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致命漩涡(4)

     
     
     
     　　在与女人行房找不到感觉的时候，就扯几张女明星和名模的画像贴在女人的腿上肚皮上，还把明星的脸像剪下来组成脸谱面罩让女人戴上，一边动作他要呼喊明星的名字，女人还要应声答语娇声浪气。女人也是让他伤透了心，走投无路才狠了心决意要离婚的。
     
     　　毕竟罗方宝还是顶着局长的光环呢，哪个为人妻的女人不愿意享受夫贵妻荣的福荫？但是与罗方宝的共同生活无异于是凌迟处死的无期徒刑，他在用一把无形的刀子剜你心的同时，还要再剥了你的皮，让你换上他理想意念中的美人皮囊。
     
     　　也许又是一物降一物的缘故，虽然在家中凶似屠夫，一见了他心中的偶像盖三县时，便又换了一幅媚态万转，像侍奉皇帝的太监讨好主子一样的神情。
     
     　　这就是罗方宝其人在夏河官场上的为人形象：训起下边的人来挺胸凸肚、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见了比他大的官们就收腹哈腰、两腿下坠，腆脸伸舌地恨不得舔屁眼都怕舔不干净。
     
     　　然而，就是这一身媚态的哈巴狗一旦变过脸来也凶如恶狼——
     
     　　罗方宝见盖三县许久无语，便以为她有啥顾虑，不好意思开口，就说：“梅梅，宝哥和你几十年的老同学关系了，谁跟谁呀？都是过来人了，还至于羞多面软，小曲好唱口难开呀？”
     
     　　盖三县不是不表态，而是这个态实在没法去表。断然拒绝，肯定是把这个顶头上司得罪死了。餐饮行业尤其是再有洗浴娱乐业这一大块业务，决难说没有擦边违规的时候。而罗方宝这腌货对不顺其意的人也是心毒手黑之辈。虽然现在红红火火，各级领导们也都常来常往，但是绊子也不可不防，有言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特别是官场上的人，能不得罪就一个也不能得罪。
     
     　　但是，今天她被逼到墙角了，没有退路，也找不到回旋余地。她又非常了解这个猪一样的腌货，又不敢假意逢迎许诺，一旦有了口实，就会给鼻子就上脸，是摸着了牛尾巴就一定拽出小牛犊来的。
     
     　　这种人没有自尊、不讲体统，把别人的痛苦变成自己的快乐就认为是幸福。
     
     　　等不上盖三县开口，罗方宝捺不住性子，媚态已经用完，凶劲又上来了，心想今天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把生米做成熟饭。猛然就一个饿虎扑食，把盖三县扑倒压在了身下，一边嘴里猪哼狼嚎般地：“好梅梅，成全宝哥几十年这点心愿，你给我摇头不算点头算，噢……好好好，点头，点……”
     
     　　盖三县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一手，被他肥猪一样近二百斤的块头压在身上，扳着你的头不点也得点。她一时又气又急又恨，想到了破口大骂，想到了喊保安，也想到了在他牛黄狗宝的地方来一下废了他……但是都不是好办法，一旦出口出手，第二天就成了特大新闻，夏河论坛的网站上这阵子正缺吸人眼球的带色新闻呢……但是拼却一死也不能让这头猪如愿遂心，如果让他……那就太亏自己，自己对不起的人就更多了。可是……总这样也不是个法儿，万万也不能吃了这眼前亏的，不能硬拼就……她忽然灵犀顿达，脑海里闪过一道红光。就说：“罗局，别这样，让人缓口气，我上一下卫生间。”
     
     　　罗方宝忙出一头大汗，以为她要顺从了，就主动把她扶起来说：“梅梅，别生气，宝哥为你去死都不会眨眼皮的！”
     
     　　“等我一下。”她把让他给弄散的长发归拢了一下，“人都有个起码的自尊，强扭的瓜不甜。”说着便起身到柜里拿了一个盒子和一卷卫生纸，到卫生间里去了。
     
     　　盖三县进了卫生间就把门绊上，洗脸洗手的折腾好一会儿，又把抽水马桶的水放出冲洗垢物的声响。最后才把她带进卫生间的印盒打开，取出点红印泥和化妆盒里的口红调成稀糊状，扯两张卫生巾折叠后揩在上面，对着洗漱台上的梳妆镜做个鬼脸。
     
     　　罗方宝在卧室的沙发上等得急火煎心，抓耳挠腮。好不容易听到卫生间的门响了，就喜出望外地扎煞着两根短棒槌一样的胳膊迎了上去。
     
     　　“罗局，我想好了，这终身大事不是一句话的事，从长计议吧。”说着把手里的卫生巾在罗方宝面前晃了一下，“刚才让你拆腾的，一着急这‘老朋友’就来了。芝麻掉到针眼里——这算巧极啦！”
     
