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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又一次谋杀失败.程刚脱离危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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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内一片安详。几缕金红色的曙光,悄悄地翻过围墙,闯进玻璃,透过窗帘的间隙,射向室内,在程刚已关闭了100多个小时的浓黑的眉梢上,轻轻地吻,默默地舔。终于炙醒了他沉睡的心,渐渐地启开了他那模模糊糊的眼睛。程刚默默地打量着这洁白的病房……如重磅炸弹的氧气瓶,鲜红吊挂的血浆瓶,渐渐地由远到近,再由近逼远,反复地在眼前往返地闪现。
     
       程刚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空洞。
     
       他晃动了一下铅重的身体:“哎,我这是在哪儿啊?我为什么独自一个孤零零地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呀?”
     
       他在混浊的脑海里苦苦追溯记忆。
     
       他眨巴了几下眼,惧感油然袭身!
     
       蓦地,或许那枚酷似重磅炸弹的氧气瓶触动了程刚那根健忘的神经,也许鲜红的血浆激发了程刚那记忆的灵感。一道恐怖的刀光血影从程刚眼前闪过,猛地寒战了一下突然爬坐而起,一边挣扎着翻滚下床,抓掉了氧气面罩,一边扶床张着大嘴喘气。此时的程刚只是气若游丝,但好歹还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他的语气甚至比平常还要恢弘有力,以致他的最后两句话,远在医护办公室的老医生和护士,都听得格外清晰。
     
       “为什么要杀我?快放我出去。”程刚说,“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我要出去!”
     
       程书记醒了?
     
       如果不是耳闻,相信任何一位医生、护士,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都会全身一震。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相信任何一位熬碎心血的医护人员,在这位刚强的汉子面前,都会激动满怀。“别……”老医生和护士闻声,慌忙赶过来制止,“快,别让他拽掉了输液管。”医生知道,太兴奋、太激动对危险病人十分不利,急忙让护士给程刚注射镇静剂。护士给狂蹭乱抓的程刚注进镇静剂后,他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程刚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这次程刚的幸免,多亏了“T1·5”调查组采取了果断的措施。就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未等程刚苏醒,调查组把仍处于昏迷状态的程刚,悄悄地抬上了救护车,秘密地转移到省城的一家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专设的病房内,进行着特殊的治疗。程刚的两次苏醒,大脑不停地恢复着记忆。
     
       程刚肯定不知道,徐爱莲也许并不知道,对程刚的特殊治疗方案是经过省委调查组审定的,对县医院原程刚急救室内床位、抢救现状维持原貌不变,另从太平间调出一具无名尸进行特殊病历解剖试验,医务人员照常值班护理;对外封锁了有关程刚的一切消息,指定了专职医务人员,增加了几位内线便衣,配发了临时特殊出入病房的通行证件。除了程刚的妻子徐爱莲昼夜陪护外,任何人未经调查组批准,不得接近程刚,以防有人再次制造事端。
     
       程刚还不知道,就在对他秘密转移的当天夜里,黑社会的杀手又一次将屠刀刺向了那具无名尸。
     
       第二次谋杀仍未得逞。才使昏睡五天五夜的程刚,终于有了转机。
     
       这天拂晓,徐爱莲早早起床,端着盆脏衣服,趁医生会诊前的空隙,到医院盥洗间去搓洗。徐爱莲洗罢衣服,走进病房,望着紧握注射器的护士和医生在交谈着什么,“静”呀,“狂”的,吓得劈头惊问:“医生,老程他,他怎么了?”
     
       望着徐爱莲惊恐的眼神,老医生几天疲惫的倦意,即刻春风满面:“噢,祝贺你小徐,刚才老程醒过来了,他大喊大叫的,我们给他注了一支镇静剂,主要是控制他的兴奋和激动。根据药物的实效性,程书记一会儿就会再次醒过来的,他醒后,你要好好地陪他说说话,要控制情绪,不能让他过分激动。你也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因为他不能过于受刺激。”徐爱莲高兴得似梦非醒,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唰地一下,泪花像断了线的珠子,急忙转回病房,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不停地抚摸着程刚的脸,不停地在程刚缠裹绷带的地方轻轻抚摸,不忍触痛,喃喃细语:谢天谢地,总算有救了!徐爱莲明明知道,昏迷中的程刚是听不到她的声音的,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唠叨着:清醒后的神经更难忍受,还是忍忍吧,啊。
     
