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下午，沙南鑫挂了个电话给他，说打算重新租用203隧道地质超前预报系统，具体事宜面谈。他问：“时间？”沙南鑫说：“今天是周末，咱们好久未见，晚上我请客，边吃边谈。”他说：“吃饭就不必了。”沙南鑫说：“既然合作，双方关系还是融洽点好。再说，蓝副总上次非常尽心尽责，常过来指导，我还没好好谢她呢。”他还在犹豫，沙南鑫说：“就算不给我面子，也得给寇市长面子，我可是奉旨约你哟。”他想起寇天龙那天在工地上的交待，沉吟了一会，说：“好吧，什么地方？”沙南鑫说：“地点你定。”他想了想，说：“东海渔村吧。”沙南鑫在电话那头敲了下桌子：“好，一言为定，到时恭候大驾。”
下了班，他给沙小园挂了个电话，说晚上有笔业务要谈，不回家吃饭。沙小园说：“正好我也有个饭局，咱们各管各吧。”他把蓝紫菁叫上车，朝东海渔村驶去。
蓝紫菁情绪似乎不大好，无精打采，一路没有吭声。
上了二楼绿藻包厢，二人等了一会儿，不见沙南鑫的身影。蓝紫菁愁眉紧锁，不时扫一眼腕上的手表。
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贝军关切地问：“不舒服吗，我看你气色不大好。”
蓝紫菁摇摇头：“没有。”
“真的没事？”
“没事。”她挤出一丝笑容，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贝军瞧在眼里，疑惑地：“莫非家里遇上什么困难？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蓝紫菁终究没能忍住，泪珠断了线似的落下：“菲菲……病了……”
“菲菲病了？”
蓝紫菁抽泣道：“白血病……”
“白血病？”贝军倒吸一口冷气。
蓝紫菁抹了抹泪，点点头。女儿菲菲近段时期一直不舒服，上午抽空带她上医院检查，初步诊断为白血病。犹如晴天霹雳，一下把她震住。白血病，不就是血癌吗？这病能治？即使能治，又得花多少钱？几十万哟！望着瘦弱可怜的女儿，她的心像被刀捅了一般。
“怎么不早说，”贝军责怪地，“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直不大舒服，乏力、气短、面色苍白。”蓝紫菁摇摇头，“这孩子先天不足，贫血。我以为只是身子骨虚弱，上午到医院一检查，才知是白血病！”
“确诊吗？”贝军问，“白血病的常见症状是发热，出血，菲菲会吗？”
“牙龈和鼻腔有时出血，我没太在意。”蓝紫菁禁不住哭出声来，“我这个做母亲的太不称职！”
贝军安慰道：“也不能怪你。”望着那张忧伤美丽的脸，他的神情一时有些恍惚。女人色衰，哪怕是抹上厚厚的脂粉也无法掩饰，可三十多年的光阴，却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沧桑。即使在她忧伤的时候，眼神仍然那般纯真，那般清澈。他想，那些同年代出生的人倘若看到她这么多年不变的身姿玉容，一定会泛起嫉妒之情，感叹自己青春年华的易逝与不再。
蓝紫菁仍在轻声抽泣。
他叹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片纸巾，递去。
门响了一下，他以为是沙南鑫来了，抬起头，愣住。
沙小园脸色泛青杏眼圆睁，一步一步走近。原来，沙南鑫电话约她晚上到东海渔村二楼紫鲸包厢吃饭，说九州都市报的梁站长也会来。她很高兴，提前回家打扮了一番，乘出租车来到东海渔村。经过绿藻包厢时，里面传出极为熟悉的声音。她疑惑地止住脚步，回身从门缝望去，却见一个小女人像受了什么委屈，坐在那儿抽泣。贝军手递纸巾，一副怜香惜玉的模样。
贝军见沙小园满脸怒气步步逼近，暗自叫苦，尴尬地问道：“小园，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沙小园在他面前站定，冷冷地反问道。
“介绍一下，”贝军指指蓝紫菁，“集团公司的蓝副总。”
“你就是小园？”蓝紫菁忍住泪，挤出一丝笑容，将纤纤玉手伸去。
沙小园没动，一双怒眼直直地盯住她。
眼前的女子如此年轻如此美丽，年轻美丽得令她从骨子里生出一种嫉妒。
“我们在等人，”贝军有点语无伦次，“蓝总家里遇上麻烦事。”
蓝紫菁也说：“小园，你别误会……”
沙小园冷笑道：“误会？”
“对，小园，”贝军真诚地望着她，“相信我。”
“相信，当然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呢。”沙小园脸上显现出一种漠然的神情，心却像刀割般的疼，“像贝董事长这么正直，事业心又强的领导，怎么可能跟一个小女人躲在这儿卿卿我我做出苟且之事！”
贝军听出她话中的讽刺意味，叹了口气：“小园，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沙小园说：“我乱想什么？”
贝军说：“紫菁同志的女儿得了白血病，心情不大好，我……”
“编，继续编。”
“要怎样说你才能相信。”贝军的情绪显得有些烦乱。
“姓贝的，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沙小园指着他的鼻子，“一天到晚不落家，说公司忙，忙，原来这么个忙法！”只知道他一心扑在事业上忽略了亲情，只以为自己才懂得温馨和浪漫，谁知这狼心狗肺的伪君子居然是个谈情说爱的高手，周末躲进僻静的酒楼跟小骚货幽会！
贝军眉峰紧锁：“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
“我胡搅蛮缠？姓贝的，你倒打一耙呀？”沙小园咄咄逼人。
蓝紫菁知道这事一时半会跟她扯不清楚，不想让人看热闹，说：“小园，董事长，我家里有事先走一步。”
“你不能走！”沙小园喝道，挡住她的去路。
贝军口气硬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沙小园心头之火蹿得更高：“你想干什么！”
“紫菁，你回去照顾菲菲，不用理她。”贝军拖开沙小园。
男人变坏多半是因为女人，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小狐狸精显然已经把贝军的心偷走了，瞧他那副魂不守舍甚至不顾一切的模样！沙小园恨得咬牙切齿。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搡开贝军揪住蓝紫菁扬手就是一巴掌。
蓝紫菁愕然，贝军愕然。空气像凝结了一般。
沙小园也愣住，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