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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先声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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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真实的故事,深深地感动了我:
     
       中央电视台播出的电视连续剧《渴望》播完了。一个小女孩指着电视机说:“刘慧芳阿姨的腿好了,她不坐轮椅了,她的轮椅能送我吗?”
     
       这个小女孩,从小因患小儿麻痹症,落了个半身瘫痪。她的父亲是湖北钟祥县一个小镇上的小学教师。虽说钟祥县离武汉不到两百公里,却是一个交通不甚方便的穷县。
     
       父亲只是请人做了一张木椅子,椅面上挖了个洞,供大小便之用。小女孩整天只能枯坐这张椅子上,看电视和听广播成了她最大的乐趣。
     
       她看《渴望》,目不转睛注视着刘慧芳的轮椅——自己用手摇着,就能出门,就能到屋外广阔的世界中去。她多么渴望得到一辆刘慧芳阿姨那样的轮椅!也真巧,剧终时刘阿姨站起来了,不用那辆轮椅了……
     
       听了女儿的话,父母都哭了。虽然家境不宽裕,咬咬牙,他们决心给女儿买一辆刘阿姨那样的轮椅。
     
       钟祥是个小地方,买不到刘阿姨那种式样的轮椅。小女孩天天听武汉楚天电台的广播,倒也信息灵通。这家电台有一档“空中导购”的节目,你只要给节目主持人打个电话,当场就能得到答复,在什么商店里可以买到你所需要的商品。小女孩的父母舍不得打长途电话,就给楚天电台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使楚天电台的“空中导购”小姐深为感动,决心为那小镇上的小女孩排忧解难。“空中导购”小姐成天跑市场,每天除了播一小时“空中导购”节目之外,其余的时间便是“逛”市场。她每年“磨”掉的高跟鞋,比别人多好几双。她跟武汉15家大型商场都保持着密切联系。她从针头线脑到钢材铝板都注意。各式各样的商品信息,烂熟于胸。平日,面对听众的购物电话,她能对答如流。不论是问什么型号的高压锅垫圈在哪里卖,还是问40码的大脚女鞋何处有,她都了如指掌。
     
       她像一座空中的桥梁,为消费者导购,为商店促销。虽说“空中导购”工作是那么的琐碎,也谈不上有多少“艺术性”,她却是那样的执著。
     
       不过,小女孩家长的来信,却难倒“空中导购”小姐。她虽然知道哪里可以买到轮椅,可是,那些轮椅都是要别人推着走的,不是刘慧芳那种能够自己摇着走的。“空中导购”小姐在节目中播出了小女孩家长的求购信,请听众们帮助。第一次播出后,没有反应。
     
       于是,又重播一回。刚播完,就接到一个电话,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原来,那是武汉光医疗机械厂的喻明莲打来的。当时,她正在马路上走着,忽然从一家商店的广播喇叭里听“空中导购”小姐播出的求购信,而她的厂正是生产这种轮椅的,急忙奔向一个公用电话亭……
     
       后来才知道,自从寄出那封信之后,小女孩一家,在百里之外的钟祥,一直关注着楚天台的声音。楚天台第一次播出小女孩家长的信,全家当即听到,兴奋不已。这一回,又听见厂方的回音,全家热泪盈眶!
     
       没几天,“空中导购”小姐接到一个电话,是小女孩的父亲从武汉火车站打来的。
     
       他说,他已经从那家工厂买到了称心的轮椅。厂家很同情小女孩的命运,特地给他以优惠,还免费赠送了几个防褥疮的垫子。他再三感谢楚天台,感谢“空中导购”小姐。由于要赶火车,他来不及去电台当面致谢……
     
       又过了些日子,“空中导购”小姐收到来自钟祥的信。小女孩一家,又在纸上倾注自己的感激之情,而且还附上一帧彩照。彩照正中,是那辆轮椅,端坐着喜笑颜开的小女孩,四周围着一群人,内中不仅有小女孩的父母,而且还有村党支部书记。不言而喻,这辆轮椅出现在小村,成了天大的喜事……
     