       老医生叮嘱一番走后不久,程刚又一次睁开双眼,情绪镇定多了。程刚这一次的苏醒,好像大脑里已经有了对死前的回忆,他眯缝着眼睛,瞧瞧那只大氧气瓶,瞧瞧正在顺着导管往下点滴的鲜红的血浆,用手摸摸嘴上戴着的氧气面罩,自问自答:“人为财死,我图的啥财?”他叹息,愤怒,憎恨那些贪得无厌的小人。
     
       他在慢慢地恢复着记忆……
     
       陶远兆知道,他这个调解主任的角色非常难办。如果不是程刚与边召这场关于对车祸的意见分歧,他也许很难体会到人际间的情感--任何雄辩的道理,任何清晰的是非,任何预料的真伪,在使他们陷入其间的情感面前,永远苍白无力,永远不屑一顾,永远是是非非。
     
       这是一场是非的验证,程刚根据李奇提供的材料态度十分坚决,坚持要成立事故调查小组,要查清事故的来龙去脉。边召持反对意见,说交警已做出了结论。
     
       是的,没有真凭实据,就没有理由怀疑交警的结论是错误的,但程刚总认为,事故太蹊跷,偏偏市委组织人才交流,偏偏就出这大的事故。陶远兆横在期间左右为难,为了不伤和气,这也是他善用的折衷办法。他仅仅归纳出这样的印象:程刚要查,自有他的道理;边召不同意,自然也有边召的依据。这件事是可以坐下来商量处理,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边召哪里肯坐下来,在他看来,程刚要查冯凯乐的死因,就是与自己过不去,就是不相信他这位新上任的县委书记。他不想让程刚追查理由有三:“9·26”车祸,县和地区交警经过反复勘查,结论一致,属意外交通事故;商贸集团总公司是伍县的明星企业,势必影响县委的声誉;商贸承建二期工程是山城市经济开发样板工程,是省委“十个一星火计划”工程,就因为加快工程进度,商贸集团总公司迫不得已才雇用个体长途货运的司机到国家洛阳玻璃厂拉玻璃,就这一车玻璃就发生了这特大车祸。
     
       以边召我行我素的脾气,这样要求不过是一个过分的玩笑,他才不会当一回事呢。他想,你陶远兆和稀泥是出了名的,才不信你那一套。从组织角度讲,只不过是上下级而已;从个人关系上讲,陶远兆是边召的姑夫,边召能做出的唯一反应就是拂袖而去。可是,他不能这样,表面上还得占领上风,他现在所处的地位不同,县委书记,一把手老跟下级搞不好关系,能说明有本事吗?在此之前,陶远兆已单独与边召谈了一次话,谈话虽是一腔说教,老生常谈,但语调和缓,声音半哑,边召一言不发地听着陶远兆的苦口婆心:“一个人敢说自己的性格有缺陷,那可比说自己组织观念淡薄诚恳多了。咱们今天谈也算是一次心理咨询吧,心理学上讲的性格,也叫个性,是指一个人带有一定倾向性的相对稳定的心理特点的总和,还包括对外部环境和对其他人的适应性、友善或者敌视的程度等等。当然,说深了,性格又取决于你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所以性格好坏对一个人可太重要了。像你,经不住愤怒,受不了刺激,自我控制能力在平时还可以,甚至很强。但在某个特殊时刻,又变得很弱。一受到刺激对事物的认识就容易偏,行为也就一下子偏了,这都属于性格意志的缺陷。你刚进入县委领导班子那会儿的精神状态,我一看就知道你这种个性,这种人格,毛病太大。我就看出来你当领导前、当领导后那些倒霉事,有客观因素没错,但也有很大的主观因素,你自己得分析分析。认识的目的,是找到自己错的根源,让自己完善起来。错是个法律概念,认识和偏激都是心理概念、思想概念,你犯不上那么抵触。”
     
       陶远兆苦口婆心的唠叨,赢来的却是边召咧嘴微微的一笑:“我没抵触。”
     
