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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成功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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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浦化工的金老板吃了一块牛扒,面无表情地说道:“36亿元。”
     
       朱哥说:“其实不完全是钱的事。关键是现在干这活天怒人怨,《物权法》又颁布了,我们很多时候不占理,现在刁民也多。你看我这样一个本土教育家,以后还怎么在教育圈混呢?”
     
       金老板喝了一口红酒,居然把脚放在桌子上,我还是第一次从电视以外的地方看到商业谈判会有人如此傲慢。金老板面无表情地说:“37亿元。”
     
       朱哥呆了呆,低着头动情说道:“四巷里面有几个老人还真是可怜,是孤老,除了有这个房子,还在房子后面种点菜卖,什么生计都没有。你让我和兄弟们去铲他们房子,兄弟们也不忍心啊!”
     
       金老板嘴角闪过一丝嘲笑,说道:“38亿元。”
     
       朱哥说:“你那个化工厂污染太严重,赚的是断子绝孙的钱,你那个厂子一开,半个兰村水都会是紫色的。而且已经有媒体盯上了你们,你们在河南已经被南方深度调查的记者曝光了,虽然你们公司答应改名字,但还是容易引起媒体关注啊!”
     
       金老板头都不抬,说道:“39亿元。”
     
       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朱哥说:“张秘书刚上去不久,位子都没有坐热,政敌很多啊!而且听说纪委已经盯上这件事了,如果出了问题,我们都会进去。”
     
       金老板好像有说话恐惧症一样,他抹了一下嘴巴,惜字如金地说道:“4亿元。”
     
       朱哥一摊手,又准备说话。
     
       金老板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终于说了两个词组:“不干,我换人。”
     
       朱哥马上说:“好,我干,但是移民的事……”金老板居然不听朱哥说完,带着几个保镖走了出去,这真是一个有性格的老板。当然,如果我有这么多钱,我想我在穷人面前也会很有性格。
     
       朱哥有点火了,好歹他已经做大哥好多年了,但看在钱的份上他咬着牙还在笑。金老板的一个美女秘书笑笑地留在朱哥身边,说:“朱老板生气了吧?别发火,我们金老板做生意一直都是这种风格,从来不多说话。这密约一签,钱就是朱老板的,当然如果朱老板还是有火,我负责帮朱老板消火。”说完后从GUCCI包里拿出三样东西:合同、存折卡,还有一个楼上房间的钥匙卡。女秘书在合同金额一栏上写了一个4,然后很随意地画着圆圈,画完后一数,还正好是4亿元。女秘书指着这一份合同、一张信用卡、一个钥匙卡说:“三个一,三一重工。”
     
       朱哥看了看那笑脸如花的女子,居然打了一个寒战,他喝了一口酒,抓住那女人的臀部,手还在抖着。男人和女人一样,所谓“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的大将风度,都是因为诱惑不够。4亿元?只要不吸毒不烧钱,足够过着挥金如土的日子连续投胎三次。
     
       那女子嗲道:“朱哥,你抓疼我了。你有火也等一会儿吧?”
     
       朱哥像个哲学家一样平静说道:“没事,我根本没火。在我们一起玩的游戏里他级别高,鄙视级别低的是游戏快感的一部分,我也是老板,我了解。所以我接受他的态度。成交,我签字。柴米,你拿好这密约——小姐,你现在就给我钱,不怕我反悔爽约?”
     
       那女子说:“朱老板爽快。这只是4000万元定金,我们不怕你会爽约,我们找人调查过你,你白手起家,流动资金最多时也没有超过700万元,根本拒绝不了事成后的36亿元;而且,如果你爽约,你也知道你的命不值这么多钱。”
     
       朱哥笑道:“你敢威胁我,你知不知道兰村是谁的地盘?”
     
       女秘书说:“知道,但我还知道地盘的秘密。现在的游戏规则是,谁钱多,谁的地盘都可以买。小女子说得对吗?”
     
