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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尔虞我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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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子康说:“呵呵,没关系,我们都年轻,我等得起。”
     
       我说:“你等不起,拿到这块地朱哥就飞加拿大了,你要的公平这个月内要不到,你这一辈子都要不到了。”
     
       张子康说:“他还有老婆。”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张子康问:“笑什么?你要是在我身边,老子已经一刀过去了。”
     
       我说:“你准备捅他老婆?首先,你不会这么做,你要公平,你杀他老婆会有道德顾忌,这不公平;其次,你捅他老婆朱哥会非常开心,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最大的希望就三个,升官、发财、死老婆。谢谢哦!”
     
       张子康说:“那你来这个电话干吗?耀武扬威?”
     
       我说:“是交易,我不想给你你要的50万元,只能给30万元,20万元是朱哥计划内给你们这几个刺头的拆迁费,10万元是我个人的补偿金或者说免灾费。我找了个妞,要结婚,岳母娘要房子,我首付缺钱,所以我变卦了。另外20万元,我帮你引出朱哥,方便你报仇。”
     
       张子康沉默了一下,说:“我凭什么一下子免掉你的20万元?”那声音像只狮子吼向它的猎物。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为了公平。否则,朱仁义移民了,你报不了你弟弟的仇,也报不了你那窝穷人的仇。只有我,才能给你制造机会,让你找到公平。”
     
       张子康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回答:“你应该相信我,一凭我害怕你的刀,我和朱哥不同,我找不到24小时的保镖;二凭你帮我省了钱,20万元是我将近三年的薪水,你捅朱哥我不疼,你拿我钱我疼。”
     
       张子康哈哈大笑:“这是实话。”
     
       我说:“最后一点,就凭没有我,你不可能在三个练家子的眼皮底下一个月内找到公平,然后你的敌人出国享福,你的弟弟被欺负了,你什么都做不了。你练武多年,你的整个世界会坍塌。”作为武术票友,我知道这些人哪里脆弱。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子,张子康说:“靠,你说朱哥要移民就移民,说一个月就一个月?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说:“你可以不相信,但你的时间不多了。而且你已经跟踪朱哥十多天,你应该看到他每晚都去哪里了吧?实话实说,干了一摊子缺德事弄到了这么多钱的,哪个傻逼不移民?”
     
       过了一会儿,张子康说:“你说得没错,这段时间每天晚上他都去一个洋人大学读书,叫什么南太平洋大学。”
     
       我说:“下手狠点,最好结果了他,我就在现场等你,并马上给你30万元现金,然后我会在20分钟内报警,这个时间内我假装做人工呼吸。”
     
       张子康惊道:“啊?我当然会躲,以我的身手这个不用你操心。但我不会杀他,老子可不想抵命。”
     
       我说:“别傻了,只要你出刀了,杀不杀死在法律上罪行差不多,只要你是精神正常的成年人,手里拿的是刀,都可以判你故意杀人。朱仁义不死,一定会出大价钱报仇,他在白道的面子与关系也会最大程度地动起来搞死你;他死了,人走茶凉,那些关系反而可能懒得动了,谁也不想招惹你的刀,对不?你逃跑的机会还大一些。你躲去新疆或者缅甸,十几年后过了诉讼期限,你就完全安全了。”
     
       张子康说:“操,我以为我们混黑道的够毒了,没想到,最毒的还是你们这些读书的。你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呢?”
     
       我犹豫了很久,只好用坦率的语气说:“这事我想了很久,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朱哥死了,我们这些秘密才不会曝光;同时,朱哥死了,他的国际教育、他要入股的中学、他的地皮并不会消失,照样需要人打理。我可能是最好的人选——我只是说可能。别怪我毒,既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我就只能为自己找条最经济的路了——康哥,其实我很善良。”
     
       张子康说:“哈哈,你真的很善良。我没你这样的弟弟,而且我从不杀人。”
     
       我咬牙道:“杀了他,我给你40万元;杀了他,我不动马头庄。”
     
       张子康明显呆了呆,冷笑道:“记住你的话。成交。”
     
       朱仁义剥着瓜子,把壳吐得满教室都是,他指着老师骂道:“你这个老师,没有一点道德感。骗我合作,拿了我招来的学生,居然考试只给我86分,优秀研究生学员都不给我发一个,你们南太平洋大学还打不打算在兰村混了?”
     
