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桌上的电话响了。还没到上班时间，谁这么早？付林接听。
“付林，强奸案进展如何？”
“还没有找到很有力的证据。”付林听出是刘可的声音，这么早局长打电话来肯定又有什么事，便如实地说。
果然，刘可告诉他，有人已经将临江派出所告了，而且告到市里去了。市委副书记王孔林已作了重要批示，内容是：要依法办事，没有确凿证据不要随便关人，影响警察形象，损害企业利益。最后刘可在电话里要求付林立即把李妙娃放了。
付林几乎是在央求刘可，再多给一天时间，如果再找不出有力的证据，明天一大早自己亲自到看守所放人。
刘可考虑半天，答应了。
付林放下电话，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冷静地想，王孔林这么快作出批示，不会是为他儿子开脱吧……回头又一想，不太可能，他怎么会知道他儿子牵涉到此案了呢？应该是巧合，或者是徐太源在里面作怪……付林听说过徐太源和王孔林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
郑凯旋拿着一份鉴定报告匆匆走了进来。
付林急切地接过鉴定报告看。
怎么会是这个结果？付林和郑凯旋都不相信。昨晚，郑凯旋拿着蓝梅搞回的“人头马XO”酒瓶，连夜送市局刑侦处技术科鉴定，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人头马XO”酒瓶上的指纹与强奸案现场酒杯上留下的指纹并不是一个人。也就是说王海天不是在客房进餐的人，他的怀疑基本可以排除。
难道另有其人？难道奥迪车与强奸案无关？会不会是另有人开着王海天的车到太平娱乐城去呢？可目前没有其他人的线索呀，付林思忖。
郑凯旋望着付林，等他拿主意。
任何情况都有可能，虽然从指纹上排除了王海天，但以付林的感觉王海天和这事脱不了干系。他对郑凯旋说：“这样，你叫分局刑警队协助我们的两个同志分头行动，一个对王海天的外围情况进行调查，一个对徐太源的外围情况进行调查，我们的重点放在李妙娃身上。”
“李妙娃？”
付林告诉郑凯旋，刚才刘局打来电话说，有人告了临江所，王孔林都作了批示，刘局要我们在明天之前找不到证据就放人。分局法制科刘科长昨天也打电话来说，关押李妙娃的证据不是很充足，很有可能要提前放人，所以让李妙娃开口是当务之急。就目前的情况，徐太源暂且不能动；现在王海天的线索又断了；胡伟和韩五一一时还没有发现他们与强奸案有什么关联，所以这个案子李妙娃是惟一的突破口。
“他不是个轻易就范的人。”郑凯旋信心不足地说。
付林当即对他分析，李妙娃是一个参与者或者是一个知情者，但决不是作案者，这点应该肯定，说不定他真的就不认识作案人。徐太源老奸巨猾，交结甚广，不见得把所有人介绍给他，特别是一些重要人物。基于这一点，在关键时刻他是决不会硬扛的，只要下大功夫，准备工作做充分，肯定有希望突破。他让郑凯旋考虑一下，早点名完后一起研究一个详细的提审方案。
郑凯旋觉得付林分析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早点名完毕，付林便和郑凯旋一起，仔细研究了李妙娃的情况，商量了一套完整的审讯方案。付林决定亲自参加审讯。由于所里事情太多脱不了身，直到下午付林才带着郑凯旋、蓝梅等人赶到分局看守所。今天大家都作了战通宵的准备。
两三天都没有人理睬的李妙娃感到今天有点特别，中餐还没吃完，看守干部就通知他今天有提审……是谁提审，他不知道，只要不是那个叫姜英民的大个子探长就行。他从心理上有点惧怕姜英民，从那天小树林的那一扑，他就感到那是一个不要命的警察，警察到了不要命的地步，就很可怕。
刚进审讯室，李妙娃就觉得气氛不同寻常。姜英民没来。以往提审都是两个人，今天却来了五个。以往提审就是做笔录，今天桌子上还放着台录音机，正上方还有摄像机的探头对着自己，这阵式，让李妙娃心中发虚。