       朱哥一愣,咬着自己的唇,仰头长啸:“我从卖花开始到现在20多年了,也许就等着这锤子买卖了,这活儿真刺激。柴米,12天后是清明节,带着四爷他们动手吧。”
     
       我们回到公司,朱哥还有些紧张,在走廊上走来走去,有时还翘翘嘴巴装装小孩,可是你怎么装嫩都不会有爹妈保护了啊,这纯粹是害怕后下意识的动作。果然,朱哥说道:“柴米,老子还真怕,你想到办法了吗?拆房子是小事,怎么更换用地名称是大事,保护农业用地是红线之一。”
     
       我说:“张哥既然敢玩,说明这里还可以玩擦边球。如果怕政府抓,就别玩了。真抓偷税漏税的,那做生意的大多数都要喝茶;真抓看日本爱情动作片的,里边的人会比外边的人多……张哥的能量是问题关键。对了,朱哥,这个活儿张哥到底分多少钱?”
     
       朱哥吸了一口凉气,突然警觉了起来,说:“这不是你该问的吧?不是不告诉你,秘密知道得多了,对你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我点了点头,说:“是我多嘴了。既然农业用地不能改成工业用地,我的建议是先拆了房子再打擦边球,反正万事万物是普遍联系的。我们先把这个城中村改成一个农业化肥厂,化肥嘛,这个本身就是农业辅助用品,当然可以按农业用地处理。然后把化肥厂改成化工厂,一字之差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化肥本身也属于化工。大不了弄个车间真的生产点化肥好了,有关部门睁只眼闭只眼不就过去了嘛。”
     
       朱哥一拍大腿,说道:“好,知识分子还是有点机灵的,只要不犯傻B,还是可以想点歪点子的。”
     
       我说:“主要是天天跟着朱哥,学会了很多东西。还有一点就是我天天都想着朱哥的事,勤奋占了99%。”
     
       朱哥笑道:“你开始有屁精味道了,再进一步就赶上夏侯军了。”
     
       我说:“夏侯军?他是不是送了块绝世珍宝的玉给你?夏侯军跟李白比还是差点,李白才是炉火纯青的屁精。”
     
       “他跟李白比已经差得不远了,只不过他拍马屁的老板比不过李白的老板而已,这人可以培养。他不仅送了块玉给我,还写了一封效忠信给我。”朱哥严肃地从口袋里拿出张信纸,读道:“在此,夏侯军对天发誓,领导的要求就是我的追求,领导的脾气就是我的福气,领导的鼓励就是我的动力,领导的想法就是我的做法,领导的酒量就是我的胆量,领导的表情就是我的心情,领导的小蜜就是我的秘密……”
     
       我打了个饱嗝,我好像只做到了最后一条。我说:“夏侯军太没有诚心了,都是网络上抄的。朱哥,明天我原创一个。”
     
       朱哥说:“算了,我要看的是行动。张哥说得好,我们是豺,能帮团队抓到猎物的,就是兄弟。”
     
       最大的恐惧绝对不是在战场上,而是上战场之前。十天高度紧张的进庄准备,让我切实感觉到了什么是煎熬,事情其实并不算难做,但关系重大,成功了飞黄腾达,失败了万劫不复,这种零和游戏摧残着我的神经。
     
       为了减小压力,我抱着刘芸,像条嗜血的豺狼面对着一头美丽的梅花鹿,我把她的内裤撕得粉碎,用指甲紧扣着她的臀。我承认,我太喜欢一个美女任我摆布的感觉了,我越疯狂的时候,在床上就越大男子主义。但我很快败倒在刘芸的石榴裙下,是“败倒”不是“拜倒”,身体状态很差。我知道,我只想用这样的疯狂骗自己有多强大,可是我太聪明了,我几乎骗不了自己,越追求强大就越表明内心的脆弱,越疯狂就越表明内心的恐惧,这是我背得烂熟的心理学常识。我趴在刘芸的肚皮上,突然有个声音在拷问我:你在怕些什么?
     
       这段时间,我把密约背了几十遍,已经滚瓜烂熟,我翻墙出去“谷歌”了这个化工厂所有的资料,我看到无数被这个厂污染成畸形的当地农民孩子的图片,我明白这个老板的出价甚至超过地产商一倍的原因。我知道我在做一件多大的坏事,我在给魔鬼做皮鞭。我坏得超越了柴家列祖列宗至少祖宗八代,我根本不像我老爸的儿子。我刚才对着刘芸的疯狂只是试图作自我心理催眠,就像婴儿吸吮大拇指,想告诉自己有力量。但我又一次失败了,我恨自己的清醒与良知。明天就是清明,是动手的日子,动手完毕,我将正式成为第五条豺狼。我马上就要赢得天下,但为何我此刻如此惶恐?
     