       矮子周一拳打在桌子上,说:“接客就要接好,拿了钱不让客人爽,这是不对的,没事多去卅城体验一下,看看什么叫服务。”
     
       李七画着“十”字说:“顾客就是上帝,你们洋鬼子的大学不是信这个吗?连上帝都招呼不好是要进地狱的,阿门!”
     
       江横不说话,低着头拿着小刀雕木偶。他雕的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更不是艺术品,我总感觉他只是在雕刻时光。
     
       那个老师也怒了,说:“喂,你放学后叫我留下就是质问我的?朱仁义啊,你做人不要不讲良心。你那试卷有做对的题吗?你默写一个都不会,除了一道默写题我全部给你打钩,你还要怎么样?老实说吧,我已经在研究生考试里给你出了初中难度的题目了。我当年在澳洲拿文凭时,每天背书到凌晨,才有了这个硕士学位,你凭什么不劳而……”
     
       朱哥翻了个白眼,说:“去你妈的,别给我装牛人。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们这样的货要是真有本事,就不会在国外混不下去又回国来了。如果你不想干了,我马上让牛总炒掉你。你信不信,炒掉你,还让你出不了仙水!”
     
       那老师气急败坏,大骂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研究生课堂上有这样的事,简直就是士可忍孰不可忍,还是教育界的,还是教育界的!”拿起书就往外走。
     
       朱哥大叫一声:“江横!”江横“腾”地站了起来,握着匕首望着讲台上那个人,眼珠一转,才终于有了一些活人味。
     
       老师还在抱怨,但声音明显低了。
     
       朱哥说:“叔可以忍婶不能忍?那你是叔叔,我是婶婶,你给老子忍着。现在你马上滚出去,再多说一句话,至少六个洞。”
     
       那老师一边哭着往外走,一边嘀咕着“荒唐”,声音刚出口,自己就捂起嘴巴跑了,脸都是绿的。我在想,一个知识分子何苦出来卖钱?但又想,不卖钱岂不是饿死了?江横目睹他离开,又一次很失落地坐下,继续雕木头。我突然冷笑着想,如果让他和张子康用匕首对捅,会多么壮观。
     
       朱哥忿忿不平道:“妈的,要不是张哥让我弄张文凭,以后好政治进步,我才不读这鸟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多好,偏偏要开研究生课程班,谁不知道是骗人的,还要学一年半。我已经问他考试不会默写怎么办,他说随便写,押韵就可以了。老子好不容易写首押韵的诗歌,这是我人生第一首诗歌,他居然扣分。其他题扣分就算了,这题怎么能扣分?”
     
       我拿过试卷一看,扣分的是默写苏东坡的《江城子》,果然是初中级的题目,还占了14分,卷子上歪歪斜斜躺着几十个大字:“十年生死两茫茫,恒源祥,羊羊羊。千里孤坟,洗衣粉用奇强。纵使相逢不相识,除污渍,找汰渍。夜来幽梦忽还乡,学外语,新东方。相顾无言,洗洗更健康。料得年年断肠处,找工作,富士康。”
     
       我哽咽道:“朱哥,不谈诗歌了,伤感情,我们去天堂轻松一下吧?”
     
