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一次(2)
这也是素类一直拒绝于鉴的理由——虽然这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理由。促使素类下决心的是，每天她都要去于鉴的住处，看到那些被生活折磨到精神异常的人时，尤其是看到于鉴白天西装革履在北京城里到处奔波，而到了晚上，却又像一个民工似的住进地下室里，心里那种说不出的自卑感让自己从内心深处产生一种酸酸的感觉。更让她受不了的是，当同事问起“你的男朋友住在什么地方”的时候，自己似乎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有的时候，她问过自己：为什么喜欢这么一个穷小子？想来想去，这种喜欢却只是来自两年前在公交车上的那次邂逅。那一次，印象太深刻了，深刻得让素类可以忘记今生的一切，却不会忘记于鉴的那一双眼睛。
年三十的上午，素类便回延庆了。那年的大年初二是情人节，素类答应情人节回来两个人一起去逛庙会。于鉴自然是满心欣喜。
北京的春节庙会中最热闹的当数地坛庙会。地坛始建于明嘉靖九年（1530年），嘉靖十三年始称地坛。它位于北京市东城区安定门外大街，占地37.4公顷，是明、清两朝皇帝祭祀“皇地祗神”之所。地坛虽然不及天坛大，却是一座庄严肃穆、古朴幽雅、历史悠久的古代皇家坛庙。明、清的皇帝祭天在天坛，祭地当然就在地坛。相对天坛而言，地坛没有祈年殿的雄伟和壮观，却有一种朴实而庄重的气氛。
方泽坛是地坛的祭坛，也是地坛的中心，古代祭地的大典就在这上面举行。嘉靖十八年六月建方泽坛祭拜二殿，后经乾隆年间扩充改建，坛墙有两重形成内外坛。方泽坛、皇祗室、斋宫、神库、宰牲亭、钟楼、神马圈等都集中在内坛。主体方泽坛位于中轴线上，是皇帝行祭地礼的地方。方泽坛成正方形，据说这是源于我国古代“天圆地方”的思想。为了形成净化的环境，建筑精练到最低的限度。除了方形的院子、围墙、平台、门，几乎是一无所有。虽然祭坛没有祈年殿的宽广和阔达，但是却能够表现出古代帝王祈求风调雨顺的用意，同时表达出了较高的建筑品位和丰富的文化内涵。天在高处，地自然在低处，故而方泽坛只有2.5米高的平台。但是当你身临其境的时候却能感觉到“小中见大”、“低中见高”的艺术效果，它不仅很好地完成了祭祀地祗的功能要求，还烘托出祭神时应有的气氛和作用，使人感到静谧和超脱，使人产生虔诚和敬仰。
方泽坛共两层，每层8级台阶，上层高1.28米，边长20.35米；下层高1.25米，边长35米。坛面上有象征六八阴数的墁石，下层四个石座是祭祀时安放五岳、五镇、五陵山、四海、四渎神位用的。五岳神位指的是北岳恒山之神、西岳华山之神、中岳嵩山之神、南岳衡山之神、东岳泰山之神；五镇神位指的是北镇医巫闾山之神、西镇吴山之神、中镇霍山之神、南镇会稽之神、东镇沂山之神；五陵山神位指的是天柱山之神、启运山之神、昌瑞山之神、隆业山之神、永宁山之神；四海神位指的是北海之神、西海之神、南海之神、东海之神；四渎神位指的是东渎大淮之神、南渎大江之神、西渎大河之神、北渎大济之神。坛四周为方泽，祭祀时由暗沟引水。据史书记载，周朝时就有了“祭地于泽中方丘”的制度，方泽就是形象化的“泽中之丘”。定名“方泽”是为了点明祈求地神恩泽。
情人节那天，素类和于鉴来到地坛，买票时已是人山人海，进入地坛，里面已是人的海洋，如果说来逛庙会是为了观景的话，那眼前逛庙会就是观人了。这里不但游人众多，小吃城、古玩街、月季园、杂技团也是一排排、一列列、一摞摞、一堆堆，像是农村的集市一般。好不容易找出一片空地，但是三五个小朋友也跑过来，手中拿着刚刚买来的各种玩具，在空地上打转。中午的时候，还有一场模仿明清帝王祭神的表演，游人自然不会错过。看到皇帝模样的演员在方泽坛上拜来拜去的，游人心中已不是古代人民幻想着的求神拜佛，却是一番欢喜，似乎只要博得众人一笑，这祭神也就达到了目的。不过也有些来此拜神的人，但是要拜神，也不是随便某一个都可以拜的。庙会安排有专人负责，游人请香方可入内拜神。这香多则上百元，少的也要二三十元。想一想，花些钱为了一年的“风调雨顺”也是值得的。
