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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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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尚博像落汤鸡似的蹿上公路,喘着气回头望了一眼。小路两旁荒茅摇曳,不见人影。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心略微安定下来。
     
       不时有汽车从公路上驰过。他挥手拦车,却被溅了一身浊水。妈的,他在心里恨恨地骂道。抬头望望天:阴沉沉飘着雨丝。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儿前不挨村后不着店,靠两条腿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沐州!正焦急,一辆宝马“嘎吱”在他身侧刹住。
     
       沙南鑫降下车窗玻璃,探出头。
     
       梁尚博惊疑地:“沙大哥?”
     
       “是你吗,尚博老弟。”沙南鑫推开车门,“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别提了,”梁尚博顾不了许多,赶紧上车,“一言难尽。”他身上的蓝工装脏兮兮皱巴巴还淌着水,不一会儿便将座垫洇湿了大半。
     
       沙南鑫皱皱眉:“干脆脱了吧,这样会感冒。”
     
       “不碍事。”话刚说完,他禁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瞧你。”沙南鑫关切地,“究竟怎么回事,弄成这个狼狈相。”
     
       梁尚博望着车窗外倏倏后退的山野与路树,说:“本想进鹰岭隧道工地了解些情况,谁知人家不欢迎,这不,用棍棒将我打了出来。”
     
       “不至于吧,”沙南鑫说,“记者采访再正常不过,他们凭什么阻拦?”
     
       “说明里面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沙南鑫问:“有收获吗?”
     
       “多少有一点。”
     
       “哦?说来听听。”
     
       梁尚博正想细说,忽然记起有传闻说鹰岭隧道是沙南鑫的公司负责承建,不由多了个心眼,掩饰道:“一下说不清楚,有时间咱俩再好好聊聊。”
     
       沙南鑫似乎看穿他的心思,问:“莫非你也相信某些传言,说这项工程是我在承包?”
     
       梁尚博盯着他的眼睛:“我想应该不会是沙大哥吧,因为您的公司好像没有从事这方面业务的资质。”
     
       沙南鑫坦然笑道:“无风不起浪,这些传言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哦?”
     
       “真正的承包商是山西人,我不过曾经替他打理过一段时期,后来忙,便推掉了。”沙南鑫说,“其实这个问题很容易弄清楚,看看工地上立着的标牌,或者到有关部门查查文档就明白了。”
     
       梁尚博点点头:“那倒是。”
     
       他们在双英实业公司下了车。沙南鑫对司机说:“你陪梁站长先上楼,我去人力资源部说个事,马上过来。”
     
       沙南鑫的办公室新近装修过,显得明亮大气。梁尚博在几幅放大了的照片前站定。照片上的中心人物他大多认识,有市里领导也有省里领导。但他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之色,他见多了,这是许多私企老板的通病,说好听一点是为了显示公司的政治经济实力,说难听一点就是拉大旗做虎皮,裹着自己去吓唬别人。
     
       沙南鑫进来,见梁尚博端详镶嵌在壁上的相片,心里泛起一丝得意之情。这些相片,尤其是那张与市人大代表的合影,是对自己另一种身份最直接最明了的展示。说实话,他非常满意沐州市的领导给他的这种政治待遇。人大代表比政协委员的含金量要高出许多也实惠许多,就算哪天犯了法,警察也不敢立马把他怎样,得按程序一步一步来。这是一种很好的特权。
     
       “尚博老弟,”他将手中的一套干净衣服递去,“先换上,休息一会儿,晚上咱哥俩出去喝两杯。”
     
       “谢谢沙大哥。”
     
       二人聊了一会儿闲天,沙南鑫重提方才之事:“尚博老弟,沐州这些年社会治安不是很好,黑社会斗殴和抢劫杀人的事时有发生。今年五一期间,城西就发生过一起五口之家被灭门的惨剧,至今没有破案。”
     
       “是吗?”梁尚博脸色微微一变,“什么原因?”
     
       “众说纷纭,不过买凶杀人那是确凿无疑。”沙南鑫褪下右腕上的佛珠串,一圈圈地转动,“你不是说鹰岭隧道事故里面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你去揭人家的老底,自己也得当心哟。”
     
       “我不过想了解事故的真相,”梁尚博说,“总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吧。”
     
       “如果你的所作所为会要人家的命呢?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沙大哥的意思是……”
     
       “你刚才那副模样能不让我担心吗?”沙南鑫说,“我的意思很明确,要么收手,少吃咸鱼少口干。要么回省城,免去后顾之忧。”
     
       梁尚博摇摇头:“不是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再说,既然我管了这事,哪有中途撒手的道理?从业十多年了,什么世面没见过,您又不是不了解我。”
     
       “尚博老弟,我是替你着想,你在沐州孤身一人,白天还好说,晚上咋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沙南鑫叹道,“老哥我免不了替你担惊受怕呀。”
     
       这倒是个实际问题。梁尚博想,前些日子自己的门窗被人无端地砸过两回,意思很明了,无非是给点颜色瞧,让他收手。倘若自己再继续调查下去,那些人狗急跳墙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他有些犹豫,沙南鑫问:“老弟究竟作何打算?”
     
       梁尚博摇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怕。”
     
       “你呀你,像头犟驴。”沙南鑫无奈地说,“要不,你搬过来住吧,公司在对面的银心小区有一套三居室单元房,业务部的小仇和小张住着,你搬过来,晚上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也好有个照应。”
     
       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梁尚博笑道:“那就多谢沙大哥了。”
     
       沙南鑫苦笑着摇摇头:“谁叫我摊上你这么个老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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