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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说梦话吧,我是彭陵野的老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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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子衿被这眼泪猛地刺了一下。在她看来,胡之彦是个无情的人,是一个玩弄女人的大流氓,一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可是,这眼泪却不会是假的。正因为不假,才会震撼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他用另一只手抹了抹眼泪,又说了一番话。这些话不火热,却很真。他说,他确实做过很多对不起她的事,甚至可以说不择手段。无论是事前或者是事后,他都知道这些事不对。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爱她得到她,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从他的话中,方子衿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是真的被这种感情折磨得很苦。她甚至开始恨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祥之人,凡是爱上自己的男人,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白长山如此,陆秋生如此,胡之彦如此,甚至赵文恭也是如此。那么彭陵野呢?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想到这一点,她的胃猛地一阵收缩,随后是一阵剧烈疼痛。
     
       方子衿自己是医生,这胃病怎么回事,她心里很清楚,全都是这几年饿的。胃病成了一种社会病,成年胃病患者高达百分之六十以上。正因为患者多了,大家也就不太在意,遇到实在胃痛难忍的时候,弄点东西吃一吃或者拿块硬物顶住胃部,过一段时间,疼痛自然就缓解了。让方子衿没有料到的是,这次胃痛来得异常突然而且猛烈,当着胡之彦的面,她不好按住自己的胃,只得强忍着。没过多久,她的额上有豆大的汗珠冒出来。
     
       胡之彦发现了,问她:“你他亮的咋啦?”
     
       方子衿痛苦地摆了摆头,说:“我的胃。”
     
       胡之彦说:“你的胃咋啦?”
     
       方子衿艰难地站起来,说:“我去躺一躺,不送你了。”
     
       胡之彦跟着站起来,似乎准备离去,转头看她时,发现她步履蹒跚,跟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她。他扶着她进入房间,让她在床上躺下来。他问她是否要去医院,她说是老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他突然想起这是一种饿病,发病的时候,人们通常弄点红糖水什么的,喝下去就会缓解。他在方子衿家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他说你看你他亮的,咋过日子的?刁毛你硬气个啥?当初,我他亮的让你嫁给我,你刁毛就是不肯。你如果嫁给了我,我他亮的会让你受这种苦?那个白长山有啥结巴好?不就长得高点,长得俊一点?这能当饭吃?刁毛,还有那个结巴彭陵野,你以为他是啥他亮的好东西?还不结巴和老子一个球样?甚至都不如老子。你他亮的真的以为他爱你?他结巴只不过想通过你刁毛调进宁昌。我他亮的告诉你,真正爱你的人是我,还有那个傻结巴陆秋生。刁毛,真他亮的蠢蛋两个。
     
       那时,方子衿胃痛厉害,根本顾不上他。他翻找了一阵,没有找到任何东西,转身出了门,不多久拿着一包红糖来了。倒了一杯水,将红糖舀进水里,拿匙子搅了几下,端到她的面前,说,他亮的把这个喝了。
     
       方子衿不肯接受他的东西,将身子扭向一边,背对着他。她想装睡着了,可不行,胃痛实在厉害,牙虽然紧咬着,还是有声音从牙缝里钻出来。胡之彦在床边坐下,伸出没有端碗的左手,从她的脖子后面插进去,托着她的背,将她扶起来。他说你他亮的快喝了,喝下去就刁毛好了。他将碗挨近她的唇边。她的唇紧闭着,不肯张开。他说你他亮的张嘴呀,我刁毛又不是给你喝结巴毒药。她还是不肯喝,头摆动着,嘴不肯就近碗边。胡之彦突然非常恼怒,大声骂道,你刁毛犯啥浑?再动老子灌你刁毛。
     
       这话很起作用,她不动了。他说是灌,实际上十分温柔地将碗里的红糖水喂她喝了下去。他松开她,她又重新躺下去。他站起来,将碗放在床前的书桌上,转过身看着她说,刁毛,我他亮的哪一辈子欠了你的?我他亮的明知道你刁毛恨老子恨不得吃老子的肉剥老子的皮,老子还对你这样好。我结巴的有病呀。
     
       他发泄了一通,见方子衿的病情丝毫没有缓解,便要送她去医院。方子衿不肯,胡之彦抓住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不管她是否愿意,背起她便向外走。方子衿急了,她知道,如果这样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出门前她拼命挣扎,一定要自己走。胡之彦拿她没办法,只好将她放下来。方子衿刚刚落地,身子一软,立即往地上溜。胡之彦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提起来,不顾她反对,蹲下来,将她拉到自己的背上,背起她往外走。
     
       胡之彦一路奔跑着赶到附属医院,直接冲进急诊室。值班医生和两名护士将方子衿从胡之彦的背上扶下来,抬着放在病床上。胡之彦背上的重量失去了,鼓起的所有劲立即泄了,整个人软成一团,坐到了地上。护士长认识他,给他搬过来一把椅子。他已经累得无法自己站起来,护士长帮了他一把,他才坐到椅子上。他坐在那里,眼睛看着护士用手在方子衿的腹部压着,又用一只手按着方子衿的腹部,另一只手捶在自己的手背上,不断地问方子衿疼不疼。
     
