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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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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二对金福的报复没像以往那样光是在工作上给他穿小鞋,而是大动干戈地上演一出油炸小鬼戏。一个星期天,花二花钱买通几个小混混,指明航向,小混混们便雄赳赳气昂昂开拔进金福家。金福那会儿正盖床大被捂汗,春寒料峭的季节按说盖得严实些也没啥出奇,可他偏在被子上压了厚毯子,厚毯子上还压着棉衣棉裤,人缩在被子里只露个头尖。自从花二像“胡汉三”那样卷土重来,金福一病不起,深更半夜经常被噩梦惊醒,或者坐起来号啕大哭,弄得家里几个孩子跟遇上狼一样受惊。大一些的和母亲一起忙活按住又踹又踢的金福;小一些的坐起身揉了眼睛哇的一声和金福一样赛着哭。
     
       金福窝火的并非花二再度出任镇长,而是窝火花东兴。他老是想不透花东兴为啥斗转星移秤盘倾向花二那边,他想啊想,老也想不透。想不透窝在心里就变成火,大便干燥得像羊粪蛋,舌苔有一寸厚。此时他不再怕花二怎么整治他,他对风云莫测的政治厌恶至极。
     
       三个小混混砸得金福家外门山响,金福老婆吓得颤抖抖地问金福要不要开门,金福的回答让老婆大吃一惊,金福说开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往常一有人用力敲门,金福要么躲进被窝蒙上头,要么手持板斧守在门旁,一旦有人破门而入,他会毫不客气地甩出板斧,即便砍死谁也不犯法,那叫正当防卫。其实前几次有人猛烈敲门,一是镇委会通知他去开会,再就是敲门问路者。敲门问路者看见他家大门气派,以为他是这里的王牌住户能知道些山神小庙,就敲了他家的门。外乡人问路急了些,门自然敲得过猛。
     
       老婆心惊肉跳地打开院门,三个小混混横冲直撞进院子,又横冲直撞进内宅,一把掀起躺在那里的金福,展开事先准备好的一张网,一下子网住金福。此时的金福倒是显得很冷静,仿佛赴刑场临危不惧的革命,他淡淡地问了嘴,是花二那小子的主意吧?小混混们相互瞥视一眼,一个大点个头的毛小子开口回了话,是又咋?不是又咋?老家伙你别问那么多,今儿我要你下油锅变小鬼。
     
       “变小鬼就变小鬼,老子不怕,老子活够本了,再活下去,那是重嚼馍重拉屎,没味。”
     
       “哎哟,你还牛逼上了,等会儿让你尝尝油锅的滋味。”大点个头的毛小子说。
     
       “花二,你他妈就不怕犯法,你他妈……”
     
       金福骂得声嘶力竭,几个小混混不得不封上他的嘴。小混混们把金福弄到镇郊的山脚下,那里地势偏僻,很少有人经过,也很少有车辆穿行。花二之所以选中这样的地方,根本目的是要金福吓得尿裤兜子。两山窝下,有一口大锅架在一堆木炭上。木炭烧得红火旺盛,锅里的水沸腾地冒着热气。这是几个小混混事先准备好的。金福果然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之前那种无所谓全没了影。锅里面烧的虽是沸水不是沸油,可沸水和沸油同样可怕,它们的共同点是都能置人于死地,不同点在于水能把人的皮烫成白色燎泡,而油能把人皮炸成酥饼。几个小混混以为要他们做事的花二果真炸了金福,于是丝毫没耽搁,三两下扒了金福的衣服。大冷的天,金福赤条条地面对刺骨的寒风,加上惊吓,浑身上下抖个不停。几个不谙世事的小混混干事倒是麻利痛快,他们抬起金福,喊了一二三,游荡几下即要把金福甩到沸锅里。
     
       “住手。”
     
       几个小混混齐头往后看,见是花二,有些不明其意地望着他。
     
       “大哥,不是您让我们炸了他吗?”
     