       照理,这种什么地方能买到什么商品之类的导购业务,跟广播电台毫不相干。可是,楚天台却创造了一个“中国之最”——最早创办“空中导购”节目。
     
       电台为什么要办“空中导购”节目呢?原因是群众需要。因为在楚天电台看来,为千千万万听众服务,也就是为人民服务。他们以一颗火热的心,发射出火热的电波,成为千千万万听众的密友。“空中导购”自1989年11月开办以来,收到听众来信达数万件之多,电话更是不计其数,成为听众购物的向导和顾问。
     
       楚天台锐意改革,以改革建台,以改革兴台,可以说是一座“改革台”。“空中导购”只是该台进行节目大改革的一个小小的缩影,那个小女孩的故事只是这座“改革台”数不清的感人故事中的一个……
     
       困境和困惑困扰着“老广”们
     
       人们把从事多年广播工作的“老广播”,称之为“老广”。楚天电台的台长张立功,便是一位“老广”。我在采访这位“老广”时,他很感叹:“广播电台不改革,就没有希望!”
     
       确实,眼下广播电台正处于困惑、彷徨之中。如果说,电视是光彩四溢的“第一世界”,报纸、杂志是日子小康的“第二世界”,而“老广”们只能踯躅在困难重重的“第三世界”。
     
       说起往日辉煌,“老广”们无不眉飞色舞:
     
       1945年9月5日,延安窑洞里的新华广播电台发出了第一声春雷,从此无数的收音机都把旋钮转到了红色的频率。《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将革命进行到底》等等彪炳春秋的雄文,就是红色频率中首次亮相的。
     
       在50、60年代,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每晚八时的《新闻联播》,成为中国新闻的权威性节目。多少重要新闻,首先由这一节目披露。数亿听众准时收听这一节目。夏青、葛兰、齐越,成为家喻户晓的中国广播明星。
     
       在“文革”岁月,每逢“最新最高指示”发布,总是由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联播》在晚间首发。那时,人们不得不特地从家里赶到单位,集体收听广播,听毕便上街游行,“热烈欢呼”一番,这叫“落实最新最高指示不过夜”……
     
       历史的车轮驶入80年代。电视飞入千千万万寻常百姓家。电视“有声有色”,一下子就把广播的听众夺去,变为电视的观众。
     
       收音机被冷落了。“老广”们的辉煌岁月过去了。广播事业掉进了低谷。
     
       广播的黄金时间,被电视挤到清早。人们“晚看像,早听响”,只有清早的新闻广播还算拥有听众。不过,随着各电视台纷纷推出早新闻节目,就连“早听响”也面临着严重挑战。
     
       “老广”们在困惑中思索:中国广播的出路在哪里?
     
       大势所趋,中国广播不改革不行,不改革就没有出路。
     
       中国的广播事业,曾有过光荣的过去,曾有过许多好传统,但是也有着许多束缚人们思想的“老规矩”:
     
       往日,中国的广播电台曾以播好新华社的电讯作为自己的最高任务。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强调,广播是党和政府的“喉舌”。广播当然应该宣传党和政府的方针政策,但是那时的广播电台成了《人民日报》的“有声版”,播音员成“念报员”,成了“传声筒”。
     
       往日,中国的广播采用“录播”,播放事先录好的磁带。我播,你听。播不播在我,听不听由你。反正电台国家办,经费国家拨,不问收听率高低。
     
       往日,中国的电台是教育者,而听众——也就是“受众”,是受教育者。电台朝南坐。听众只有受教育的份,没有发言的权利。
     
       ……
     
       这一切“老规矩”,使电台的面孔变得冷冷冰冰,电台的声音变得单调沉闷。于是,听众日稀,电台陷于空前的孤寂之中。
     
       难道广播在中国已是穷途末路?
     
