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谁主沉浮 (2)
只是这里的生意最近不怎么好，因为中央有通知，严禁公务人员公费到这些场合消遣娱乐。歌厅有的开着门，门口或坐或站随时准备迎接客人的年轻小姐。
王增沛陪着黄承先一伙人顺着歌城宽阔的走廊往前走，于是吸引了歌厅门前的诸多小姐。“先生请进”的声音不绝于耳。
“只准唱歌，不准做别的！”黄承先告诫大家。
于是大家被漂亮的小姐们一个个拉进了门，最后就剩下了王增沛和黄承先。
“黄主任想到哪里消遣？”王增沛问。
“找个地方随便坐坐。”黄承先说。
他们一起也走进一间豪华的歌厅，等他们走进去以后，歌厅的门随即就被关死。
歌厅内部的设施并不复杂。外间很小，是VCD间，里面显得很宽阔。房间正面摆放着一套家庭影院两侧摆有宽大的沙发。
王增沛和黄承先坐在大沙发上。说实话，王增沛还是第一次走进这种场所。
两位穿着短裙的小姐把歌曲的目录送到他们手里。
“先生，请点歌！”小姐说。
黄承先眯起眼睛笑笑问：“小姐只会唱歌吗？”
其中一个小姐也笑笑说：“还会跳舞。”
黄承先说：“那我们就跳舞吧！”
于是音箱里奏出一支舞曲，两位小姐把王增沛和黄承先从沙发上拉起来，他们随着舞曲开始在房间里跳舞。跳着跳着，房间里的灯光就慢慢地暗下来，直到脸对脸也辨不清对方的模样。跳着跳着，王增沛就觉得那个小姐热乎乎的身体越来越贴近了他，这使远离家乡的工程承包商心里就不由得泛起一阵躁动。跳着跳着，那小姐就抽出了被王增沛紧紧握着的手，并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王增沛也便大着胆子搂住了小姐纤细的腰。小姐没有反对的表示，于是他就更加大胆地在那小姐的背上摸索，而那小姐就更加贴紧了他，以至于他们走到沙发前的时候就不能再迈步。
这时候，本来就很昏暗的灯光不知怎么就熄灭了，歌厅里顿时变得一片漆黑，只有音箱里还在放着轻柔的音乐。王增沛被那小姐推倒在宽大的沙发上，于是他们就很自然地滚在了一起。王增沛还在犹豫，但那小姐好像已经急不可待。但王增沛仍然不敢造次，他一边无力地抗拒一边问那小姐：“你……你……你要多少钱……”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对面沙发上传出一阵响动，他知道黄承先和另一位小姐已经开始行动。对面那位小姐毫无顾忌的大声喘息和呻吟使王增沛再也按捺不住，于是他急忙解开裤带顿时就和那位小姐粘连在了一起。在整个热烈的过程中音乐始终没有停止，仿佛是在为他们的放荡伴奏。在整个癫狂的过程中王增沛再也没有想到钱的事，管它呢！
一切终于归于平静，歌厅里才有了一点灯光，王增沛和黄承先都倦懒地倚在沙发上，两位小姐躺在他们的怀里。
“王老板，”黄承先开玩笑说，“你出门在外孤苦伶仃还不如领一个回去。赚那么多钱干什么？还不是为了活得滋润活得潇洒活得舒服？”
黄承先的话还真的触到了王增沛的痒处。是啊！想女人的滋味不好受呢！
“是吗？”王增沛似真似假地说道，“我倒是有这个心思，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王增沛在躺在他怀里的那位小姐的脸上轻轻拧了一把。那位小姐冲他笑笑，她笑得很好看，腮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黄承先说：“只要你肯花钱，她不愿意还有别人。这一个给你，味道好得很呢！”他淫笑着拍一拍自己怀里那位小姐光溜溜的屁股。
“你说的是真话？”小姐问王增沛。
“是啊！愿意吗？”王增沛反问。
“讨厌……”小姐娇嗔地嘟起嘴说。
“你同意了？你可不能反悔呀！”王增沛呵呵地笑着说道。
果然，过了几天，王增沛真的付给歌厅老板一些钱，就把那个小姐接了回去，那位小姐就是王媛。于是，王增沛在宁康就有了一个“家”。
仙子大厦的承包商王增沛离开开发办那座漂亮的办公楼匆匆驱车回到家中，王媛正坐在家里一边嗑瓜子一边悠闲地看电视。她的确找到了一个安乐窝，不必再在歌厅闻那些男人的臭嘴。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王媛赶紧起身给王增沛倒茶，她对有钱的工程承包商伺候得很周到。
“没你的事。”王增沛钻进卧室，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他想找旅游开发办副主任建材公司经理黄承先打探一下消息。但建材公司的电话没有人接听。王增沛没有办法，只好放下电话坐在沙发上发愣。
