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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牛老二和水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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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中午吃饭时,牛老二多喝了几杯酒,也许是酒火烧着他的欲望,使他放下酒杯就出门来找水莲。手下那么多人,谁也不明白他这时候出门去要干什么。自他出道后,很少告诉别人他要干什么。这已经成了习惯。牛老二虽然劫路抢钱,杀人害命,却从未抢过别家女人,这使手下人根本想不到他要出去风流。护兵跟着他,走到月亮河大街上又被他打发回去,他只身走出入们的意料之外。
       要说,牛家大院距李和平家很近,如果拐小胡同,抬脚就到。不知怎么牛老二偏偏舍近求远,绕远路穿过村街去走正门。也许他就要在街上这么走一走,走出他自己的光明正大。他一贯不喜欢愉偷摸摸,连去睡人家女人,他也要直来直去明目张胆。
       那时候村街很安静,不逢集市小贩们很少来摆摊儿,只有几个小铺张开着门,阳光晒得村街懒洋洋的闲适。村子上空炊烟正在飘散,偶尔有风箱声弹过来,碰响着人的耳鼓。村街里远近也就三五人在游走,那步子不紧不慢很从容。###之年,难得出现这样的平静。这使牛老二走在村街上就有了自豪感,这说明月亮河人都在安心过光景。这场面激动着牛老二,他认为自己是月亮河的守护神。
       旧时山里的土匪多是穷人,一般都抢有钱有势人家。害怕官兵追剿,开始都钻深山密林。后来看官兵软弱,胆子就变大、往浅山处转移。发展到兵匪一家,就纷纷出山回到村里,建寨扎营扩充势力,各占一方为工。牛老二占得月亮河。月亮河成了他的地盘儿。他走在村街上就像走在自家院里一样。
       老百姓熬成了墙头草的命,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这就是旧时群众心理素质的病态反映。他们的脊骨被沉重的历史压弯成垂柳条儿。一盘散沙的老百姓为了生命安全,也纷纷投靠匪首。投靠一家,就只受一家欺侮。谁也不投靠,就要受到许多家欺侮。这个选择不是道德沦丧,其实是一个数学概念。
       老百姓投靠匪首,并不去行凶,还是给人家缴粮食和钱财。和缴给官方一样。反正这黑脊梁总有人来啃,谁啃都一样。这样,在理论上月亮河村民虽是牛老二的匪兵,实际上还是过日月。只有少数青壮年被抽出来,晚上巡夜,将村子保护。李和平就是巡夜队队员,说起来该是牛老二部下。所以牛老二来找水莲睡觉,在道理上确实说不过去。但牛老二不信奉这些道理,他有他自己的价值观念。
       偏偏李和平不在家。如果李和平在家呢?也许就维护了这个中午的平静。他被人请去帮工修补房屋,中午就没有回家吃饭,要到天黑以后才回来。这又是巧合,巧合给牛老二提供了机会和环境。牛老二推开院门之前,水莲正怔在家里发闷。又想纺花又想纳鞋底,不知干什么好。或者是什么也不想干,心情有点烦乱。丈夫不在家,中午太安静了,时空暗暗给水莲一种隐隐的挤压。也许这就是预感。人的本能反应越出理性的堤岸,泛上来一种不安,在等待、张望和迎接将要发生的事情。院门推响时触动水莲的恍惚,像听到一种召唤,她迎到了屋门外边。她想着进来的是丈夫,没料到竟然是牛老二,就有点突然和意外。
       “是二哥呀?”水莲谨慎地和他打招呼。牛老二点点头,酒红着脸,向她走过来。人还未到跟前,酒气已卷过来弥漫在水莲的感觉上。水莲认为他来找丈夫,小心地用话语阻拦他:“二哥,和平不在家。”
       “我是来看你哩。”
       “那,那快进屋里坐。”
       牛老二的直来直去使水莲有些慌乱,她想不明白牛老二为什么会来找她。就连忙往屋里让,尽可能展出女主人的礼貌和热情,把这尊凶神接待。
       牛老二一直往里屋走,走到屋里坐在木椅子上,伸手指着对面床铺,像对手下人那样命令水莲说:
       “你也坐下。”
       “我去给二哥倒碗茶喝。”
       “别动,你给我坐好。”
