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9红灯亮起
办公桌上放着果品公司收购白果的贷款报告。她拿着报告便走进信贷办公室，见林志超他们三人在争论什么，一个个面红耳赤。她一问才知道是争论王叔被车撞的医药费的赔偿问题，就直截了当地对林 志超说：“这件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直接和车主单位联系解决。”
林志超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能行吗？再说我是什么身份接洽这件事，人家单位会买账吗？”
“怎么不买账？哦，把我单位人撞伤了，医疗费还一直拖着想不了了之，说得过去吗？”白茹想起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继续说道：“王叔住院期间，他们单位领导来看过一次吗？”
“人家工会主席不是来过吗？”
“工会主席来看一看就想万事大吉，门都没有！”白茹越说越有气：“你是代表我们银行去谈，更确切地说是代表行长谈呢，就看你的了。”
林志超一听说是代表行长就来劲了，看来显示自己的机会来了，一定是行长亲自对白茹交待了这件事，她才敢说这句话。想到这他起身就走了出去。
白茹说完就问罗汉：“全市白果收购有几家？”
“两家，外贸公司和果品公司。”
“外贸和果品两家谈的价格各是多少？进销差价多少？还有随着白果收购行情的变化随时会发生降价或亏本的事你想过吗？”
“这……”白茹问这么多一连串问的问题，问得罗汉一时眨着眼睛盯着白茹。
罗汉没有想到白茹会问这些问题，以往年经验每年白果收购需要多少钱银行就贷款多少。再说白果是本县的特色产业，销往南方，在南方特吃香如同俏姑娘抢着要不愁销路。罗汉理直气壮地想着正准备 说出来。
白茹知道他心里不服，便步步紧逼地说：“现在两家倾家荡产收购白果已经有一个月了，开始是什么价格，现在行情你知道吗？白果是出口产品，外贸比果品销售更有市场。现在果品公司一头钻进去和 外贸公司竞争开价，要银行再出资参与竞争，能行吗？”
罗汉不愿在大伙面前丢脸，硬着头皮说：“果品收购历年是我行大力支持的贷款项目，今年价格又比去年涨一角，又不愁销路，这样的项目不贷款，什么样的项目能贷呢？”罗汉一幅老成的样子说着： “据我所知，现在虽然处于收购的尾期，物以稀为贵，万一收购后，卖出价格上扬赚头总在后头。”
白茹不想和罗汉枉费口舌。他们办事总是凭经验，市场是千变万化的，只有不断地了解市场才能稳操胜券。于是她果断地亮出自己的观点：“白果价格今年不比往年，一天一个行情，外贸已经抢收到了 百分之六十。收购一个多月以来，价格涨到历年最高峰，如果我们这时再去支持果品收购，到时卖价一跌，这不是亏得没法说吗，我们不能做没有把握的事。”
两个男人静静地听白茹说着，心里总有种东西在涌动，特别是罗汉嘴上不说心里一直在冒冷汗。
白茹继续说道：“罗汉，我们现在不是要下赌注，不能用银行资金去赌那个“万一”。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对银行负责，特别是在发放贷款上要看准方向，把资金放在安全、可靠的地方。”
“你说收购白果不可靠，还有什么可靠？”
“可靠不可靠，只有让时间来检验我们行为的正确性，使我们问心无愧。”
“这么说你是不同意贷哦？”
“把单位报告退回去，讲明原因，不是我银行不给资金，而是这笔买卖本身就不赚钱，难道他们心中没底？我到营业室有点事。”白茹说完径直走出办公室，只听到他们两个男人在背后又爆炸开了，白 茹不听就知道他们争论什么。
新的一天总是给人新的感觉，白茹愉快地走进办公室。
罗汉的眼光不时地向她射来，他见白茹坐下来拿起角尺在画什么表格，便走过去边问边说：“主任，画什么表呢？画表是我最内行的，这么点小事哪能主任亲自动手，交待一声就搞定了。”
白茹只顾忙自己的，未抬起头。罗汉又怏怏地回到坐位。
林志超似笑非笑小声地嘲弄到：“碰了一鼻子灰吧，有人啦，就是这么不识趣，拍马屁好也不看看时候。”