       其实,广播仍有着电视所无法替代的长处:
     
       广播报道远比电视迅速。特别是遇上天灾人祸,突发事件,广播报道是所有新闻传媒中最为快捷的;
     
       电视塔的辐射范围只有80到100公里。中国有七、八亿农民,内中有三、四亿还看不到电视,却能收听到广播;
     
       随着经济的发展,处于流动中的人口越来越多,而广播可以在行进中收听,电视则不行;
     
       ……
     
       广播和电视,应是共同繁荣,绝不是发展一个,淘汰一个。广播求发展,首先在于自身的改革。
     
       在改革大潮的有力推动下,1986年12月,在南国羊城,一座改革型的新电台诞生了——珠江经济广播电台。这座新电台,改沿袭多年来的录播为直播,使广播的面目为之一新,活力大为增强。
     
       张立功是最早注意珠江台新动向的“老广”中的一个。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颗中国广播改革的信号弹。
     
       当时,张立功是湖北人民广播电台的中年记者,既有多年工作经验,又富有朝气。
     
       他决心迎着改革大潮,做一个弄潮儿。他在1988年4月6日,致函湖北广播电视厅党组,建议成立“长江经济广播电台”。他写道:
     
       “筹建时,要大胆改革,引进竞争机制,在全厅范围内公开招标,让有志于改革者参加投标,然后再从中择优选拔筹建者。如真能这样改革,我将勇敢地参加投标!”
     
       张立功下“战书”了!
     
       这个设想中的“长江经济广播电台”,也就是后来的楚天台。中共湖北省委书记关广富一言定音:
     
       “历史上的楚国主要指湖北,‘楚天’代表‘湖北’,叫‘楚天经济广播电台’这个名字好。”
     
       为了筹建楚天台,在5月10日、6月12日、8月24日,张立功又三度写出报告。他要求把新电台列为全省的改革试点。他说:
     
       “大改小难,小改大难,真改假难,假改真难。我们应下真功夫,大刀阔斧进行改革,走出我省经济台改革的新路子。”
     
       张立功为未来的新电台画像:
     
       “‘楚天台’的形象,上当省委、省政府领导的喉舌、参谋,下做大龄青年、换房户的‘红娘’,科学家、企业家、专业户的知音,扶正压邪的监督岗,经济新闻、各类信息的中心,最大的技术市场和文艺消费市场。”
     
       张立功又挥毫画上了这么几笔:
     
       “‘楚天台’的宣传模式:立体型、大众型、经济型。所谓立体型,就是电台有声,报刊有名,电视有影。立足湖北,胸怀全国,眼观世界。把本省宏观的先进的东西打到新华社、《人民日报》、《经济日报》、中央台,把省外的、国外的新思路、新技术、新经验引入湖北,为湖北‘在中部崛起’做几件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
     
       张立功成了楚天台的“设计师”。
     
       张立功的建议,受到了中共湖北省委书记关广富以及省委宣传部、省广播电视厅领导的支持。他起初被任命为楚天广播电台副台长,后来被任命为台长兼总编辑、党总支书记。
     
       这样,张立功这位改革型的闯将,得以把他设计的改革型电台蓝图付诸实践。
     
       于是,在中秋节那花好月圆的日子——1989年9月14日上午6时25分,一个崭新的1179中波频率的电台,在荆楚大地发出了第一声欢笑……
     
       为了祝贺楚天台开播之喜,中共湖北省委书记关广富在贺词中,提出了对楚天台的要求:要“丰富多彩”,要“好戏连台”,要“歌舞升平”,要“寓教于乐”。他希望楚天台“同心同德,振奋精神,埋头苦干,开拓创新”。
     
       先声夺人。楚天台在中国中部崛起,发出了改革之声,闯出了改革之路。
     
       时光飞逝,转眼间这个新生的婴儿已经五周岁。今日的楚天台,收听率已跃居湖北之首。据有关部门对武汉五家电台(包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进行收听情况抽样调查,在1993年,楚天台的收听率为49.85%,荣居榜首——她这一家电台的收听率,等于其余四家电台收听率的总和。
     
       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一位“老广”到个体缝纫店里取衣服,店主要他等一会儿,因为店主正在聚精会神地收听楚天台的节目,听完了精彩段落之后,才给他取衣。这位“老广”不胜感叹,他干了30多年广播,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等事。广播办得如此富有魅力,确实不容易!
     