       水莲不敢再动,怯怯地在自家床沿上挂住屁股。这时她才感到有点害怕,她的预感一下沟通了她的理性,使她突然想到要发生什么事情。她看着牛老二,牛老二眼红得要冒火。她被这目光烧得神情紧张,心像兔子般弹跳起来,开始把恐怖抖动。
       “我今天来给你说,我耐烦你。”
       “耐烦”这个词语是山里人土话,从字面上讲“我耐得你烦我”.实际上是表达一种爱情,和文化人说我爱你一样的道理。这就是牛老二的方式,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先把自己表白。虽然粗陋和简单,并没有抱住人就往床上抢而野蛮出土匪的凶残。也是先使用话语,把自己的感情表述,舒缓出一个过程。
       “二哥说笑话哩。”
       水莲想把话题支开。牛老二把这句话扔出来,仿佛给水莲亮开了他的悬念,反而缓解了水莲的紧张情绪,使水莲有时间回过神来,调动智慧和牛老二开始应付。
       “不说笑话。”牛老二的正经和严肃之气逼迫着她,他又说,:“我这人从来不说笑话,我说我耐烦你,我就是耐烦你。你们也知道,我杀人劫路,但我从不糟踏女人。”
       “我知道二哥好名气,”水莲试探着奉承他,“谁不说二哥好人品?只是妹子已嫁了人,二哥别难为我。”
       “我不难为你。只是你也别想难为我。我知道和平耐烦你,你也耐烦和平。只是我也耐烦你,比和平还要耐烦你,我要让你知道。”
       这就是牛老二的话语形式,赤裸又简单。听他说话就像看他动刀子,迅捷而锐利,几刀就切开了局面,大步走进了恋爱过程。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这种简捷明快又实用的话语,把水莲逼得没有了退路。水莲一时无法应对,不知说什么才好,就低下了头。
       水莲低下头时一边觉得有些难堪,无法招架,一边又觉得有点刺激和兴奋,难以抑制。过惯了和李和平和风细雨的日月,看惯了丈夫那慢性子善良模样,牛老二的忽然出现让人防不胜防。她感到一种男性的强悍的诱惑,陌生又新鲜,催人软弱。她低下头稳住了神,先把自己挺住,想了想又抬头说:
       “二哥说耐烦我,是高看妹子。我知道就是了。”
       “不行。光嘴上知道不行。”
       “那还要怎样?”
       “得心里知道。”
       “心里,心里咋知道呢?”
       “我要你。”
       牛老二把话说明白了,他要和水莲上床睡觉。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架在了水莲脖子上,逼着她表态。来不及躲闪和回避,没有了周旋的余地。这句话确实也如响雷把水莲的情感震动,虽然她并没有由此而准备投降,但心志摇晃,已经承受不住这种摧毁般的力量的打击。甚至她竟然感到身体开始燥热,她的感觉向她发出了危险的信号。如果牛老二这时站起身,走过来伸手拥抱她,她已经缺乏反抗的力量,为了保护自己很可能叫喊救命。她的力量只剩下能启动她的叫喊声,叫喊成了她最后的唯一的武器。她握牢棍棒那样把自己的叫喊声握紧,准备牛老二欺过来时,拼尽力气做最后的抵挡。
       牛老二没有走过来,他仍然稳稳坐在那里。他不再讲话,他已经结束了自己的话语表述,就像已经迈过了恋爱过程那样。他伸手把手枪摸出来。是一把左轮,他在手里玩着旋转一下,轻轻把枪放在了桌子上。铁器碰响木器,发出了响声。这放枪的响声把中午的平静惊动,伤害了这个庄稼院里的闲适光景。
       院子里泼满了阳光。院门外的村街静悄悄,一片片黄土泥屋在村街两岸摆开,把陈旧和腐朽结构在一起,像时间留下的坟场死气沉沉。
       李和平这时候正在别人家里干活。他站在泥堆前,用铁锨搅和着泥堆,像女人们和面那样,把拌了麦草的黄泥搅拌滋润,准备送到房坡上去泥瓦。这是小工的活计,他干得很卖力气很投入精神,善良使他把别人的活当成自己的活来干。因为心疼衣裳,他脱光了膀子,阳光在他的脊梁上闪闪发光,他油亮亮的脊梁上冒出来无数颗细碎的汗珠,像沾满了豆粒。他不知道他的家庭已面临危险,他站在泥堆前,已经陷进了灾难。但是他眼前是一堆黄泥,他看不到牛老二把左轮手枪放在了他家桌子上。
