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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政策交易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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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就多心了,我指的是不跟所有公司员工做朋友。既然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我就只满足公司20%的骨干。而你,则属于这20%中的20%。”
     
       一般来说公司员工的利益与公司老板的利益是不一致的,二者之间经常会有冲突。指望公司员工牺牲个人利益去成全公司利益基本上是天方夜谭。但老板有老板的优势,老板是公司政策的制定者,他可以利用人趋利避害的本性制定政策,将公司员工利益尽量与公司利益统一起来,让二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根本不需要做思想工作,员工自己就朝着老板希望的方向使劲了。就像古代大禹治水一样,疏导为主,堵塞为辅。一个明智的政策必须符合人的本性,所有那些假大空的言论都应该被摒弃。有些老板(包括我原来就经常想少发奖金,多给员工讲人生哲理)在前面给员工做报告大道理一套一套,说的话有时自己都不信,现在谁比谁傻呀,无利可图,政策不对头再讲大道理也没用。上个世纪农村实行土地承包制改革,一包就灵,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政策终于符合了人的本性。
     
       电话响了,是丁辰。“天佑,听说你最近总出差,一直没见你,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他显得很兴奋。
     
       “好啊,丁大哥,挺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挺想的。就咱俩吗?”
     
       “哦,还有徐筠,她最近正帮我运作点事。”
     
       我道:“好啊,晚上不见不散。”
     
       “又是叫你去埋单”?夏思云问。
     
       我点点头,说:“没办法,以前呢,他是压着咱们,现在他也挺难的,埋点单也没什么。毕竟他现在不像以前了,动不动就叫咱们招待他那些老乡和战友。对了,他晚上说跟徐筠一起吃饭。最近他们俩怎么总往一起凑?”
     
       夏思云哈哈一笑:“不用说丁辰肯定叫她跑官呢。”
     
       “她跑官?她有那么大本事吗,她又不是组织部部长?”我感觉这事有点忒不靠谱儿。
     
       夏思云道:“你可能不大清楚,徐筠到处吹嘘她中央高层有很多关系,S市的事情都是他们帮忙跑定的。”
     
       “是吗,这么有能量?”我若有所思地问。
     
       “我也不清楚,反正很多想当官的人和有些想办事的企业都争着给她送钱。她到处宣扬她和某国家领导人关系不同寻常,甚至经常和某领导人一起听戏。”夏思云回答。
     
       “这样啊,我还真对这个女人感兴趣了,晚上你跟我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这个徐筠究竟如何的神秘。”
     
       “我总觉得这个徐筠是个骗子”,夏思云道,“某领导人怎么会跟这样一个女人有她说的那种关系呢?”
     
       我大概明白了,这个徐筠大概就是个官场掮客。掮客,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是:指替人介绍买卖,从中赚取佣金的人。小时候总觉得“掮客”是个贬义词,与不劳而获之类的纠缠在一起。但实际生活中掮客还真不能少,很多事情都少不了掮客,而且掮客的种类也很多,有生活上的掮客、金融上的掮客,还有政治上的掮客。
     
       其实在我们周围,也存在着这么一些人,别看这些人官不大,学历不高,说话粗俗,喝酒胡来,但他们背后有人。一些通过正常渠道办不了的事,他们很快就能帮你摆平。这些人我们称他为能人,有能耐有能量的人。有些人看不起他们,但看不起归看不起,真的有事,你还得求他们。为什么?因为他们是政治掮客。
     
       这些人不是活动在经济领域,就是活动在政治领域,专门为他人办理各种证件,审批手续,承揽工程项目等业务,帮助调动、安置和分配工作,联系参军、上学,甚至谋求官职、官位等。他们频繁地活跃在党政机关和某些官员的住宅。
     
       他们利用一些公务人员手中的权力为他人办事,从中捞取钱财或谋取其他利益。具体手法是,先打听谁有什么事犯愁,然后自吹能帮忙,向当事人索要一笔活动经费,再采取行贿手段,买通党政机关握有权力的公务人员为当事人办事。事办成后,再向当事人索要丰厚的酬金。有的则事先与当事人达成协议,多少钱包干,至于送哪些人,送多少,由掮客看着办。事办成了包干经费不管剩多少都归掮客得了,事未办成,包干经费除去花掉的还给当事人,反正掮客只赢不赔。有的骗当事人说送了多少多少,实际上没有多少或根本没有送,索要的钱大部分落入了掮客的腰包。
     