       这时发生的一件事,把我所有的犹豫都打消了。老文,北师大的老文,桀骜不驯的老文,他居然提着东西来我家,希望能有个南水的编制。我脸上笑着,心里百感交集,我想到朱哥很快就能拿到硕士文凭,想到大学研究生都在扩招,我突然明白了,现在的社会是个网,不肯钻营,就只能被一网打尽。
     
       我虚弱地放下刘芸,侧躺在刘芸耳边絮语道:“不管你能不能考上公务员,我愿意养你一辈子。”刘芸在我的胸前吻出一个心的形状,说:“我知道,你是我的宝哥哥,我做你的林妹妹,我们海枯石烂。”
     
       我抱住她抽了一根烟,开始憧憬未来,梦想露出曙光时,恐惧变得不怎么重要,就像一个成绩不错的高三学生憧憬大学,就像已经接吻了的恋人期待床戏。再过两周,我将成为南水副校长,实际上就是朱哥这个校董的代理人。食堂、宿舍、资料订阅、基建、私立学校高昂的学费,甚至孩子的校服和图书馆的新书,我都能从中刮到钱,就凭我熟悉这个圈子所有捞钱的秘密,只要把所有的董事、专家、教授、官员打点得舒舒服服,凭南水这样一个省级名校的平台,我一年至少也能弄到300万元。马头庄的地,我向朱哥要了400万元办事费,这是血酬,朱哥马上答应了。对于4亿元的生意,骨干办事员开这个价码很合理,你要是不要钱,朱哥反而不放心。为了确保不出现意外,作为狼,我当然不会把信心寄托在口头承诺上,我在把密约交还到朱哥保险柜前,又悄悄复印了一份传给老家的一个兄弟,在密约下面我甚至写下了纪委的电话号码。这份东西足够让一切不想给我钱又与马头庄相关的人身败名裂、牢底坐穿。
     
       两年,我只需要两年时间,那时我才30岁出头,我就赚够了。我把刘芸藏上两年,就能带着1000万元和一个美女硕士离开这个城市,去香格里拉,买座小小的院子,养条土狗——这狗,听话就玩玩它,不听话就煮了吃掉。然后每天喝喝茶,晒晒太阳,再买个商铺出租,捐个十几二十万做做慈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刘芸扯掉我一根胸毛,说:“又做梦了啊,你到底有什么大事?你还是帮我找个工作吧。其实我不相信你会养我一辈子,但我还是很高兴,作为一个女人,能听到你这句话就够了。”
     
       我说:“哎哟,你怎么说话跟我老爸一样?我说我要给他买进口药,给他买房子,他也是一脸不相信,也说有你这一句话就够了。我这么差吗?”
     
       刘芸说:“我没说你差,我是说等你有钱了,你未必还是现在的想法,就像你现在想的东西过的生活你十年前一定没有想到过,对吧?谁敢肯定十年后的事?十年生死两茫茫,谁能把自己完全交给另一个人?但我还是想说谢谢,至少你骗过我。”
     
       我严肃地说道:“刘芸,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等我两年,就算被我包养两年。两年后,我给你一个豪华的家,永远不缺钱花,就在香格里拉,面朝雪山,春暖花开,4M宽带,能叫外卖,快递直达,不还房贷。”
     
       刘芸笑了笑,说:“好好啊,一辈子我都去等。你是我的宝哥哥,我是你的林妹妹。现在你真有这迹象啊,看看你工作多拼命。但你也不要太累,这一个多月,你老得很快,你知道吗?你以前都没有白头发的,现在耳边都有些了。你的内心很累吧,像你这么喜欢算计又不是很坏的人,跟着朱仁义那批豺,不可能心不累。我听说人老先是心老,心老才会心累,心累了气血就虚了,头发也就白了。”
     
