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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无法逃避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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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政府可以制定目标,将房价降低到每平方米1至1.5倍月工资的水平上。这个房价水平与国际相比并不低,而且能将居民压力减轻很多。当前,一个城市居住的青年想要结婚,家里整整三代人都要努力凑钱才能拿出首付。如此沉重的财政压力极大地削弱了家庭的消费能力。中国政府完全有能力降低房价,因为五成以上的房屋销售成本都以土地成本和税费的方式缴纳给了国家。”
     
       “那现在为什么房价又降不下来呢?”她问。
     
       “现在遇到的问题难不到领导,就怕下面执行走样。”我说。
     
       “你具体说说?”她熟悉的眼神中闪烁出崭新的东西。
     
       我接着说:“中国的投资大规模投向了不动产这是很要命的。中国经济快速增长,却没有能够出现世界级的大公司和世界级的企业家,更没有相同幅度地提升国人的福利层次,比如教育、社会保障、科技研发。这个现实与我们财富模式之间的内在联系,往往被人忽视。一个人、一个公司或一个国家,所能够支配的东西归根结底不会超过你所拥有的。当一个人在打牌、网游、侃大山上花费太多时间,他在苦读、冥思、劳作上花的时间就一定有限;当一个公司在仿制、回扣上花费过多心思,它在研发、设计与品质管理上花费的时间就一定少;当一个地方的官员在广场、门面工程、不动产上花的财力过多,他们花在生产、工艺、技术、研发上的财力就必然有限。”
     
       “嗯?”她的眼里充满疑问。
     
       “很简单,构成一国和一个地区竞争力主要是在区际和国际间流动的产品和服务。所以,当居民把财富都凝聚在不动产上的时候,也就存在着风险。因为靠这种方式积累的财富,只会给世界上其他国家创造重要市场,却不会给自己的长久竞争力增添砝码,反而会直接削弱竞争力。日本人不是天生就喜欢龟缩在笼子里的,韩国也早就规定一个家庭只能拥有一套住房,而我们有些经济学家,早在几年前就鼓吹中国城市居民开始了拥有第二套住房的时代。一种浮躁的、封闭的小农意识,引导了我们并使得我们把众多财富都往住宅上砸。这样做的整体结果,必然会降低中国的竞争力。”我解释道。
     
       “我就纳闷,作为房地产商,你应该鼓吹高房价才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骆霞问。
     
       我看着她:“很简单,一旦到了老百姓买不起房子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死期到了。所以,培育一个健康的市场比现在这样涸泽而渔焚林而猎更重要。”
     
       “怎么才能培育健康的市场呢?”她追问了一句。
     
       我吃了一块四季豆,脆脆的很爽口:“要靠政府,中国的开发商其实就是政府,房地产开发商都是为政府打工的,土地都在政府手里,银行又是政府控制的,政府对房地产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她低着头,慢慢地吃一块咸蛋。我接着说:“房地产国家一定要控制住,千万不要以房地产的房价来发展经济,房地产另外不要由外资来投资,房地产的价格一定要在当地人收入的基础上定价。目前房地产业、银行、政府三者捆绑在一起,是一个非常大的错误,同时目前如此地的救市也是不对的,房地产一定要以民住为本。”
     
       “你觉得,你应该怎么度过这场危机?”她问。
     
       “从中央政府到地方政府,救市声四起。诚然,救市对于寒冬里的开发商无异于雪中送炭,但我们都明白,炭火取暖,身前是温暖的,身后则在身前炭火的对比下更加的寒冷。如何全面御寒,还要靠自己。小学语文课本里的句子:秋天来了,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变成一字,一会变成人字……天气转凉,候鸟们一排排、一队队地向南飞,到温暖的地方继续繁衍生息。对于商人来说,有钱可赚永远是第一位的,这个市场寒冷,那么就转战到温暖的行业,这样的战略调整是符合企业的利益考量的。”我回答。
     
       “所以,你现在就收缩房地产,尽量做建筑?”她问。
     
       “你怎么知道?”我一愣。我的工作平时是不跟她说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是提醒你,千万别走偏门。”骆霞眼睛里似乎有把刀。
     
       “灰色尽头,仍有风景。”我说。
     
       “天佑,你知道,我很爱你,但是对你这样一直游走于道德和法律之间,我很担心。”她这话让我明白了她刚才哭泣的原因。
     
       骆霞毕竟出身在那样一个良好的家庭,她跟我说这话时,表情开阔而深邃,这让我知道什么是一井水和一塘水的区别,才体会到一种开明而民主的劝解带来的甜蜜感和舒畅感。
     
       我点点头:“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做违法的事的。”可是,我心里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敢看她的眼神,低头喝着粥。
     
       无论是在情感上还是事业上,现代人所处的往往是在一个灰色地带中。无法区分对与错,无法辨明黑和白。套用哲学家说的话,变的本身是绝对的,不变是相对的。同样的,灰色本身是绝对的,黑和白都是相对的。
     
       但是,这话我不敢跟骆霞说,因为我怕我的隐秘暴露在她的视野内。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做爱,我们躺在床上,一直谈着一些美好的东西。
     
       感情总有灰色地带,游离在爱与不爱的边缘。
     
       事业也有灰色地带,命运是人间生活的一种法则。
     
       我忽然感到在骆霞面前很累,真的很累,因为在跟她畅想未来的时候,我总是感觉离我们的未来越来越远。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不知道是谁的话忽然跳到了我的脑子里。
     
       观澜高尔夫球场。我和丁辰从球场走下来,他笑着:“你这水平也太差了,我看球童每次去补草皮都拿眼睛瞪你。”
     
       我摇摇头:“哪能跟你比?我看你都能跟专业的上场了。”
     
       丁辰摇摇头说:“这都是逼的。现在很多商人,特别是台商,很喜欢打高尔夫,我们不会打怎么跟人家交流?”
     