       边召说他没抵触,听完陶远兆这一席心理咨询的谈话之后,他真的没有抵触了。
     
       于是,在陶远兆调解时,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笑笑说:“凡事不要老往复杂处想,现在是什么时候,哪有那么多的矛盾不可解呢。对于冯凯乐的死,我也是非常痛心的!多么好的一位干部啊。”
     
       于是,边召在说这话时,眼眶内含满了泪水。
     
       于是,就有了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边召是在回避矛盾。
     
       不过说心里话,在后来的巧合上,边召还真的有口难辩。
     
       也就在陶远兆调解的当天晚上,远在千里之外程刚的女儿程英出事了,发生了车祸,医院打电话到家里,徐爱莲一下子毛了手脚,程英是他们夫妻俩掌上的一颗明珠,怎么会突然……
     
       徐爱莲心急如焚,出了房门,出了巷子。还未在巷口站稳脚,便急急招手一辆的士,还未等的士停稳,便急急忙忙地拉开了车门。
     
       徐爱莲匆匆赶到医院,程英躺在急救室病床上,问过医生,才把悬着的心归位。医生对急忙赶过来的徐爱莲说:程英伤得不重,只不过是跳车时摔成左小臂骨折,夹板定位,治疗几天就好了。徐爱莲瞄了一眼愁眉不展的女儿,气怨而心疼地说:“永远也长不大的傻丫头,都十三四啦还不小心,不知哪天会惹出大麻烦来。”徐爱莲含着眼泪端详着程英的手臂,想着有其父必有其女,女儿如果温顺得像一只小绵羊,那才是怪事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了?好好地骑车子怎么会摔成这个样子?”
     
       敏感心是女孩们通有的天性,程英摔伤本来心里就很苦恼,希望妈妈能安慰几句,谁知妈妈竟恶声怨气,并且马上把问题想到极致。便撅起个小嘴怄气说:“傻傻傻,那就永远也长不大,也嫁不出去的傻小妞,气死你!”
     
       徐爱莲本有意逗逗女儿开心,没想到真的逗恼了爱女,便也撅着嘴学着女儿的怪相:“哟哟,傻丫头动傻气了。”
     
       程英知道妈妈是为了让她开心,是有意逗她玩的。当看到妈妈真的伤心落泪时,便反而懵了,反而心疼地抽泣说:“这能怪我吗?我骑着自行车在人行道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迎面来了辆小轿车,一拐弯将我撞倒,然后从车里钻出一个人来,把我扶起来说:‘哟!这不是伍县那个程刚书记的千金小姐吗?怎么骑车这么不小心?写信告诉你爸爸,要他以后要多为你的安全着想一点啊!’”
     
       这些麻烦身在伍县的程刚早就预料到了,但他没有想到会这么突然,看了女儿的信,又联想起几天前那封恐吓信,心里这才一下子明白了,他们是在威胁、阻止调查冯凯乐的死因。
     
       回顾往事,也是一种享受。程刚认为是一种有刺激的回味。程刚也许已经看清了自己满身缠裹的绷带,他的神经在空洞中变得超常敏锐,他凭感觉连续数次把刀尖转向那个蒙面杀手身上,他同样凭感觉知道指使杀他的人,是为了他要查清的冤魂,才使他成为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果今天他没有逃过噩运,就算追认了他的烈士称号,又让谁来扶持正义,又有谁来告慰冤魂!
     
       听到程刚的叨叨,徐爱莲甩掉手中的洗衣盆,急奔过去,一头扑在丈夫的床沿,高兴得“呜……”地啜泣起来:“老程啊!你真的醒过来了?”程刚用手抚摸着她的头问:“怎么你也在这?”徐爱莲安慰他说:“不幸中的大幸啊!”
     
       程刚完全恢复了理性,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深情地拉着妻子带水的手,睁大双眼,闪闪的泪珠滑腮落枕:“我,我真的没死?真的没被杀死?”徐爱莲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伸手擦着程刚的泪水,说:“你还活着,看看我这不就在你身边吗?”程刚挪动了下身子:“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还能逃脱死神的魔掌?”徐爱莲轻轻地抚摸着程刚的手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好人的一生总是平安的。随即,徐爱莲清清嗓子,动情地说:“我给你唱支歌,《好人一生平安》!活跃一下这混浊的空气吧。”说着,她便情不自禁地轻声哼起了电视连续剧《渴望》中的《好人一生平安》插曲。
     
       唱得那么专注,挚爱的祝福像泄洪的闸门,蕴藏内心深处的痴情伴随着泪水、啜泣、激情深深。程刚侧耳细听,右手轻轻合着节拍,随情动感,随声附唱……
     
       谁能与我同醉!
     
