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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罗兰在成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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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昨晚睡觉以前交给周嫂五块钱,吩咐周嫂天天给白猫买肉吃。周嫂问她:‘哪能要这么多的钱?’她说:‘把这钱存在你身边,也许一年两年我没有工夫管它。’唉唉,周嫂没有想到她要走,到今天才告诉我知道……”罗兰忍不住隔着窗子问:“她临走的时候家里边没有一个人知道吗?”“天不明她起来告诉周嫂说她去送一个同学,早饭不要等她。吃午饭时还不见她回来,我心中发疑,到她屋里一看,见她桌上留了一个纸条子,找人一看,才知道纸条子是留给我的。”“纸条子上写的什么话?”罗兰赶忙问。
     
       唐晓云的母亲没有注意罗兰的问话,用袖头擦了擦眼泪,接下去说:
     
       “她长了这么大没有离开过我,现在就像是刮了一阵怪风把她从我的身边刮走。她临走只带了两三件换洗衣服,叫我怎能放心啊……”罗兰心头上无端地泛起来一阵酸楚,还想打听下去,却被她嫂嫂拉着走了。
     
       姑母和父亲都坐在书房中,蒋愚甫陪着他们谈话。罗兰离得很远就呼唤她的姑母,尖嫩的女孩子声音因充满着热情而微微打颤。姑母正焦急地等候着她,赶忙在屋里回答:“唉,我的乖,你可回来了!”一看见她侄女跑进书房,她立刻把她揽到怀里,望着她的脸孔,疼爱地责备说:
     
       “你跟他们下乡去玩了一整天,不嫌累么?午饭吃得舒服吗?真是,把脸孔晒得鲜红!”不等罗兰说话,她又关心地问道:“刚才,飞机来的时候你怕呀不怕?明天跟我一道下乡住好不好?”“不,我不怕。你明天要走么?”“我明天一定要带着你萍姐回乡下住,”姑母说,“可不在城里多留!”姑母是个胆小的人,她带着恐怖的心情向罗兰述说她刚才害怕得两腿发软,浑身打颤,巴不得有一个地缝儿钻进去容身。“我死守在你萍姐身边,”她说,“要死,俺娘儿俩死在一起!唉唉,兰呀,你真是不怕么,”“好姑妈,前线上几百万军队正在同敌人拼命,要是都跟你一样,这个仗还能打吗?”姑母被罗兰一句话堵住嘴,瞧着罗兰的眼睛,困惑地笑了。过了片刻,她喃喃地说:
     
       “我是个老婆子,你是个小姑娘,咱们管打仗的事情有什么用?”“姑妈,难道救国只是男人的事情吗?”姑母越发困惑起来,看着罗兰说:“国家的事情我怎么晓得呢?”“国家是大家的国家,”罗兰等不着姑母的回话,跟着解释说,“不管男女,救国的责任都是一样的,难道男的是中国人,女的就不足中国人?”“可是我的好侄女,你是开在盆里的一朵花呀!”姑母叫道,捏着罗兰的小手,眼睛里充满了慈爱的目光,不由得在心中赞赏说:“看她多懂得道理哟!”罗香斋希望姑太太能够把罗兰带到乡下,如今看情形这希望又落空了。那闪在他脸上的一点温和的颜色,到现在又消失了。他觉得胸坎里十分闷塞,便拿起水烟袋呼噜噜抽了一口,他准备张嘴说话,但想了一想,就默默地往前院走。看见情形不对,姑太太悄悄嘱咐罗兰说:
     
       “兰,你听我的话:吃过饭你伯无论说什么你都别犟嘴,别当面给他顶出火来。”罗兰低下头去没有做声,蒋愚甫插进来说道:
     
       “还是姑太太劝一劝香斋翁,这年头还讲什么党什么派?
     