郑凯旋向最旁边的那个年龄大一点，扛着一督警衔的警察看了看，那警察点了点头，郑凯旋便开始问话，李妙娃不认识付林，估摸他不是个所长就是个局长。反正气质不凡，像个当官的。
“李妙娃！今天我们是最后给你一个机会，问题交代得彻底，我们可以认着你认罪态度好，有悔改之意，按照党的政策有从宽处理的理由。假如今天还继续前三次提审的样子，你这次从宽的机会就失去了，我们将从重从快对你进行处理，听明白没有？”郑凯旋掷地有声地说。
“明白。”李妙娃声音小得可怜，在气势上他已经蔫了。
“我们现在开始。”
李妙娃转动着小眼珠望了望付林。
付林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
“你到底认不认识那名强奸吴丽娟的凶手？”
“真的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要连夜逃回岭西？”
“我父亲病了。”
“好，这件事情上我们不怕你撒谎，你毕竟不是凶手。我暂且相信你。我们还有其他问题问你？”
李妙娃眨巴着小眼，望了望郑凯旋，又望付林，又去望正在旋转的录音机，神色慌乱。
“除了吴丽娟一案外，你们还干过哪些违法犯罪的事情？”郑凯旋把你们两字咬得很重。
“我们……没干什么事情呀。”
“我不想再提醒你，你好好想想再回答。”
审讯室一片寂静。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突然，付林腰上的手机唱了起来，雄壮的《解放军进行曲》在审讯室内回荡。付林摘下手机边接听边向门外走去。
片刻，付林返回，走近郑凯旋低声说：“徐太源抓住了，刘局长正在亲自审讯，要我们赶紧过去。”
郑凯旋轻轻回答：“好的。”
尽管付林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一屋子人都还是听见了，包括李妙娃。
郑凯旋抬起头，对李妙娃说：“想不想说，不想说就没机会了，我们还有其它事。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们的事情我们掌握了很多，你不说丝毫不影响我们办案，你也不要幻想有什么人来救你，他们都自身难保。以后你想谈我们也没时间陪你了，不要心存侥幸，耽误了自己。”说完站起身清理桌上的东西。
其他人有的起身了。
“别……让我想想。”李妙娃歪着头想了片刻说，“我想起来了……我们在娱乐城的最高一层开了一个赌博室，每天都有人上去赌博，进场要交100元的进场费，赢了还要抽头。”
“这算一件事。你们一伙干了那么多坏事，一件一件说。”郑凯旋重新坐下。
“我们……养了20多名小姐，专门为顾客提供特殊服务。”
“什么特殊服务。就是卖淫吧？”
“是”李妙娃小声回答。
“好，这是第二件，还有？”
“我们在五楼迪厅偷偷贩卖k粉、摇头丸。”
“这是第三件，继续说？”
李妙娃想了想：“没有了。”
“是想让我提醒你吗？”
“我真的想不起什么了。”
“你到底认不认识那名强奸吴丽娟的凶手？”
“真不认识。以前也没见过他来，据徐总说那人神通广大，我们“太平”的好多事情都仰仗他，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
“那么他是当官的？”
“很像是。”
“那你回岭西真的是你父亲病了？”
“……不是，是徐总让我连夜走的，他说没有接到他的指示，不许回省城。”
付林突然插话问：“见过作案者的有三人，你是其中之一，如果我们找来照片你能认出凶手吗？”
李妙娃点了点头。
付林示意郑凯旋继续。
“你认不认识胡伟？”
李妙娃犹豫了片刻回答：“认识。”
“胡小雄呢？”
好像一声惊雷，听到这个名字李妙娃一下便傻了，张着嘴答不出话来。
“怎么，认识还是不认识？”郑凯旋严厉地问。
李妙娃额头上的汗珠也沁了出来。
“不敢说？”
李妙娃几乎瘫倒在审讯椅上，他艰难地答：“……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