       这种人形形色色,有的帮亲戚朋友办事,从中谋取好处,也有的到处毛遂自荐以捞钱甚至骗钱为目的。有受雇于个人的也有单位请的,有在职人员兼着干的,也有曾在机关工作后来“下海”的,还有专门吃掮客这碗饭的“社会油子”。在职人员或曾在机关工作过的人,对机关内幕了如指掌,“摸门、找人、把脉、下药”都很准,充当掮客的成功率很高。一些“社会油子”充当掮客,大都利用亲朋好友中的为官掌权者,打着某某领导的招牌甚至冒充某某领导的亲属招摇撞骗。他们有时一箭中的,更多地是采取迂回战术,用蓝球碰黄球,黄球碰白球,白球碰红球,形成连环套,也往往能套住一些掌权者,达到目的。
     
       正跟夏思云聊着,王巍巍忽然气哼哼地走了进来,一见我就说:“哎呦,这天大老板把公司管理得很正规啊,你那个前台小姐居然对我说要想见你得预约。你看,我这没有预约的,是不是应该把我赶出去啊?”
     
       我抬头一看,前台小姐正站在门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我摆摆手,她知趣地走了。
     
       我笑着对王巍巍道:“我的大小姐,那小姑娘是新来的,不认识你,别介意啊。”
     
       “不介意,我介意着呢。我问你,要是萧雅来,她会不会叫她也登记呢?”王巍巍问。
     
       “哦,我明白了,原来是心里有气啊。”我看了一眼夏思云,他赶紧给王巍巍倒上茶。
     
       “天佑,我问你,什么叫鸠占鹊巢?”王巍巍并不道谢。
     
       “这话从何谈起呢?”我反问道。
     
       “你别给我装糊涂。我问你,你跟那个做保险的萧雅到底是什么关系?”她问。
     
       “什么关系,合作伙伴啊?天都项目我们有合作啊。”我虽然这么回答,心里还是有点发虚。
     
       “你糊弄鬼呢?为什么让她坐莫小平的办公室?”她显得有些愤怒。
     
       “哦,原来如此。是这样的,在天都,我们对外的形象萧雅是我们公司的副总裁。那么她在公司就应该有个差不多的办公室,这样级别的办公室现在都在占用着,只有莫小平的办公室还闲着,再说她也不常来,叫她用用怎么啦?”我道。
     
       “用用?天佑,不是那么简单吧?我可是听说她来了两次,在公司里可是摆出一副老板娘的架势啊。”
     
       “唉,我不想解释,巍巍,那都是给天都的人看的,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自己都觉得我解释得很苍白,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受。
     
       王巍巍看着我,眼睛里有一线闪亮在滚动着,她委屈地看着我:“天佑,本来我不该干涉你的私生活,可你不是不知道萧雅是什么人?李志文的教训你不会不明白吧?”
     
       有些话我不能跟她解释,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满腹委屈不能对他人讲,确实是人生最为苦恼的事情。
     
       夏思云刚想说话安慰她,王巍巍冷笑道:“如果你们喜欢谈情说爱的话,拜托请换一个时间地点吧!反正你们有的是机会,只是不要在莫小平曾经坐过的地方,去其他地方随便,反正对你来讲并没有什么关系的。”说到最后,她竟然越说越生气,好像是我叛逆了她,眼眶渐渐地红了起来,她连忙把脸转了过去。
     
       看着她那苗条但是明显瘦弱了的身影,长长的秀发温柔地披在孤单的肩膀上,实在有着万种的风情,可惜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有了深深的误解,毕竟到现在,我原来固执的心有点慢慢地冰河解冻了,也许很多的人与事在不断地改变吧!
     
       我勉强地堆出一个笑脸:“巍巍,你别这样,我知道你跟小平感情很深,但是,这只是工作,工作而已。”
     
       “工作而已?这个借口不错啊。老夏,你说说他这个理由能不能站住脚?”王巍巍突然问夏思云。
     
       夏思云低头清理面前的功夫茶具说:“也是有点道理的。”
     
       他有什么道理?老夏,你要注意你的立场哦?王巍巍咬着牙。
     
       你听没听说过,只有在刀口上才有交易?夏思云反问。
     
       王巍巍摇摇头。
     
       夏思云接着说:“天总经历了这么多风浪了,我相信他不会在同一条河流里跌倒两次。”
     
       王巍巍看了我一眼:“他?他这个人我太了解了,要是生活在古代不是楚留香也是西门庆。”
     
       我连声叫冤:“老夏,你说说我是不是姓窦?古代有窦娥,现在有我,窦气。”
     