罗汉白了一眼林志超，也懒得理他，在心中他就是一个小人，只不过别人没有看出他的本性，而他看人总能一眼将人看透，对他这种人一向是不同流合污。此时，他心里有事，如同十五只桶打水七上八 下。经过半小时的观察，他猜想白茹可能还未发现情况，不然，怎么那么怡然自得，只顾埋头做事也不找他谈谈。这个女人的心有多深？好像望不见底。好多人说女人是透明的，精明的男人一眼说能将 她们看穿，其实此言差矣。有的女人你看一眼就能将她五脏六肺看穿，有的女人并非如此，看一辈子也看不穿的。他和白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还摸不透她的性格，真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家伙。或许，她 白茹伪装得好，让人猜不透、看不清、道不明；或许她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她白茹本来就不是个完人，只不过比其她女人优秀些罢了。罗汉想着就悟出点门道：书读得多比书读得少就是不一样，读书 多的女人总是那么深沉，深沉得让人看不到底。哪像他的老婆那么简单，嘴一歪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太透明了。不过女人深沉还是要好些，就像一个谜语让男人永远猜不透，越是猜不透就越想摸透，充 满着朦胧般的诱惑，这才是让一个男人最最心仪的女人，如果哪个男人能遇上这样的女人真是三生有幸。
罗汉边抽烟边想着心思，烟缸里已放了五根烟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白茹开始了关注，这不是他的性格。他从来不去想女人话题，但今天不得不想了，任何一个女人总有她的弱点，只要你掌握了她 的弱点就能攻其不备，让她就范。罗汉想到这里，心里宽慰许多。现在社会任何一个地方办事都是有程序的，有时一个程序不到位，什么事就搞不定。当然他更有自私的一面，果品公司一直是他的老关 系户，跟公司经理赵强是铁哥们一个，这么多年以来只要是果品公司的贷款他一口说了算，要多少款就能贷多少款，这次要是贷不成，他的面子不是丢尽了吗？是熟人也要看三分颜面，难道这个白茹完 全不给他这个情面？想想不会。他知道白茹处事是明智的，她也应该对他有所感觉，不说别的，就说酒席上他总是抱着英雄救美的姿态保护她，让她能少喝就少喝些。女人嘛，酒喝多了会伤身体，不比 男人有一副钢筋铁骨。既然白茹上班未提及此事，表明她老于世故，很有人情味，他何必像个女人耿耿于怀？他的大度、他的开朗到哪里去了？他开始责备起自己不是个男人，心中装不住事了，真是活 见鬼了。原来那个坦荡的罗汉似乎在一点点地远离，现在的罗汉似乎变得多愁善感。他心中一惊，该不是自己真正地爱上了白茹吧，但他潜意识里又否认了这一点。他站起身走出去又走进来，决定现在 趁热打铁，他赶忙溜进营业室拿起电话给果品公司财务室打电话，一切按昨晚商量的办，晚上在江城酒楼宴请白茹。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时间，罗汉走到白茹办公室说：“果品公司与南方一购货商洽谈白果收购事宜，想请主任去参谋多提意见。”白茹爽快地答应了。
罗汉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神情，吹起了口哨。
林志超、夏逸杰两人见状，异口同声地问道：“罗汉，遇到什么好事，说出来我们分享。”
“天机不可泄露。”罗汉神秘地说。
“准没有什么好事，瞧把他乐的。”林志超用一种不信任的目光说。
“八成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准没好事。”夏逸杰随声附和。在对待罗汉时他总能和林志超观点一致。
罗汉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他在对越前线立了二等功，什么样的苦他能吃，什么样的事他敢干，什么样的话他敢说，豪爽、正义、又有一副狭义心肠，什么事只要请他帮忙他不会让人失望，因而 很得人心，哪像林志超总是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白茹猜不透罗汉要搞什么名堂，正在愁那烟酒的事。她了解罗汉的个性，处理不当就不好和他共事，万一他再对立起来就麻烦了。本来还没有和他们建立很融洽的工作伙伴关系，现在好不容有罗汉的支 持，才有今天的局面，如果打破后果不堪设想。她想了又想，想不出个所以然，好在机会来了她就不会放过。
罗汉一下子对白茹有了新的认识，对她改变了初衷，觉得她特够意思，悔不该当初对她有那么大的成见，让她出丑走人。想想那是男人们做的事吗？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他也参与了合谋。此时他一个 劲地自责：“我们还是男人吗？真他妈的混球一个！一点心胸没有还不如一个女人，真是白活了！瞧，她白茹，不亢不卑，不离不弃，一点也不计较，虚怀若谷，世上怎么会有她这样的女人呢？”