       吴丽敏是内科书记,很快得到了消息,带了两名主任大夫赶过来。她人还没进门,声音已经进来了。说子衿呢?子衿在哪里?进门时看到胡之彦坐在里面,眉头一皱,随后向上一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护士长说,是他送方医生来的。即使如此,吴丽敏也丝毫不讲情面,说出去出去,非医护人员不能留在这里,快出去。胡之彦还想坚持,吴丽敏不理他,而是转向护士长说,你怎么当护士长的?这里是急诊室,怎么能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胡之彦见状,只好站起来。可他的双腿还是软的,站起来时,双腿打战,根本站不住,身子歪了几下。护士长上前扶了他一把,将他扶出门外。
     
       吴丽敏走上前去看方子衿,见她的脸色非常难看,面部有些扭曲,额上有豆大的汗珠。她关切地说,子衿,感觉怎么样?怎么会这样?方子衿虚弱地说,突然觉得胃痛,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那名医生已经替方子衿作过检查,现在见来了两名主任大夫,自然就退到了一边。两名主任替她检查了一番,吩咐护士先给她打一针止痛,做完例行检查后开始输液。吴丽敏随着医生一起去医生办公室,胡之彦也跟了过去。吴丽敏一见他想进门,便拦在门口,说你来做么事?快出去出去。胡之彦不甘心,问道,医生,她到底得的啥病?吴丽敏没好气地说,她得了么病与你有么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这里没你的事,我会处理,你快走。胡之彦不得不退出门,却仍然呆在门边,听着吴丽敏和医生说话。
     
       三名医生商量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可以肯定的是,方子衿以前有慢性胃溃疡,这次,存在几种可能,一是胃溃疡急性发作,一是胃穿孔,胃出血的可能性相对小一些。到底是哪一种,还需要进一步检查。因此,今天是肯定不可能回去了,必须留院观察。
     
       吴丽敏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见胡之彦还站在那里,大声地呵斥说,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你这人怎么不识趣?还不快走?见胡之彦走开,她才走进病区。方子衿在检验科那里,还没有回病室。吴丽敏坐在观察室里等。
     
       没多久,方子衿在两名护士的搀扶下进来了。吴丽敏连忙起身去扶她,让她在病床上躺下来。护士提着输液瓶和一个铁架子过来,架在她的床前,抓住她的右手,捋起衣袖,用橡皮管缠了,在她的手腕上猛拍着。拍了好几下,不行,继续拍,口里说,你的血管怎么这样细?
     
       打过止痛针,此时方子衿已经感觉不到痛。她躺在那里和吴丽敏说话。吴丽敏说,都是饿的,这些年胃病患者突然多起来了,内科病房一半以上都是胃病。你不用担心,毕竟我在这里,肯定给你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方子衿说,我不能病的,课还要上呀,还有,我病了梦白怎么办?吴丽敏说你别考虑这么多。我过一会儿提前走,把梦白接到我家去,你放心好了。
     
       一阵忙乱之后,大家都走了,只有方子衿躺在这里。输液瓶里,透明的液体顺着那根导管汩汩地流进她的血液,四周是出奇地静,静得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方子衿不太明白这种静的感觉从何而来,病室里其实非常喧闹,十二张病床,全都住满了病人,护士正给一个孩子打针,可那孩子性格超倔,拼命地挣扎着哭叫着,哭声震天动地。一个病人不知是真疼痛还是假疼痛,有一声没一声地呻唤。有一个不知得了什么病的女人没人照顾,自己从床上爬起来,拖出床底的痰盂,摆在两张病床之间,扯下裤子,坐上去小便,完全顾不得房间里有好多男人。另一个女人躺在病床上给孩子喂奶,孩子趴在她的身上,嘴里含着她的一只奶子,就像含着一只面饼,黑黑的,平平的,没有一点质感。
     
       这就是生活?这种生活令方子衿惧怕。她想,当时如果不是胡之彦在身边,自己就算是死在家里,恐怕都不一定有人知道。想到这一点,方子衿的心,像针扎一样疼痛。或许,那天在长江边,自己真的跳下去,倒是一件好事,不会受这么多苦了。或许,今天胡之彦不在那里也是一件好事,就这么死去,说不定倒是她的福气。
     
       方子衿想哭。躺在病床上,躺在孤独里,闭着眼睛,想着自己所经历过的曲折磨难,她真的心灰意冷。她非常自然地想起了胡之彦今天对她说的那番话,那一大堆夹杂着脏语的话。他说,你看你他亮的咋过日子的?他说,如果嫁给我他亮的,我刁毛能让你受这种苦?
     
       自己和白长山爱得死去活来,两人谁都没一天好日子过。这值吗?真的值吗?胡之彦说彭陵野根本不爱她,只不过将她当成跳板,想通过她调进宁昌,这是真的?彭陵野身上是有一大堆缺点,可不至于如此卑鄙吧?或许,自己嫁给了陆秋生或者胡之彦,真的不会受这些苦了?如此说来,倒真是自己害了这些人,同时也害了自己?可爱情呢?自己的爱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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