       我烦躁地打开给我拔白发的手,老子是80后,老个屁啊!刘芸呵呵笑道:“还不承认,嫩是可以装的吗?”她拿了个镜子放在我面前。
     
       我看了镜子一眼,虽然镜子里的我还算年轻,但真的跟大学刚毕业那会儿没得比了。我叹了一口气,说:“是啊!钱可能会多起来,但好多东西都没有了,连性能力都在下降。岁月是把杀猪刀,看苍天曾饶过谁?也许做个老农也挺好,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刘芸打了个哈欠,说:“别酸了,你受得了苦吗?你想做的根本就不是老农,你是想当地主,要不还整天玩老爷啊丫鬟的?其实陶渊明那境界你如果有钱了可能也会有,你诗歌写得还真不错。但问题是怎么才能有钱啊?方宅十余亩,茅屋八九间,放在现在,那得值多少钱?混得不好,成为三农问题主角就不好玩了。生活很现实的,柴米,作为一个现实的男人,你还是不够疼我。我跟你说多少天了,让你帮我找找关系。你别只幻想你那几年后的香格里拉了,连我的现实感受都忽视,我能相信你给我的空头支票吗?我不是刚出校门的小姑娘了。几年后的事情谁知道?你疼我就帮帮我,我还是想在这边要个编制。你现在人脉广一点,帮我找找人看,实在不行,你把我弄进南水去。有编制后,就算以后跟你去边远山区了,这个体制内的干部身份都可以跟着转,不说别的,退休金都高一倍啊!”
     
       我一不小心溜出真话了,说:“坚决不帮忙,我就要你做全职太太,学学茶道、烹饪什么的,我养得活你。”
     
       刘芸马上转过身去,生气不理我,我抱着她说:“有什么啊,我养得活你,你看前面杨芳不也活得很好吗?”
     
       刘芸说:“死一边去,杨芳读过几年书?你在乎我的感受吗,你就是希望我被养着,然后好欺负。”
     
       我突然觉得有道理,这个潜意识我还真有,我抓住她的胸说:“老实说,是有点。芸儿,你就让老爷欺负你一辈子吧,否则,老爷做这么多缺德事,真不知道为谁辛苦为谁忙了。”
     
       刘芸恶狠狠地打开我的手,嘟着嘴,不知道是嗔还是怒。
     
       这时电话响了,声音很低沉。
     
       陈纯说:“师兄,你叫我参加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我说:“好啊,师兄这两周一直很忙,也没去看你比赛。结果怎么样?”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说:“我是冠军。”
     
       我装作高兴地说道:“恭喜啊,你梦想成真了,这证明你在少林寺的训练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陈纯的声音居然哽咽了,说:“是我爸让你骗我的吧?我的冠军是内定的。我的对手都是体工队的,其实我可能一个都打不过。”
     
       我正想骗他,突然心理很不平衡,老子都变老了,你也是80后凭什么就可以一直不长大,就凭你是官二代?我故意残忍地说道:“对,都是内定的,你以为你这练传统的废物能打得过谁?是你爸爸为了你能被特招去城管局,买通了体委。”
     
       陈纯呆了呆,我不知道他多久没听过真话了,他开始嚎啕大哭,大骂道:“你是骗子,爸爸是骗子,裁判是骗子,‘无名武馆’的老板四爷也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我绝对不去上班。你又一次玷污了我的理想。理想,你懂吗?”
     
       我冷笑道:“你给我放明白点,你上不上班关我什么事。但老子是在帮你,你知不知道老子床上就有一个做梦都想做公务员的美女硕士,她为了你不屑去的地方哭了无数次?理想,理想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你爸有点灰色收入,你谈什么理想?你那不叫坚持理想,叫玩物丧志。你就是一个错得离谱的废物。”
     
       陈纯怒道:“我有什么错?坚持理想错了?”
     