       朱哥说:“我交代的事情都搞定了?现在是关键期,你别掉链子。”
     
       我说:“放心吧,该做的事都做好了。今晚休息一下吧,我叫了18号,今天张哥去上海开会了,我都已经联系好了,留给朱哥。”
     
       朱哥伸出大拇指,道:“兄弟,你办事,我放心,等会儿江横陪我过去好了。”
     
       我说:“江横和我送到门口,在房间外等朱哥,是第18层楼,坏人总不可能从窗户上爬出来吧,那是蜘蛛侠。”我眨了眨真诚的眼睛。
     
       朱哥犹豫了一下,说:“好,我也不习惯做那事都有人看着。你先回去吃晚饭,等会儿来接我。”
     
       我回到公寓,刘芸像往常一样端上来饭菜,什么话都不说,老夫妻般的感觉。自打从湖南回来,她的手腕就戴上了我妈妈犹豫很久后送给媳妇的金手镯,她就越来越入戏,越来越像个老婆。这几天,居然控制起我抽烟和干那事的次数来,直接弄得我欲望全无。我拉着她的手开始变得像左手抓右手,但我知道,砍掉一只,肯定会疼。我放下饭碗,决定要干一场,免得自己太紧张。每到大事发生时,我都很紧张,这叫考前焦虑,是经事不多的小人物的必然特征。我把刘芸压在床上,刘芸直接把我推开说不干,一周只干一次。我说等会儿我洗碗,她还价到洗一周。我答道:“嗯。”她就默许了。我发泄起来,刘芸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配合着,可能觉得反正是她的义务,总比洗碗强。我脑袋越紧张,身体感觉越好,真有种吸毒的感觉。我马上就要完成一件害人的大事了,嗜血的莫名兴奋与不安同时环绕着我,让我亢奋,我知道我很需要累趴的一瞬,但越需要越得不到。刘芸一边咬着苹果一边承受着我的疯狂,过了一阵子两人就都麻木了,像建筑工地上的机器慢慢地打桩。刘芸抱怨道:“亲爱的,干吗这么久?”我笑了笑,当成鼓励没有回答,刘芸翻到上面,一边扭动着,一边去找电视遥控器,然后津津有味地看起麦兜来。我火了,把她脑袋强行掰过来,过了几秒她又转了过去看卡通片,我再次掰正,怒道:“有你这样做老婆的吗?看着我,不许看麦兜,难道我还不如一头猪吗?”
     
       刘芸说:“喂,这么凶,不做了。要是我考不上公务员,还不被你欺负死啊!”
     
       天堂有18层,地狱也有。
     
       18号跟朱哥走进1801,我知道张子康在1802。真正惊险的事情决定于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反而到了这个时候,人根本不紧张了。
     
       江横大声说道:“我要来个大的,柴米,你守着。妈的,你请客吃的羊肉串是不是有问题哦?肚子又痛了。”
     
       我阴险地笑笑,拍拍江横的屁股,说:“没事,我守着。”他快速地从宾馆走廊东向西边的男厕跑去,见他消失后,我敲了敲1802的门。张子康对着猫眼,狐疑着左右环视,半分钟后,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劲,打开自己的门。我紧张地对他点了点头,拿开自己的皮包,本来我就是给朱哥提包的,但这次不同,里面是满满的一沓沓钞票。张子康看了一眼厕所,一脚踹开1801房的门,端着闪着寒光的匕首就冲向朱仁义。
     
       “不许动!”三个埋伏好的便衣,一起拿着枪对准了张子康的头部。
     
       “蹲下!”一个便衣喝道,“不蹲下打死你。”
     
       张子康愤怒地看我一眼,慢慢蹲下了。
     
       朱哥笑嘻嘻地一脚踢在张子康的腰肋上,这个地方前面一点就是肾,是男人最脆弱最疼的要害,人称“软肋”。张子康一声惨叫,瘫倒在地上,朱哥说:“就你这智商,也敢出来跑江湖,还单枪匹马找公平?公平是你家养的吗?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有病?”
     