       王巍巍黑着脸:“没人跟你耍嘴皮子,我今天来不是跟你斗嘴的。你不能再跟那个卖保险的在一起鬼混了。”
     
       我显得有些无奈:“巍巍,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我这是正常工作,你不能随意指挥,跟着添乱。”
     
       “我知道了,我添乱,反正现在在你眼里,我说什么也不好听,就是那个卖保险的说话好听,早晚有你亏吃。”她恨恨地说。
     
       “你不要这么草木皆兵好不好?你我在天都没有她的合作怎么办?做房地产这行,政策性这么强,离开了政府的支持如何能赚钱?”我耐心地劝着她。
     
       “你就知道赚钱,为了赚钱你可以牺牲一切是不是?”王巍巍的脸上浮着相当明显的不悦。
     
       我的心似乎被什么在锯着,王巍巍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也明白跟萧雅打交道的危险,可是我有得选择吗?
     
       当人学会忘却的时候,也就懂得了放弃。亦舍亦取之间,总会让人徘徊,所以人才会活得那么难,那么累。
     
       晚上我跟夏思云到了酒店,徐筠还没来,丁辰一见我就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兄弟,我可想死你了,这一天不见你啊,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丁辰的热情叫我心里很感动,甚至感染了夏思云,我看见他的笑容里明显多了几分热情。
     
       大家坐下,丁辰看着夏思云:“夏总,我怎么发现你现在像换了一个人啊?”
     
       夏思云问:“是吗?咱俩也不过一个多月没见面,不会是我脱胎换骨了吧?”
     
       丁辰看了半天:“噢,我明白了,原来是夏总的衣着上了档次。”
     
       夏思云有些不好意思,看了我一眼,我开心地笑着。的确,这次夏思云从北京回来,穿衣服的品位的确比以前有很大的提高。是啊,王兆瑜和他秘书的衣着都很上档次,夏思云跟他们在一起自然会有影响。
     
       夏思云谦虚地说:“丁区长过奖,我这人农村人,啥好衣服穿我身上都是那么回事儿。”
     
       夏思云这个称呼很有讲究,叫区长,丁晨心里高兴,另外也显示出我夏思云的心里,不管你丁辰有权没权,我都尊重你。真正聪明的人,是大智若愚,该精明时精明,不该精明时装傻。
     
       “客人还没到?”我问。
     
       丁辰道:“路上有些塞车,要等一下。”
     
       “哦!”我点点头,“大哥跟这个徐筠很熟吗?”
     
       “还可以,天佑,你要知道,我现在有求于她。”丁辰压低声音。
     
       “哦,两位老大,你们聊着,我下去点菜。”夏思云道。
     
       看着夏思云关上门,丁辰感叹道:“天佑,你这个行政总监真是厉害,知道咱们要谈事,该听见的话就能听,不该听见的话就不听。”
     
       我点点头:“他很聪明,这点我很放心。”
     
       “天佑,我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叫你帮我把把关。”丁辰道。
     
       “把什么关?”我问。
     
       “天佑,这个徐筠说能帮助我运作回凤岭当区委书记的事,我有点把握不准,所以希望你能从侧面看看。我有点担心,一旦是她不可靠,损失点钱是小事,把我的名声搞臭了才是大事。要是被她骗了,大家会怎么看我?”他道。
     
       “大哥,这种事责任重大,我以前也就是跟她吃过两次饭,对她也不了解,恐怕我很难担此大任。”
     
       “我不是跟你商量吗?你就是侧面试探一下,有些事我不好开口啊。我知道,你为人处事吃得很透,看的很深,这时候哥哥不信任你信任谁?”丁辰道。
     
       对于每个人来说安全总是第一重要的。做投资的人经常说保住本金是最重要,而在官场上,保护好自己同样应该排在第一位。我能理解丁辰的心情。
     
       “不过大哥,兄弟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我问。
     
       “没关系,咱们哥俩,没有什么话不该说的。”他道。
     
       “大哥,你这上上下下都没有什么靠山,这么强出头,是不是会有风险啊?”我喝了一口茶,感到很苦。
     
       “觉得大哥有点野心勃勃?”丁辰盯着我。
     
       “大哥,以前你一直在部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毕竟不那么复杂,这社会上不同了,每个人都是阴险狡诈的敌人。而你要明白,在官场上,你的敌人永远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并用你想不到的方法给你致命一击。在事先,你很难预感到谁会是你最危险的对手,而规避风险的唯一法子就是小心。对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管好自己,尽量不露任何把柄在人手。”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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