       “不急,让他尝尝苦头再说。让他穿上衣服,冻死就不好玩了。”
     
       几个小混混以为花二有什么绝妙招数,连忙放下金福,大眼瞪小眼地凝视打山后走过来的花二。金福早已吓尿出来,身上没衣服,尿顺着腿往下淌,边淌边结冰。衣服一丢给他,他慌忙穿上,尿冰很快融化在裤裆里,湿漉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此时金福的神经已麻木,他根本没觉出难受。花二早料到几个小混混会真的油炸金福,因此提早赶到指定地点。小混混押着金福从山前一条路走来,花二看得一清二楚。花二来到近前,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斜眼打量金福几眼,诡谲地笑了下。
     
       “金福,我们的账是否该算一算了?前一阵子我忙得焦头烂额让你多幸福那么几日,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得作个一次性了解,旧恨我免了,新仇我可没法免。”
     
       花二说着一把扯开前襟,一块月饼大小的伤疤累累现身。金福不由得打了冷战。那块月饼大小的伤疤正是几个月前他用烟头依次烫下的,他不禁倒吸了口气,连连争辩说那不是他本意。
     
       “你的本意是想和我酗酒还是唠家常?酗酒呢,你就把自己的尿喝了,唠家常呢,你就骂自己不是人一百句。要是我觉得你够诚意,我就考虑放了你。”
     
       “可我的尿没了,刚刚都吓出来了。”
     
       “那是你的事,小兄弟们给他弄点雪水来。”
     
       小混混们应声退去,一会儿工夫从山脚窝里捧来几团子雪递到金福面前,金福看了眼那几团冷飕飕的雪,浑身上下冷得更加哆嗦。他战战兢兢拿起一个雪团,大口吃下去,紧接着又吞下两个雪团子,尿果然来了,他把尿撒在手心里,撒点喝点。他的嘴已被寒冷的雪麻木,根本没喝出尿臊味。接下来,他想张口大骂自己不是人一百句,张口嘴就冻僵了,一动不能动。他的嘴呈现半张状态,花二见状,命令小混混们把金福拖到燃烧的木架旁。金福来到燃烧的木架旁很快暖和过来,嘴巴一能动,他就大骂自己不是人,甚至把祖宗十八代都捎带骂上。一百句骂话很快结束,他巴望花二能开恩让他回家。金福的乞怜样,让花二气不打一处来,他发话说,小兄弟们把这头蠢猪给我绑在木棍上抬到锅前,让热气蒸蒸他,免得他被冻死。小混混们眨巴着眼睛,相互望望,不解地执行了花二的命令。
     
       金福的手脚被绑在一根粗木棒上,像一头即将被屠宰的猪绑在粗木棍上那样。金福开始号叫,以为花二要熏蒸他。金福沉甸甸的肉身被架在沸水上边,两头的木杆直摇晃,他杀猪般叫个不停。他越叫沉重的身体晃得越厉害,两头的架杆也跟着晃动不停。金福向身下一斜眼,那沸水近在咫尺,若是掉下去,皮肉会迅速煮烂。他一急叫了花二几声“爷”,花二还想再吓吓他,镇委会临时有事,他不得不结束这场游戏。他命令小混混们把金福放下来,金福人一到地面,就不住地给花二磕头,说他不是人,说他有眼不识金香玉,有眼不识泰山,还左右猛扇了自己几个嘴巴。
     
       “好,我就不计较那么多是非,不过,你得让自己的前胸有和我一样的伤疤,说吧,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他们几个毛小子动手?”
     
       “我,我自己动手。”
     
       说着,金福从燃烧的木架上抽出一只烧得噼啪直响的木棍,闭着眼睛照准自己的前胸即是一拍,刺溜一串焦煳蹿出胸口,金福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花二怕出什么问题,影响到他日后的前程,他命令小混混们把金福送回去。小混混们对花二的做事方式很不解,咋能这么轻易放过仇人,扔进锅里烫死算了,干吗这么唐僧啊?他们几个哪里理解花二的做法,花二何尝不想至金福于死地?要是那样做了,这世上还有他花二存在吗?他可不是分不清轻重的傻瓜,他达到报仇目的,又让金福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自家还没损害什么利益,这才叫精明人处事风格。他金福就是想打官司也没辙,没证没据,法律也没辙。
     
       修理完金福没过一周,花春桃被调到县里当了机要科长。花春桃本不想离开花妖镇,怎奈官大一级压死人,是花东兴硬要这么做,她是干瞪眼没辙。花东兴挑明说,啥事我都能任由你,唯独这件事。花春桃当时考虑花二刚走马上任没多久,镇长的座位还没捂热乎,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撤退,花东兴肯定有办法拿下他,毕竟人家是一县之长。思来想去,花春桃妥协了花东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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