       朱哥走过来跟我击掌,说:“柴米,干得好,演技很棒。”
     
       我笑了笑,却没有轻松感,看着张子康被戴上手铐,我还有些迷惘。构思了这么久,沟通了这么久,紧张了这么久,真正做起来就几秒钟。我问警察:“功夫练成他这样也不容易啊,会判多少年?”
     
       胖胖的警察敬了个军礼,说:“谢谢你们报警,你们先报警说有这个家伙要预谋杀人,他居然真的拿着匕首就冲进宾馆行凶。我们查过了,这人是专业武术运动员,深知刀具的危害,不用审就是故意杀人,请律师也顶多算杀人未遂。死刑或者死缓吧。现在严打,死刑可能性最大。”
     
       朱哥笑道:“恭喜你们公安破案神勇啊!我和张秘书谢谢你们大队长,明天送锦旗过去。你们就是公民的保护伞。”
     
       我一抹汗,纠正道:“保护神。”
     
       搜完身后,三个警察成“品”字形,押着张子康走向走廊。快下楼时,张子康突然一个趔趄,两个警察刚要喝骂,张子康飞快地蹿了起来,从嘴里吐出把小小的弹簧刀,然后用戴着手铐的右手魔术般地接住。这一下连警察也呆了,刚才搜身时,已经搜走他身上的六把匕首,但从没见过嘴里藏刀的。好在这三位都是我们通过张哥的关系专门请来的特警,也算训练有素。他们使用擒拿术,抓住张子康的手,张子康狞笑着拿刀原地转了一圈,两个警察都往后退,退得很快,却已经浑身是血。张子康不理会受伤的警察,马上像陀螺一样直接奔向朱仁义。朱哥情急之下把我推在他前面,我看见寒光一闪,心想完了——只见张子康斜着倒在我的脚边。
     
       江横的飞刀直直地插在张子康的小腹上。警察鸣枪示警,再度将他反绑拿下,又重重地踢了他很多脚。
     
       我回头鄙视地望了一眼拿我挡刀的朱仁义,朱仁义伸个大拇指,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张子康望了望江横,说:“哈哈,你是江横吧,你师父不教你武德吗?你不是看多了武侠才练功的吗?这么好的刀法,就只能做狗吗?哈哈,柴米,你给老子记住,你答应过老子,不动马头庄!”
     
       我和江横冲过去,一人踢了他一脚,然后把他的下巴卸歪了。
     
       回到家,我虚脱在刘芸怀里,刘芸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干吗,装软弱啊?男人是不能软的,全世界都看不起男人软。现在没有麦兜了,我们重新做过啊?”
     
       我摇了摇头,说不出地反胃,我今天害死了一个人,这人身上残留着我好久没见过的古典侠客味,他杀人加袭警,估计这辈子都出不来了,这人多像我听了一万遍的鲁智深啊!那我是谁,加强版的镇关西?倒是朱哥,真他妈的让我心寒,再想一想,又很正常,我这样的狗腿子不就是用来挡刀的吗?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给我一根烟,刘芸。我想去香格里拉,我们慢慢谈恋爱,慢慢变老。”
     
       刘芸说:“赚到钱再说吧,我们先存够这边第一套房的首付。”
     
       我闭上眼睛不说话。
     
       刘芸说:“你啊,就是浪漫主义。没有什么东西比爱情好,有馒头比没有东西好,所以馒头比爱情好。馒头都没有,哪里都谈不成恋爱。”
     
       我烦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现实,还没成为公务员呢!”
     
       刘芸尖叫了一声,说:“快开电脑,今天可以查成绩了。”
     
       刘芸看完成绩就呆了,行测还行,申论只有68分,朱仁义古代文学都有86分,她才68分。刘芸回过头对着我凄凉一笑,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然后就哭了起来。
     
       这下轮到我去抚她的头发,我说:“别这样,你我都是草根,一艘小船跑到了大海里,飘到哪儿是哪儿。成功了好,成功不了不也是很正常的吗?而且,你排位虽然差点,这不还没有淘汰吗,还有面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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