       楚天台扶摇直上,还可以从这么一个小小的侧面得以观察:
     
       随着全国的经济电台雨后春笋般涌现,“中国经济广播电台研究会”这样的行业性组织也就应运而生。在这个研究会的第一届年会上,众望所归,中国第一家经济电台——珠江台被推选为会长。到了第二届年会,选举会长时,楚天台的票数最高。这时,张立功站了起来,他说,由于研究会设在北京,为了工作方便,最好由北京的同行任会长,而他只担任常务副会长。他的建议得到了会议的认可。由此也可看出,楚天台在同行中,也被视为改革的“带头羊”。
     
       最高的收听率和最高的票数,是听众和同行授予楚天台的两枚金光璀璨的大奖章。
     
       哦,楚天升起了一颗明星。
     
       不吃“皇粮”自收自支
     
       在楚天台成立五周年之际,召开的“楚天电台改革暨节目研讨会”上,我听见新华社《瞭望》周刊总编辑陈大斌先生发出的感叹。他说,《瞭望》周刊海外版,在海内外曾颇享盛誉,可是,由于新华社经费短缺,无法给该刊每年拨款三百万元,以致《瞭望》周刊海外版不得不忍痛停刊。如果我们采用楚天台的“点子”,也许《瞭望》周刊海外版,不至于“沉没”。
     
       陈大斌先生颇为赞赏的楚天台的“点子”,就是张立功在“设计蓝图”中便已勾画的“理事会”。
     
       广播电台不是工厂、企业,建立“理事会”,是从未有过的,是由楚天台首创的,是楚天台迈出的重要的改革步子。
     
       楚天台是不吃“皇粮”的电台。属于“第二世界”的《瞭望》周刊海外版,尚是那样举步维艰;对于处在“第三世界”的楚天台来说,自负盈亏,自收自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楚天台白手起家,从零开始,张立功出了“理事会”这点子。“理事会”把众多的工厂、企业都召纳进来,内中有:中国第一汽车制造厂、中国第二汽车制造厂、深圳赛格集团、北京客车总厂、中国重型汽车集团、天津华美食品有限公司、中国银行长江分行、中国人民银行湖北分行、武汉商场、武昌商场、汉阳商场、武汉健民制药厂……
     
       “理事会”的建立,把楚天台变成了“社会集团”与楚天台结成的“利益共同体”,使楚天台有了强大的“经济后盾”。这样,楚天台也就不吃“皇粮”,而改为依靠“社会集资”。这不能不说是中国广播体制的重大改革。这样的“利益共同体”,大大密切了电台和经济界的关系。楚天台,也就从事业单位变成了企业单位。
     
       一变就灵,一改就活。楚天台居然办起了一系列企业来,这也是往日从未有过的。
     
       内中有:“中外合资楚天广告有限公司”、“楚天信息发展公司”、“楚天美食娱乐城”,还有“花仙子花店”。
     
       电台要播广告,收取广告费,所以办广告公司,这合情合理。此外,办信息公司、饭店,也入情入理。
     
       我不明白“花仙子花店”,跟电台有何相干?
     
       原来,楚天台有个名牌节目,曰“花仙子”。每当夕阳的余晖徐徐西下,楚天台便播出优美的“花仙子”序曲:“一缕花香,一瓣心香,花仙子伴你四季飘香……”也就在这个时候,佩着“花仙子”鲜红绶带的“花仙子”姑娘,正手捧鲜花翩然而至,叩开门扉,给听众送来温馨。那鲜花,那“花仙子”姑娘,便来自“花仙子花店”……
     
       这是一种“立体型”办电台的构思。
     
       眼下,给过生日的亲友拎一个奶油大蛋糕之类,已司空见惯。楚天台别具构思,革新礼仪,以雅除俗,在武汉吹起一股清新的风:只要你打电话或写信给“花仙子”节目主持人,并汇款给“花仙子花店”,那么,到了你指定的日子,“花仙子”姑娘就会送花到你指定的地点,献花给你指定的人。这时,电台里的“花仙子”节目主持人,还会播出一段温情脉脉的话语,然后再播一首温馨的歌,表示祝贺。
     