       自古‘胜者王侯败者贼’,安知道这些青年人不能够出几个轰轰烈烈的大人物?我看贵府罗家的祖坟确是三元不败之地,往前头很要发迹哩。”姑太太问道:“蒋先儿,听说你的令郎也往徐州了,可是真的?”蒋愚甫笑着说:“我不管他。自古以来的天下都是自己打的,任他怎么混都好,反正潮流是如此。你看,孙中山不也是自己混出来的?他原是学医的。要不是他提着头闹革命,只管治病,能够当临时大总统么?”伙计来请吃晚饭,大家都到前院去了。在吃饭中间,罗香斋一直闷闷不说话,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将来的天色一样。
     
       姑太太和蒋愚甫努力想打破他们父女间的敌对情形,但都枉然。罗兰时时刻刻预感到大的冲突不可避免。心头紧缩得像被手揪着一样,菜和饭到嘴里全没滋味。在她看来,连吃饭也变成了一种没有意义的、应付别人的虚伪工作,特别是为应付她的姑母。现在除掉准备着坚决的斗争以外,她差不多不能在心中思索别的,而姑母在吃饭时对她所表现的种种关心,慈爱,都越发增加她的难过。这时候她忽然想起来最疼爱她而又可以责骂父亲的祖母,不由得心头一酸,暗暗地对自己说:
     
       “假若奶奶还活着,多么好啊!”风水先生吃完饭就点起长杆烟袋,斯斯文文地走出去了。
     
       一个男佣人来收拾吃饭的家什时,丫头春喜也走进来帮忙收拾桌子。她小声告诉姑太太:“萍姑娘打发我来请你老人家快去哩。”姑太太轻轻叹了口气,从屋里走了出去,到院里对李惠芳说:“要是你伯发脾气,可快点打发人叫我回来。”随即她转向上房叫道:
     
       “兰,我要到你萍姐那里去,你马上同春喜一道来,我有话同你说!”她远远地看了看哥哥的脸色,又看了看侄女的苗条背影,明摆着要有一场气生,她实在不愿离开。可是寄萍的病很重,可能不会好了,使她不能不去女儿那里。左右牵挂,她一时不知如何决定,坐在椅子上不动。可是春喜在用眼睛催,她只好起身。临走时她向罗兰使个眼色,希望侄女不要太顶撞父亲。
     
       她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心头沉甸甸地走出屋子,踏着苍茫的月色走了。
     
       春喜把桌子收拾干净后没有一点卢息地退到墙角,好像一个胆怯的小老鼠,站在暗影里,滴溜溜地转动着发光的圆眼珠。
     
       罗香斋捻了一阵胡子,向他的女儿严厉地看了一眼,带着威胁的口气问道:
     
       “你明天不跟你姑妈一道下乡吗?”“不,我要留在城里工作。”罗兰镇静地回答说,她感到浑身的肌肉都有点儿紧张。
     
       “我决不让你再胡混下去,”父亲用果断的口气说,“我命令你下乡你就得下乡,看你能胳膊扭过大腿!”罗兰没有回答,但不畏惧,在心里愤怒地说:“暴君!封建暴君!”随即她想到前一次的战斗,现在又重演一次,不自觉地将两手握得很紧,激动得呼吸困难。
     
       “愿意留在城里也好。”父亲忽然向墙角望一眼:“春喜,去,把你兰姑的房间打扫干净!”春喜不声不响地走出去了。院里的人声突然停止,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冰了。她父亲站起来踱到门口,把同样的命令吩咐给陈嫂。他是那么武断、自信,用惯威权,仿佛他认为只要自己觉得应该如此决定,便把问题解决了。
     
       “请你不要干涉我的救国自由,让我生活得有意义一点吧!”罗兰颤声说,几乎要大叫起来。她喘了两口气,接着说:
     
       “你从前常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国难当头,爱国无罪。儿女有儿女的自由,做父亲不应该干涉儿女爱国!”罗香斋没料到他一向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竟敢对他如此顶撞,如此放肆。他一时想不起来用更多的道理说服女儿,但又不能对女儿退让,于是哼了一声,说道:
     
       “自由?自由?你还小着哩!你还没有出阁哩!在这个家庭里,先有我的自由,才有你的自由。要知道,我是你的父亲!”“哼,你这是‘在家从父母,出嫁从丈夫’的封建思想,我不同意!父亲的话倘若不利于救亡工作,我当然可以不听。”接着,她又忍不住咕哝说:“哼,难道父亲当汉奸,女儿也要跟着当汉奸不成?”罗香斋没有完全听清,把桌子一拍,眼睛凶暴地盯着女儿,大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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