       我陪着笑说:“那是那是。”
     
       高尔夫运动一直被社会上流人物视之为休闲娱乐的高雅享受,属典型的贵族运动。“贵族的消遣,天价的消费”,便很直白地说明了高尔夫运动是有钱人的“专利”,千儿八百甚至上万元的一场球,平民百姓显然不能奢望。不难发现,时下真正活跃在高尔夫球场的有两种人,一类是富翁、大款,他们财大气粗、口袋鼓胀,赚钱之余玩个心情,图个痛快,这是其权利和自由,无可非议,然众多的官员也纷纷加入这“贵族消费”中就值得思虑了。
     
       “累了,吃点东西?”我问。
     
       “别介,去看看别墅去。”丁辰道。
     
       我心里打鼓,刚给了他一张会员卡,他不是还想要买别墅吧?
     
       “别墅对于我而言,仅仅只是想象中的一个词汇。因为对于像我等拿着一份不薄也不厚的薪水阶层来说,是永远无法拥有的一个梦而已。所以,我总是有些不明白也不能理解,那动辄上千万元甚至几千万元的别墅说卖就卖完了。这不,刚听说观澜湖这些高尔夫大宅私家果岭别墅售罄,这才一个月不到啊,32套豪华别墅便一抢而空了,叹哉,惊哉!”站在别墅群中,丁辰看着我。
     
       “别说你,我不也是才住一个比工薪层稍好一点的房子?”我得示弱,不能叫丁辰说出别的来。
     
       “听说来这里做保姆的都能有5000元的月收入,而且住的保姆房也远比咱的房子豪华。”丁辰道。
     
       我开玩笑说:“不如上这儿做保姆算了,多享受啊,哈哈……当然这是玩笑话了。我一直有个比较不能见光的心理,住在这些豪华别墅里的人,究竟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丁辰看着我说:“都是些有钱人,天佑,你早晚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我这辈子就别想了,在任时住,马上就会被调查;退休了住,也得去坐牢。”
     
       “丁大哥,其实不只是你敢不敢的问题。这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我道。
     
       “天佑啊,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咱们哥俩似乎陌生了。”丁辰背着手慢慢走着。
     
       我问:“大哥,小弟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咱哥俩有话你得说,不能憋着,不然小弟错在哪儿都不明白啊。”
     
       “兄弟啊,你现在这个成绩来得很不容易,我是看着你成长的,你有啥错误,我这个做哥哥的绝不能不管,只是现在我觉得你有些变了,有些自大了,这样不好。你呀,一定要好好工作不要想入非非,那样是很危险的,万一出了事可咋办?”丁辰一脸真诚。
     
       我点点头说:“大哥你说得对,我这阵子是有点忘乎所以,你提醒得对。”
     
       “对了,你跟钱省长的外甥女关系现在怎么样?”他问。
     
       “还好,大哥还惦记着。”
     
       “钱省长最近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啊,你要注意,不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丁辰提醒着我。这已经是第二个人跟我说这事了。
     
       “嗯,我记住了。不过,小弟最近日子不好过,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看着他。
     
       丁辰停下脚步:“看着我,最近你不是在投标吗?凤岭86号路别以为都是王市长帮的忙,我要是不默许,他们敢那么大胆?”
     
       “多谢大哥,一旦我拿下来了,一定记得大哥的情谊。”我说。
     
       “你呀,就是嘴上说的好听,到时候你又有各种借口了。走吃饭。”
     
       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我把精神寄托到你这里。
     
       我心里一紧,明白范梅梅去跟王兆瑜幽会了。
     
       吃饭是在骏豪酒店3楼的牡丹轩。
     
       我问:“要不要喝点酒?”
     
       他摇了摇头说:“晚上还有个接待,就不喝了。检查与接待,有时候就像是高手过招,一个细节没注意到,可能全局就都废了。”
     
       我问:“按理说:你这个级别应该不用总亲自出马了,叫别人去不就完了?”
     
       丁辰无奈地说:“可是,这回不是明察,而是暗访。区里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是,如果在街上看到了省上或市上的小号车,马上就要给当地领导报告。所以,早上我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在区里坐镇,跑到这里干什么?”我问。
     
       “我这是怕他们万一突然间跑到我那里问这问那,他们要去了,秘书会告诉他们我出去检查工作了。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有人会及时给我通风报信的。来,尝尝这个黑椒牛柳,不错。”他显得胸有成竹。
     
       “那你们怎么对付明察呢?”我问。
     
       “好办,设计好专线呗,你想让领导看到什么,想回避什么,表达什么意图,达到何种效果,全要看路线咋安排。接待领导检查就跟相对象一样:只给看脸,哪有看腚的。”丁辰看着我显出一副得意。
     
       我还想问什么,忽然电话响了,张小莹问:“你在哪里啊?”
     
       “我在外面,有事吗?”
     
       “你赶紧回来吧,锦峰公馆的有些业主要退房!”她显得很急。
     
       我说:“你别急,先安慰他们一下,没啥大不了的。”
     
       放下电话,我说:“不好意思,我那个销售总监的电话。”
     
       “嗯,我知道,就是那个漂亮女仔嘛,改日约出来吃个饭。”丁辰道。
     
       我说:“有机会吧,对了,我有急事,得先走了。”
     
       丁辰点点头说:“好的,改日我再约你来这里打球。”
     
       我连声说好。心里却想: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当你丁辰热衷高尔夫需要我天佑请客,沉迷高尔夫需要我埋单时,恐怕很难在为官执政的过程中做到公平公正,习惯了打高尔夫球的胳膊肘会自觉不自觉地往我这边拐啦,以后,看你还好意思总在背后难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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