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危局：落魄方显真兄弟

     
     
     
     　　消失成为这个初冬的主题。在西南做石油生意的邬品在北京南站乘车时被带走，涉嫌一宗大案。目击者说，人高马大的邬品在办案人员面前表情平静，似乎早有所料，非常配合地跟随办案人员钻进警车，扬尘而去。
     
     　　王为民点燃一支烟，在盛华私募基金办公室，心有余悸地说：“邬品背后的势力很强大啊，还是难逃法网。”
     
     　　陈晓成站在落地窗前，面朝大街，长安街上车流如织，日渐少见的阳光照射着暖洋洋的生活。他的心情还沉浸在昨日一个刚释放出来的圈子里的哥们儿的饭局里，心情起伏，波动很大。
     
     　　但是，即使大难来临，他们也得保持镇定，临危不乱。这是他们一贯的风格。
     
     　　“李总联系你了吗？”
     
     　　王为民问的是李欢欢。
     
     　　“听说去了新西兰，目前尚未跟我联系。我估计，跟彭律师有联系。”陈晓成说，“廖冰出来了。昨晚我们一起吃的饭。”
     
     　　王为民与廖冰背后的公子是一个圈子。廖冰是在西南政坛地震之前出的事，公子已远避澳大利亚隐居，还遥控托王为民帮助疏通关系，让廖冰早点出来，安全落地。
     
     　　廖冰一肩挑起所有责任，在里面待了13个月。
     
     　　昨晚，圈子朋友办了饭局为廖冰压惊。廖冰第一句话就爆粗：“操！我监狱都待过，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段经历简直痛不欲生。刚进去时在一家市郊的看守所，在B区一个房间里，25平方米，住了22个人，晚上没法儿睡觉，只能侧身睡，还不能翻身，并且每个晚上都有五个人站起来值班，因为睡不下啊。
     
     　　“看守所里的人身份很杂，大部分是社会闲杂人员，基本上没有人管。狱霸欺负的就是他们。刚进监狱，眼镜不让带，眼镜上有金属啊，怕你想不开，吞金属自杀。也不让带皮带，只给发了一个小布条，布条还不能长，长了怕你找几条拧结在一起上吊。牙刷短到只能连手也塞嘴里，手柄给去掉了，怕你吞食自杀。在看守所不像在监狱服刑，在那里一旦死了，会给你定为畏罪自杀了事。当时我就想啊，我可千万别死在看守所。但是那年春节，就有一个人死了，盲流，没人管的。
     
     　　“我出来时，牢友说：‘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呀？不多留一会儿？’这是能多留的地儿吗？我恨不得立即坐火箭离开这人间地狱。”
     
     　　在他愤世嫉俗而且哀伤的回忆中，陈晓成惊出一身冷汗。此前不久，在一个私人酒局上，一位操着一口东北话的某国企前董事长，把一家亏损百万元企业做成了增值上百亿资产，但因滥用职权罪被判刑一年零十个月。那次饭局是他出狱后的第一次与旧部、亲近朋友的饭局。没有人刻意问起前董事长在监狱里的生活细节。只是，他喝高了，不经意的一句话，道出了心酸：“钱是啥玩意儿？一旦犯事进监狱，毁了一世英名，还失去了自由。老了，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重要啊！”然后他一声叹息。
     
     　　有作家说过，只要你进了一次监狱，你就会学会豁达，因为在那个地方，没有尊严，没有人格，人如动物，吃喝拉撒睡，行尸走肉一般。
     
     　　“你去香港找趟彭律师吧，考虑一下以后的安排。”王为民轻拍了下陈晓成的左肩，两人对视一眼，意味深长，“那个金紫稀土，好像要出事了，我是听赵秘书说的。”
     
     　　在他转身离开的刹那，陈晓成的眼泪挤满了眼眶。他知道，这就是哥们儿，虽然这事一直瞒着他，但在关键时刻，他不但不责怪你，还在你即将跌落悬崖之际，抛出绳子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