       我说:“对,在大人面前,当然是孩子错了;在裁判面前,当然是选手错了;在老板面前,当然是职员错了;在现实面前,当然是理想错了。”
     
       刘芸闻言,道:“你真阴暗,跟一个孩子也不说点励志的,我真不敢相信你。”
     
       清明,月夜,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带着40个兄弟,穿上假警服,开着五辆铲车,利用张哥的关系切断了马头庄所有的通信信号,像鬼子进村一下杀进了庄里。进庄前,我特意找了两张照片,我先亲吻了一下刘芸的照片,再把老爸的照片拿出来,认真地放进大衣内的口袋里。我怀疑这只是一个仪式,但我需要这样一个仪式,就像原始部落在出征前需要巫师先跳个舞。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面一巷的房子,像是看到了无数的钞票,我冷冷地说道:“把人都抓出来,房子马上推掉,要快。”
     
       随着我一声令下,马头庄很快就“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毁人家园,总会遇到抵抗,但缺少了张子康、张子建的马头庄,就是一匹被阉割了的种马,已经没有了多少烈性与战斗力。我带的假警察都是拿着电棍与刀具的职业流氓,这是一场我们策划了很久的滴水不漏的不对称战争。那些村民吓得连手机都拨不出去。
     
       所以,战斗经过很简单,甚至没有记述的必要。在日记里,我只写了两句话:“围绕着马头庄的是一条小溪,当地人叫‘涌’。我带着人进庄的时候,涌是墨绿色的,出来时涌是殷红色的——这都是我干的,我已成魔,我叫柴米。”
     
       这个晚上,我打伤了多少人已经数不清楚了,只记得有一个80多岁的孤老,被我亲手捅了大腿一刀,倒在血泊里;有个40来岁的父亲,被我当着他孩子的面扇了五个耳光,却敢怒不敢言。最后,有个叫陈佳佳的小女孩高声呼救,我背过身去,让她看不见我的脸,我说:“把那女孩的嘴堵住——打!”
     
       离开马头庄时,有五间房子变成废墟,还有很多庄民的内心已成废墟,不少人不相信真是警察干的,还报了警。我想,过两天我们继续来拆房子时,不会有人反抗了。看着涌里的血,我心里一瞬间飘过一丝难过,为什么我不是陈纯?为什么发财有那么多的路,但上天偏偏只让我见到了这一条?但更多的是傲慢与解脱,这样下去,不用多久,我就会拥有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常态将是我的变态,变态将是我的常态。崇拜者会匍匐在我的膝下,这叫成功者的气场。
     
       朱哥给我庆功道:“太好了,兄弟,你干得太好了!这个世界马上就是我们的了!”
     
       我抽了一根烟,说:“等会儿带我去天堂。我需要找三个女人,麻木一下自己。”
     
       朱哥说:“我第一次做坏事也是这样的,这是应该的。兄弟,成功后,女人是必然的猎物。今天我就不去了,刚刚玩过,你尽情玩,回来都报销。”
     
       我拿烟的手还在颤抖,我说:“被莲姐榨干了?”
     
       朱哥说:“地都拿到了,莲姐的爸爸也就用不着了,我还会碰她吗?还记得刘芸吗,今天晚上我在汉庭酒店不小心碰到了她,刚勾搭了两句,她就求我看在以前的面子上,给她弄个南水的编制。我想想,不用看莲姐面子了,老情人又送上门了,这当然好了,我就跟她干了两次,没想到她的技术更好了,还叫我‘朱爷’,像个民国的小丫鬟。我真是被她榨干了。”
     
       “什么?”我怒目圆睁,一拳打在桌子上。
     
       朱哥说:“干什么,兄弟?”
     
       我把眼睛紧紧闭着,狠狠说道:“好——好一个上进的女人啊!”
     
       朱哥说:“她一直都很上进,这很正常啊,你发什么神经?”
     
       我忍着眼泪,心里翻江倒海,昨天她还叫我“宝哥哥”,今天就进了薛蟠的怀抱,我说:“我可能有些干坏事的后遗症,你赶快送我去‘天堂’吧,我要冷静一下。”
     
       朱哥说:“怂货。”
     
       我躺在温泉池里,浑身无力,甚至虚脱:一个是美玉无瑕,一个是阆苑仙葩,从咫尺天涯到同居依偎,你说哥哥你是风儿我是沙,我说妹妹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到头来,你在汉庭,我在天堂,你抱着大老板,我小姐叫了仨,哪有什么爱情神话,现实来了,全他妈都是白瞎。
     
       我心想,我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乱了方寸,我做的坏事还是有意义的。真的有意义吗?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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