当初他用祖传的一幅价值百万的古画打通市长的关节，从众多建筑业强手那里抢到了仙子大厦的承建权，那时王增沛得意的心情就不必说了。再有吴副省长参加的轰轰烈烈的奠基仪式之后，他便紧锣密鼓地调集人马和机械开进工地，又一刻也不停地开挖地基。说实话，他非常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他想用工程的质量和进度在宁康这块土地上树立起自己的旗帜，以便在中西部地区的建筑行业中开拓出一片自己的领地。但是，雄心勃勃踌躇满志的工程承包商王增沛万万没有想到，宁康市旅游开发办并不按照合同的规定及时划拨资金，而是一拖再拖，使工程干干停停，根本无法按照规定工期完成阶段性工程。
几年来，王增沛就像一个乞丐那样几乎天天到开发办催款，但开发办主任王雅坤总是以台湾的资金不到位为由加以推诿。而王增沛从林子南的女儿林莹那里获悉，他们的资金已经全部汇到。精明的王增沛终于明白了王雅坤的意思，他不得不忍痛一次次给王雅坤这尊惹不起的奶奶烧香上供。有一次，王增沛又来到开发办找王雅坤，他的提包里准备好了孝敬这位奶奶的“意思”。恰巧王雅坤正要出门，就在城建委办公大楼的台阶上，王增沛遇到了王雅坤。
“王主任，”王增沛赔着笑脸拦住王雅坤，“又揭不开锅了，请王主任拨点儿款吧……”
“你怎么又来了？”王雅坤一脸的冷漠，“现在没钱，再等几天吧！”说着她就很有气派地招招手，于是，一辆桑塔纳轿车驶到他的跟前停住。
“这破车，一天坏三次，扔到垃圾堆也没人要！”说着，她仿佛连看一眼王增沛的功夫都没有，就打开车门钻进去，桑塔纳马上就开走了，只在王增沛的面前留下了一股青烟。
开发办主任王雅坤的一句话让王增沛足足想了三天的时间，他想起自己装在提包里的那一万元现金便情不自禁地摇着头苦笑了。开发办主任难道是这么几个小钱就能打发得了的吗？她是向你王增沛要汽车呢！他思来想去没有办法，为了仙子大厦工程能够顺利进行，看来他只有忍痛给旅游开发办主任王雅坤送一辆小轿车了。
于是，没有过多长时间，王增沛就花了近三十万给王雅坤卖了一辆漂亮的“凌志”轿车。当他把车钥匙送到王雅坤手里的时候，这位开发办主任竟连一个谢字都没有说。不过还好，这辆车没有白送，他换回来了仙子大厦二期工程的大部分资金。
但事情还远远没有完结，王增沛仍然必须为了资金问题去求告王雅坤这位奶奶。而这位奶奶简直就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王增沛每要回一笔资金就要付出一次代价，少则几千，多则几万，而王雅坤从来没有一次拒绝。甚至连假意推让的过场也懒得走，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不仅如此，王雅坤使唤王增沛好像就是使唤佣人。她的弟弟结婚装修房子，王雅坤一个电话，王增沛就必须派工派料伺候。她的母亲做寿，王雅坤又一个电话，王增沛就必须在她指定的饭店掏腰包定饭。就连王雅坤买件衣服，小到衬衣衬裤，大到裘皮大衣，只要有付款收据，王增沛就必须予以报销。
如果仅此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仙子大厦建筑材料的购进权也被王雅坤剥夺，王增沛必须到她的表弟黄承先的建筑材料公司去进货，同类材料的价格要比市场高出一成，王增沛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苦在心里。而黄承先的心也和他的表姐一样黑，就连过期的水泥也硬要塞给他。这就是至今还堆放在仙子大厦工地的那堆山似的水泥石头。
为了这批过期水泥，王增沛差点和黄承先闹翻了脸。王增沛不要，黄承先硬给，官司打到王雅坤那里。王雅坤不但不给他做主，还把他狠狠地奚落了一顿。
“掺合着用不就行了吗？也值得大惊小怪！”王雅坤对王增沛说。
“我哪敢呀！工程质量一旦出了问题，我哪里承担得起呀！”王增沛说。
“噢！还真像那么回事儿！”王雅坤冷冷地笑笑说，“那么大的工程你还在乎几吨水泥？要不说嘛，这人越有钱就越小气，一点亏都不吃。那好吧，把你损失的几个钱从我工资里扣吧！”
“哎呀王主任，你这是哪里话？”王增沛着急地说，“这近千吨水泥不是一个小数啊……”