白茹走时，让罗汉叫上林志超和夏逸杰，罗汉虽有些不愿意但也只好遵从。
他们四人不一会儿就到达果品公司，公司一班人接着就把他们带到小城最有名气的酒楼分宾主入座。白茹点了酒不算还点了好几个菜。罗汉第一次看白茹是那么落落大方，随便自如，还有点喧宾夺主的 味道。他有些捉摸不透白茹了，随即他又想人在外面就应该这样，过于正统和拘谨就显得小家子气，哪能吃得开呢？她真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啊。大家边吃边聊，很是融洽，罗汉感到白茹的大气和爽快 ，好像从来未见有过，他在心中越来越佩服她。
“罗汉，愣啥呢？快请赵经理喝酒。”白茹一叫，罗汉呆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大家见他那傻样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罗汉自知献丑，酒杯一端赶快说：“我先请白主任喝一杯。”
白茹一听，就知道罗汉站在果品公司的立场上不和自己一条战线，赶忙提醒：“罗汉，你这是使的哪门子招，不请别人单请自己人，酒还没喝难道你就醉了不成？不算，不算，这杯酒先请赵经理才对。 ”
“来，来，来，罗汉，我们一起敬白主任一杯。”赵经理见状赶快站起来说着，还一边给罗汉递眼色。
罗汉心领会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茹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只好将一杯酒喝了。
罗汉见白茹主动地请喝酒，特别是和赵强喝了一杯又一杯，赵强招架不住，想必也喝了不少酒。这时他见白茹起身出去，赶过去关切地问：“不要紧吧？”
“没事，我去洗手间。”白茹摆了摆手，她面色红润如一朵桃花绽开，酒后的白茹，白里透红，浑身散发出女人特有的妩媚。罗汉心里突然被什么撞击了一下，痴痴地看着白茹往外走去。
时钟指向晚上九点，白茹站起身说：“非常感谢大家的赏光。今晚，我借花献佛请各位，大家都没尽兴哦。赵总，我们银企是一家，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你多多谅解。我行和果品公司是多年的老关 系户，我初来乍到，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多多包涵。不过来日方长，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很愉快。”
赵强经理一听连连摆手，“这不行，白主任怎么能让你破费呢？说好的我公司请客。”赵强一边说着一边对下属使眼色：“白主任，你这也太小看我们公司了，怎么？我公司还不至于连一顿饭就招待不 起吧。”
“赵经理不要误会，你请我请还不是一样吗？我们还分彼此吗？”
“白主任，我是个爽快人，和罗汉一样喜欢直不直去。我说句心里话，今年的白果收购我们也算过一笔帐，赚不了什么钱。不过，你们银行年年都是按计划拨付贷款，这送上门的款子能不要吗？白主任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佩服你的精明能干，更佩服你的酒量。我和好多女人喝过酒，倒在我怀里不计其数，可就是放不倒你白茹主任。哈哈，厉害，真是太厉害了！”赵强略带些醉意地说着还竖起 了大拇指。“不过，白茹主任，以后这样的事可不能再做了，这样就太不给我赵强面子，都是在市面上混的人，是不是？今晚是白主任破费，改日我在请你们。”说完他看了看手表，“这样吧，时间还 早，我们一同到电影院看电影怎么样？白主任，请赏光！”
“赵经理，真是对不起，我今晚确实喝多了，已严重超量。我先走一步，你们去吧。”说着白茹伸出右手。
在返回的路上，罗汉一直沉默不语。
白茹很惊讶地问：“你们怎么没去啊？”
“主角走了，我们这配角还能不走吗。”夏逸杰无不遗憾地说。
白茹笑了起来：“哟，从话里听得出来，好像是我扫了大家的兴啊。我可没有强求你们，八小时外的生活自便。不过，到单位就另当别论，要注意影响。”
林志超埋怨白茹不该自己掏腰包，一个月的工资才四十多元钱，一顿饭就给报销了。白茹笑了笑，说：“你们问罗汉吧，下不为例。”
“饶了我吧，我的主任，我投降还不成吗？你这招真是在飞机上挂灯笼——高明。”罗汉说完两脚用力一蹬，自行车如箭一般地朝前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