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晚秋(21)

     
     
     
     　　\"喂？喂？\"喂了两声，安娜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对着电话喊。难道她还奢望对方坐下来喝一杯咖啡，跟她聊聊眼下这难得一见的阳光吗？
     
     　　对面就是橱窗，站在这儿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自己。
     
     　　橱窗里映出的那张脸，是不是扑了太厚的粉？唇膏也似乎太红了些吧？是谁说过的，只要一个浓妆，就可以忘了时光？
     
     　　可惜扑了再厚的粉，也遮不住那已经流逝的光阴；涂上再红的唇膏，也不能回到七年前那笑靥如花的岁月。就像是这强行被穿入耳环的耳朵，只会又红又肿，又疼又痒。
     
     　　回不去的。
     
     　　即便是这来之不易的三天自由，也唤不回那逝去的青春。
     
     　　阳光被云彩渐渐地遮住了，一阵冷风吹过，唤醒了心碎的女人。安娜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转身朝着巴士售票大厅跑去。
     
     　　她跑得那样快，生怕慢了一点儿就会动摇自己的决心。
     
     　　在售票大厅的公共卫生间里，安娜把换下来的皮草和连衣裙就这样搭在了门上。
     
     　　美丽的梦想就像人生，都是一次性的东西，完全没有保留的必要。
     
     　　换回了那件米色的风衣，换回了那如止水般的心境，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
     
     　　安娜静静地站在买票的队伍里，低着头，麻木地随着前面的人向前走着。
     
     　　\"你好，去哪里？\"直到售票员的声音响起，安娜才从失神的状态里惊醒过来。
     
     　　去哪里？
     
     　　明明是很有勇气的自己，为什么就这样落荒而逃呢？
     
     　　安娜想也不想地转身离开。可是走了几步，她还是回到了买票的人群里。
     
     　　不回去，是不可能的。
     
     　　这三天只是她几年监狱生活里的奢侈品而已，就像是刚刚被她扔掉的衣服一样，她--一个杀人犯，是没有资格奢望更多的，不是吗？拼命地说服自己，却到底还是在排到自己的时候逃掉了。安娜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理智地面对这一切，不过是买下一张回程的车票而已，为什么就会有那么多的不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