“好了好了！”王雅坤不耐烦地摇摇手止住王增沛，“王老板，我看你是吃饱了饭就忘了大铁勺了。仙子大厦两个亿的大工程你是怎么搞到手的？就凭你那张破画？恐怕不行吧？那是张什么玩意儿呀？黑不溜秋的，放在家里我嫌它占地方，挂在墙上我嫌它脏眼睛，我早把它当废纸卖给收破烂儿的了。市长心软啊，他看你是个外地人可怜，被你苦苦的哀求蒙蔽了，才让你捡了个大便宜。为了你我还得罪了省里最有实力的飞鹏公司。没想到你王老板是任亏不吃，区区几吨水泥给我弄得满城风雨，好哇！你不想干说句话，我可以不计较你违约，你马上给我滚出宁康！”
王增沛被旅游开发办主任挖苦得直翻白眼儿。好我的祖奶奶，我王增沛吃的亏还少吗？“破画”？有价值上百万的破画吗？“卖给收破烂的了”？你疯了还是傻了？骗三岁的小孩子去吧！
这些话王增沛只能在心里想，打掉牙只能自己咽到肚子里。
于是，就在王增沛挨了王雅坤一顿奚落之后，黄承先就把将近千吨的过期水泥送到了仙子大厦的工地上。王增沛当然不敢像王雅坤说得那样“掺和着用”，须知那时正在浇注大厦的框架，那不是闹着玩的事啊！弄不好是要坐班房的呢！最后那批水泥也只好在仙子大厦前任凭风吹雨淋变成了石头，这一下王增沛就损失了三四十万……
王增沛坐在自己家的卧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抽得屋子里浓烟弥漫雾气缭绕。王媛走进来替王增沛打开窗户好让烟雾散去。
“你今天怎么啦？好像闷闷不乐。”她问王增沛。
“没什么，我累了，想休息休息。”王增沛说。
王媛走过来坐在王增沛的腿上。
“你说有时间领我到珠宝楼选首饰，什么时候去呀？”王媛搂住王增沛的脖子亲昵地问道。
说实话，王增沛还真喜欢这个王媛。王媛不仅长得身材修长细眉大眼，而且这个姑娘还很善交际和应酬。王增沛每每带她到场面上，她都能够应付自如周到得体，给王增沛脸上增添了不少光彩，她俨然就是王增沛王老板的公关秘书。
这个王媛似乎对王增沛也很体贴。自从有了她，每天忙得不修边幅的王增沛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西装烫的笔挺，皮鞋擦得锃亮。每当他在镜子里看见自己，都不能不惊讶原来他是如此的年轻。他感到和王媛真是相见恨晚因此就有求必应，除了每月给她工资之外，高兴了还会给她额外的奖励，王增沛答应到珠宝楼去卖首饰就是他对王媛的特别恩宠。
但是今天他没有心情。
“今天不行，我要休息。”王增沛说着便推开王媛和衣躺在床上。王媛也不生气，她替王增沛身上搭上一条毛巾被，然后走出去继续看她的电视。
说实话，刚才在西校场街那座大楼里偷听到的消息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但躺在床上静静地想一想，他的心里似乎又有些释然。因为上面虽然冻结了仙子大厦的全部资金，但矛头好像不是对准了他王增沛。审计局要审计开发办的账目，这使受尽屈辱的王老板心里就有无比的快意。如果审计局能审出开发办的一差二错，他王增沛拖延工期的责任不就小得多了吗？想到这里，头脑灵活的工程承包商心里甚至有些高兴起来。他想，开发办垮掉才好！省得他再去看王雅坤那张阴沉的脸。想着想着，王增沛的精神就来了。时间还早，他要带自己心爱是女人去一趟珠宝楼。
女人嘛，就是爱虚荣。如果男人连他喜欢的女人这点虚荣都满足不了，他还算什么男人呢？于是王增沛从床上一跃而起，掏出钥匙打开套间的门，他走进去然后从里面把门关好。这个小套间王媛是不能随便进来的，只有他自己有钥匙。他走到写字台边打开一扇桌门，原来里面是一个保险柜。王增沛又检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然后转动密码锁，顷刻保险柜就被打开。他从里面拿出一叠钞票，抽出一些，再把剩余的放好。最后他又摸了摸保险柜里的一个小抽屉，小抽屉里面藏着一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一切都很如意，王增沛这才把钱装进口袋，再把保险柜锁好，关上写字台的门，然后从小套间里走出来。
“媛媛！”他喊道，“走，去珠宝楼！”
话音刚落，电话铃就响起来，他拿起电话。
“喂！是我。”
电话是仙子大厦工地打来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
听了仙子大厦工地向他报告的消息，王增沛顿时就出了满身的大汗，他要领王媛去珠宝楼的兴致倏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