情人节的这天晚上，素类任性地要求于鉴陪她喝酒，这一反常的行为让于鉴看到了希望。于是于鉴高高兴兴地陪着素类去超市买红酒。因为情人节的原因，超市的人特别多，两个人买了两瓶“张裕”和一瓶XO。于鉴还想买一瓶香槟，而素类想去买一些干果。素类刚一走开，于鉴就低下身拿货架上的香槟。他拿起一个大瓶和一个小瓶，心里想着，如果是买一大瓶，两个人一定喝不了；而买一小瓶，如果两个人都不想喝红酒而改喝香槟的话，一定不够。于是于鉴想买两个小瓶，但是买同一种香槟还是买两种不同的香槟呢？于鉴左右看了看，仔细看着货架上的香槟酒，犹豫不决。正在此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并且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于鉴一惊，抬起头来，以为是素类，刚想说句埋怨的话，却发现一个中年妇女正含情脉脉地盯着他——梅绎涵。于鉴的心一下子绷了起来，他四下一瞅，素类已经走远了，心里一慌，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黑暗无比，而聚光灯就照在他的身上。
“今天晚上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日子。”于鉴的心里一阵嘀咕。就在此时，梅绎涵冲他一耸肩，说道：“节日快乐！”
于鉴哪儿还有心思听她说话，他满头雾水，一面四处张望，一面推着购物车从梅绎涵的身旁走过。梅绎涵一把抓住于鉴的上衣，问道：“你怎么了？”
于鉴猛地一甩右手，把梅绎涵的左手从自己的衣服上甩开。由于于鉴用力猛，手指一下子划到了梅绎涵的脸颊上——刷的一下，梅绎涵白皙的脸蛋上就出现了一条红色的血丝。
梅绎涵哪里想到于鉴会这么粗暴地对待她，那丝丝的痛，让她顿时产生了极度的厌恶，同时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于鉴也没想到，自己无意识地一甩手，会甩到梅绎涵的脸上。当他发现梅绎涵脸蛋上那一条长长的血丝的时候，就像意外吃了一个冰块并且堵在了嗓子眼儿里。他转过头来，眼睛直直地盯着梅绎涵，刚要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素类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还好，这时梅绎涵正背对着素类。于鉴推开购物车，向前一抱素类：“你到哪里去了？”说着，就拥着素类向前走。素类感觉到了于鉴的反常，想回头瞅一瞅，并且大声提醒着于鉴，红酒还在购物车上，但是于鉴就像是一头野蛮的公牛似的，右手紧紧地抱住她的肩膀，向超市门口走去。
梅绎涵如东海里的定海神针一般站在那里，嘴角嘘嘘地喘着粗气。她有心想大喝一声于鉴的名字，但是拥挤的超市里人山人海——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碍于脸面她怒火中烧却没有发泄。她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那样做了，于鉴会更恨她。当于鉴拥着素类的身体，匆匆消失在她视线里的时候，梅绎涵眼角的泪线就像决了堤的江水一般，汹涌而出。旁边的顾客看着这样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木头似的捂着脸颊，静静地站着，几乎成了一尊塑像。有些人，已经看到了于鉴匆匆离去时狼狈的样子，开始同情起眼前的这个女人了。只是，同情的眼神里又带着几分蔑视……
匆匆被拥着离开超市的素类，也被弄得一头雾水。虽然她没有发现于鉴脸上的那一分恐慌，但是她感觉到了一种意外的灼伤——那是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这一天晚上，虽然没有红酒，但是两个人还是很快乐，因为这天晚上的于鉴表现得非常浪漫。他把整个房间里的灯都关掉了，只有音响上的指示灯亮着，婉转的音乐响起，在黑暗里的浪漫中，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休息的时候，素类在于鉴的耳边悄悄地说：“今天我可以把自己交给你了。”于鉴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虽然梅绎涵的影子还在他的脑海里晃动着，但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脱掉了素类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