       相知年年岁岁,
     
       ……
     
       挚爱的温馨、痴情把程刚和徐爱莲又拽回到那年中秋夜,是他和徐爱莲的大喜日子,花烛夜小两口情诗抒怀。
     
       徐爱莲是音乐教师,对诗歌很有雅兴,她抬头望望明月,赋诗一首:
     
       蜜月逢圆月,
     
       心花胜烛花;
     
       华光照新人,
     
       韶乐流情结。
     
       程刚是文学爱好者,在部队就是有名的诗人,他与徐爱莲可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程刚沉思片刻,举起一杯啤酒,与徐爱莲碰杯而饮,借酒兴随赋《如梦令·莫醉迷》一词其后:
     
       新月新烛新人,心潮浪涌千层,燕尔心最甜;莫醉迷观征程,路遥,艰险,比翼江山云天。
     
       真不愧是军人,新婚之夜的诗句仍然那么充满战斗的火药味。想不到,后来真是“路遥,艰险”啊!想到此,他突然上牙紧咬下嘴唇,双眼迸溅出仇恨的火花,气色十分吓人。他的这副样子,徐爱莲原本无所谓的,但此时此刻,不能不为之担忧,觉得程刚一个大男人,被歹徒弄成这样也太残忍了。看到程刚那遍体鳞伤的躯体,徐爱莲的心里就开始舆论倾斜,虽然表面上依然维护,私下里却忍不住地唠叨:程刚我知道你的心思,有心想你是个男的,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为为我吧,为为咱小英子吧。你光知道你这具壳体不属于你自己,可它是一家人的主心骨啊!徐爱莲惊愕地盯着丈夫扭曲的脸,问:“你恨谁?为什么?”
     
       程刚后来回忆说,他那时不恨当面行凶的人,他恨背后捅刀子的人,还有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制造车祸,谋杀冯凯乐、赵蔓、小严致死的人,是他们的罪恶行径把他拖进了这个不让他插手的案子。要不是这起没完没了的车祸,冯凯乐现已代职3个多月了,他也该作准备随第二批去西部交流去了。当然,他作为一个纪委书记,他不能不伸张正义,不能不和犯罪分子作斗争,要和他们斗,要和这帮地痞流氓的暗流势力斗,就得准备好跟他们拼命,至少拼个头破血流,万一……这一次不是血溅满屋了嘛!
     
       程刚咬牙切齿,一手砸在床上:“哼,害怕我深挖细找查寻证据,竟然雇人来杀老子,只要不死,老子跟你们没完!一定要让老冯他们的冤魂瞑目九泉!”
     
       徐爱莲这会儿当真动情啦,也许她忘了调查组的嘱咐再三:对于程刚死的秘密不能向外泄露半点,特别是追悼会的假设,要假戏真唱;保密范围包括程英在内,特别是程刚,身体不恢复健康,不能告诉他,再大的悲痛也要承受;烈士要追认,不过是个假的。也许是心情过于激动,竟然忘了程刚仍处在危险期……总而言之,就因为她既怨又痛心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程刚又昏迷了5分钟:都已死过了,追悼会都开了,还不死心,真要当烈士呀!就这一句话,程刚猛然一怔。
     
       也许这时程刚对任何疼痛都已浑然不觉,也许这时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已全部麻木,也许从他刚醒过来的刹那,那种急于熟悉的感觉就让他立刻痛到了顶点,3个月前的那个早晨,冯凯乐就是像他这个样子,昏昏然然,气若游丝弱他10倍。朝同样的方向,薨过阴阳界,一直朝前走去,始终没有回头。他那时不可能预知,漫游阴曹的旅程即在眼前。这个旅程犹如哥伦布的航海一样,绕了漫长的一圈之后,还将回到原来的出发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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