     　　“啥？”罗方宝一惊，两个眼球子快要跳出来了，沸腾的激情一下子就凉到了脚底，他怕有诈，就伸着个蒜头鼻子挺着脸上来要嗅嗅，盖三县顺手将卫生巾往他脸上一贴。罗方宝像沾了腥的猫一样高兴地手舞足蹈。竟然撕下来细看，果然是红里带红。
     
     　　“噢噢噢，好好好，真好，这也是缘分，我有耐心，我能等，能等，千年一回也要等。”
     
     　　67。劲竹
     
     　　黄金有价，艺术无价。双休日东方假日酒店的书画家笔会可以说既是艺术家们的才情展示又是艺术精品的大丰收。这样的艺术氛围既得益于召集人范大源的人气指数和其自身的书法摄影造诣，也得益于总经理吴布能对书画家们的精心安排陪侍。当然一场又一场谈天说地的开心酒宴也燃旺了艺术家们的创作激情。还有一层心照不宣的动力，就是书画家们也都愿意为漂亮女老板多出一把子气力。慢说还有不菲的润笔费，就是白送几幅也自告奋勇，能得到美女的赏识，当然会各显神通踊跃得很呢。
     
     　　武林名震书坛的力作是自成一体的大字：厚德载物。写得苍劲古拙金石味儿很浓，这里可以用得上赞美西楚霸王项羽神勇武功的那句话叫：力拔山兮气盖世。
     
     　　这武林的书法出道之前原是在高炮旅当文书，经常给首长们写材料练了一手像田英章一样洒脱漂亮的钢笔字。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增加，突然悟到这写小字固然弄好了可以混个官位，但论经济效益都远不如写大字划算。转业到地方以后就自告奋勇要求到书法家协会扬己之长。进入专业部门以后书艺突飞猛进，连获国际国内的许多大奖。他同时可以双手挥毫，一篇书法作品可以用洋洋洒洒的九种字体组成，创出了具有武氏风格特色的九间体。而武林书法艺术的特点还不仅在笔墨功力的厚重，还特别着力于字的结体取势的创新。为常人所不为，书法家所不书。为东方假日酒店董事局会议室，董事长和总经理办公室所写的“气和运智”“明融泰吉”“惠众一方”等大字匾额就颇具新意，一派天机，一看就让人耳目一新，决没有拾人牙慧之感。
     
     　　蓝月的大幅墨竹《乾坤正气得来难》更可以说是卓尔不群的精品力作。几竿凤竹，飒然有声，而“一炷香”题跋又气贯天地，据悉这是蓝月在一个月夜的倚醉之作。这幅作品曾获全国反腐倡廉书法艺术大赛特等奖。并刊发于《人民日报》，被人民网选用。如是一般关系相邀，蓝月也是断然不肯手书的。谁让他天性耿直又义重如山，经不得范大源劝将不如激将的三十六计。
     
     　　书画作品也极像这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能说梅花、牡丹、墨竹或是荷花等几大类的作品孰优孰劣吗？可以说因为品类不同就没有可比性。专有喜欢墨竹的，你就是给两幅金边牡丹也不换。蓝月这个画家个性强烈，性情疏狂，虽然什么协会也不参加，不出挂历，不印画册，连介绍自己的当作大名片用的册子也不印，就是立志不做任何形式的宣传推荐。甘于寂寞，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艺术大家的勇气。姜太公钓鱼，愿者就来上钩。还愣是有人不远万里漂洋过海的来求画。说到底是因为其人已经形成了自家风骨，在广大受众中已经有了深远的影响。其作品的含金量与那些买通媒体捧臭脚的作品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真正的艺术家不是吹起来的，刻意的炒作只能炫耀显赫于一时，历史的长河终会淹没鼓胀起来的泡沫。
     
     　　而真正的艺术也是模仿不来的。
     
     　　蓝月的从艺名言是：“书画之道，滴血凝珠，一笔夺魂。”有人听不懂这句话，误以为是口出狂言。其实，如果没有经过人生的痛苦历练，如果没有浑厚的文化素养，如果没有纯熟的笔墨功夫，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这是凝结着血泪的真正的“画家心语”。
     
     　　除了墨竹以外，蓝月对画人物肖像也特有专长。画墨竹之前，他无意中看到了范大源为盖三县拍照举着火炬迎风奔跑的照片，照片彩扩时又做了技术处理，人物头像的侧影，迎风猎猎的火炬及飘飞的长发都非常有质感。
     