       牛老二把左轮手枪放到桌子上,这个细节被水莲看成了一种恐吓和威胁。她认为牛老二拿枪来吓她,让她屈服把身子给他。水莲本来在准备着最后的反抗,同时也敏感到自己全身发热,面对一个男性强悍的脸力,她在这种诱惑面前开始软弱,她甚至害怕自己没有力量和勇气在最后时刻叫喊。现在好了,冷冰冰的枪口提醒了她,他并不是什么耐烦她,他要强迫她。她在这种威胁面前清醒,迅速走出了不安和紧张,一下子镇定起来。她是个烈女子,吃软不怕硬,面对这黑洞洞枪口,她笑了,她笑得很从容,她笑得很冰冷,比那冷冰冰的枪口还要冰冷。
       “你错了。”水莲轻蔑地说。
       “什么错了?”牛老二被这冷笑笑得不知所措。
       “牛老二,我水莲吃馍饭长大,不是让人吓长大的。你行凶杀人禽兽不如,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拿枪把我打死吧。你打死我,我也不从你。”
       水莲这番话把牛老二说笑了。这是牛老二走进屋门后第一次发笑,也是水莲第一次看见这尊凶神发笑。他笑得不动声色很憨气,不是那种粗野的匪笑,只牵动嘴角把笑脸展开给你看,甚至有点腼腆和厚道。在那一瞬间,在这种微笑里,水莲看到了牛老二的另一面,看到凶残背后掩盖着的朴实和老成,一个男人的善良。顿时瓦解了水莲的镇静,使她重新又感到了慌乱。
       “你也错了,看把你二哥当成啥人了。”
       牛老二笑着把枪拿到手里,对着水莲说:
       “你看好,这里是装子弹的。”
       牛老二把子弹重新装好,又对着水莲说:
       “这是上膛。看着这地方,这个东西叫勾命鬼儿。指头一勾就把人打死了。”
       牛老二把枪握在乎里,对着水莲时,水莲还是感到一种恐怖和紧张。牛老二把枪口掉转,把枪送给水莲说:
       “你拿上。”
       “我拿这个干啥?”
       “我叫你拿上你就拿上。”
       水莲只好把枪握到手里,她感到一种沉重。她牢记着那勾命鬼儿,手指不敢去摸它,仿佛一动它就把枪打响了。
       “不要紧,你不用力去勾它,就打不响。”
       水莲受到牛老二的鼓励,好奇地用手指轻轻去摸住那勾命鬼儿,全身感到一种冰凉,她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妹子,二哥现在对你说,我耐烦你。你要不愿意,就把二哥打死吧。记着,要打就打心口和脑袋,别乱往那不吃劲的地方打。”
       水莲心里一震,她很快想明白,牛老二为什么要把枪拿出来,为什么要教她放枪,为什么要把枪让她拿上了。
       牛老二站起身,向水莲走过来。
       水莲惊恐得如羔羊看见扑过来的狼那样,把枪举起来,对准牛老二的胸口。
       牛老二走过来,伸手把水莲抱住。水莲感到忽然如火烧身,全身焚热。她把枪顶在牛老二的心口上,全身发软,只有两只手用力握着那手枪不放。
       牛老二把水莲放在床上,就像把水莲放在刀案上。先脱去水莲的鞋,又去脱水莲的衣裳。他扯下水莲的腰带,把水莲裤子撕着扒下来,脱光了水莲的下身。他的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使人想到一个屠夫站在刀案前的熟练和凶残。
       水莲把手枪对准他的脑袋,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她咬着牙,用力去勾那勾命鬼儿,而指头却不听使唤,反而从那勾命鬼儿上挪开,不敢再去摸它。
       牛老二从容地脱掉自己的衣裤,并把衣物扔在那木椅子上。他爬上床,欺到她身上来,把水莲压在他身下边。当他进入她身体那一刻,水莲一下把枪举起来,把枪口抵住了他的后心,胳膊弯成了一张弓。她明白只要她一用力,就把这个凶神打死了。但是,她拿不定主意,她没有胆量杀人,牛老二掀起着疯狂,加快着动作。水莲开始感到胳膊发软,心里喊着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握着枪的手却一点点平放下来,融进了牛老二的激情里。T xt ~小 说天,堂www/xiaoshuotxt/n e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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