     　　蓝月凝视了几分钟后，随手在画案上拉过一张裁好的宣纸，提一管湖笔兼毫从下巴与脖颈的轮廓线条画起，一路向上笔走龙蛇，该凸的凸，该凹的凹，从前额过头顶连波伏浪起的长发曲线、耳轮、眼角、眉峰，一笔转回来就勾勒成形，而又极其传神和逼真。
     
     　　一次应景即兴的现场挥毫就胜于一百次的演讲。这就为其一笔夺魂的立论作了绝好的形象展示。让所有观者在一饱眼福的同时为之叫绝。
     
     　　看蓝月画墨竹是一种享受更是一种熏陶。他说画墨竹首先是写人品，突出的是气节和风骨。此言并非虚谈空论。他在一幅题为《潇湘清影》的墨竹画中就行云流水般地写道：未出土时先有节，志凌云处总虚心。而在另一幅《竹石图》中又这样题款：因爱板桥墨有神，写尽南山竹万丛，莫道此君直节瘦，一身硬骨唱大风。
     
     　　几位名家大师一展身手，佳作纷呈，作为召集人的范大源自然觉得脸上有光。施主盖三县对这次笔会也非常满意，送行的时候一再说东方假日酒店以后就是各位老师休闲的家和生活基地、创作基地，欢迎常回家看看。
     
     　　68。难题
     
     　　范大源虽然在饭局上喝高了的时候口无遮拦，而平下的时候受人之托办事还是相当靠实，从不弄一点玄虚。这应该说是与盖三县二十多年友好往来的感情基石。
     
     　　省城的三位书画家朋友是他开车去请来的，两天来相处甚欢、精品迭出、皆大欢喜，走的时候他自然还是要亲自去送。盖三县的酬谢出手也很阔绰，每个人除了现金支票以外，夏河地方特产的礼品盒乌鸡蛋、核桃、骨质瓷餐具等又每人一套配两件，送到省城，还都要帮着沉甸甸地搬到楼上。武林和蓝月都非常满意，最后握别时还都一再叮嘱说：“范总编，再有这样儿的好事时别忘了招呼哥儿们一声。”
     
     　　没想到的是，最后送古雄飞到家，却让范大源做了大难。
     
     　　古雄飞的老伴去世已有两年，孩子大了都成家另过去了。一到家范大源就停好车忙着跑上跑下搬东西，古雄飞就去烧水沏茶。范大源忙完了，从卫生间里洗了手出来，古雄飞就将他摁在沙发上说：“到家里了，别忙着走，吃饭不吃饭得喝盏茶，说会子话才能放你走。”
     
     　　范大源就老老实实坐下品茶，时而扬眉展目欣赏客厅墙上的名家字画。一会儿，古雄飞从画室里出来，拿出一个画轴展开来给范大源品评。“静坐得幽趣，清游快此生。”
     
     　　范大源一眼便认出这是启功先生的条幅真迹，立刻失口叹道：“偌大中华浩浩墨海，当代大家还无人能与启功先生比肩。”
     
     　　古雄飞非常痛快地说：“范弟若是喜欢，就送你留个念吧。”
     
     　　范大源没想到天上忽然就掉馅饼，高兴地手舞足蹈，立刻就如获至宝地接过来收起，连声道谢说：“大源真是有愧不敢当。这般贵重的墨宝，不知怎样谢古老师才好？”
     
     　　“说谢就心不诚了。书画界圈内有老弟这样的热心人，穿针引线跑前跑后，是圈内人之莫大幸事。书画艺术这种东西要物逢其主，在爱好者懂行人眼中是无价之宝，要是在装卸工手里，饿极了可能就只能换斤猪头肉充饥。”
     
     　　“真是，真还就是这么个理儿。”
     
     　　范大源意外得了自己喜欢的书法珍品，高兴地正找不着北呢，没料想到的是古雄飞慷慨大度只是个圈儿，还有套杆儿在后边。
     
     　　喝了一会儿茶，古雄飞才向范大源说：“我想问你点事，你必须说实话？”
     
     　　“古老师，咱们交往这么多年，还不了解大源的为人，无论于公于私都是以诚待人，酒场上喝大了，有时候可能言之过激，对朋友不敢说是两肋插刀，却也从不知假话怎讲。”
     
     　　“我问的是个人隐私，真有点不好意思，范弟莫怪。”古雄飞宽脑门儿下闪动着一双锐目紧盯着范大源的脸色和眼睛一眨不眨，有点像审案似的询问，“我想知道你和东方酒店老板的关系，是朋友？是情人？还是……”他本想问是性伙伴又觉不妥，就改口说：“还是像现在娱乐场上所说的一般‘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