       这种“立体型”的高雅贺礼,使“花仙子”节目深受青睐,也使“花仙子花店”生意兴隆。
     
       “花仙子”节目主持人的贺词,自编自播,富有文采。
     
       一天,窗外雨蒙蒙,她触景生情,播出这样一段生日贺词:
     
       “雨打在窗外,响得清绿一片,石榴花飞落的声音应和这雨声,音乐盒飞出清脆的祝福声:祝你生日快乐!”
     
       夏日,她又即景抒情,播出这样的生日贺词:
     
       “树的影子摇曳着,在百叶窗上轻快婆娑,荷塘里的夏荷正含羞带露,有暗香阵阵袭来,风里飘来轻轻的问候。38支生日蜡烛已栽上甜蜜的奶油地,妻子的双眼在烛光后很美很温和,金黄的火焰映着妻子依然娇美深情的面庞和安谧舒适的家,望着这烛光,回忆往事,来体会这份爱,来听这首《真心真意过一生》,就让这首歌作为你们一生幸福的主题歌,好吗?”
     
       ……
     
       这样的“花仙子”节目,起着移风易俗、提高情趣的作用。不过,毕竟鲜花易谢,歌声不在。为了给听众留下永恒的纪念,楚天台的点子套着点子:他们特地定做了一批十分钟的磁带,专供录制“花仙子”贺词和点播的歌曲之用,封套上印着“花仙子”主持人的倩影,供听众存念。听众只要把这磁带放进录音机,随时都可以重温“花仙子”小姐奉上的“一缕花香,一瓣心香”。
     
       白手起家,五年奋斗,如今,楚天台已经拥有600多万元固定资产。靠着空中的电波,撑起这番家业,确实不易。
     
       《映山红》背后的曲折故事
     
       点子套着点子,故事连着故事。
     
       在楚天台几十万封听众来信中,一封老红军的来信,感人肺腑……
     
       那是1990年4月间收到的。收到这封长长的来信时,老红军已经离世一个来月了。是他的孙子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了老人这封写给楚天台“吉祥鸟”节目主持人的信,便遵从老人的遗愿,把信寄出。
     
       原来,老人也是“吉祥鸟”节目老听众。他来信要求点播电影《闪闪的红星》中的插曲《映山红》。
     
       电台点歌,并不新鲜,早在1947年,由胡玉民创办的北平“民生”电台和“华声”电台,就设立了电台点歌节目。如今,遍布于华夏大地的987家广播电台,也几乎家家都有点歌节目。楚天台的可贵,在于赋予这个老节目以新形式,来了个“旧瓶装新酒”。
     
       他们独运匠心,首创了“一首歌一个故事”。
     
       所谓“一首歌一个故事”,就是在点歌时,讲述点歌者的一个故事。譬如,为母亲祝寿,就讲述母亲的一个动人的故事。由于听众们都熟悉楚天台的特点,在来信或来电点播时,都准备了一个故事。这样,变传统的“我播你听”的单向交流,为双向、多向交流,大大提高了听众的参与意识。
     
       老红军常听楚天台,知道楚天台的点歌“模式”,就在信中讲述了自己为什么要点播《映山红》:原来,在第五次反“围剿”的时候,他在枪林弹雨中受伤,被部队安置在赣南山村一位老乡家养伤。老乡的女儿精心地照料他,竟爱上了他。他们结婚后,生了一个女儿,取名“盼红”,“盼望红军”之意。1937年,抗日的烽火骤然燃起,他奉命随部队北上抗日,挥泪告别了妻子和两岁零三个月的女儿。
     
       此后,音讯杳然。但是,他无时无刻不怀念着那远方的妻女。
     
       直至红旗跃过长江,他有机会来到赣南寻访,方知妻女早在1946年便被国民党军队以“共匪家属”处决!他举目四望,唯见漫山遍野开满了映山红……
     
       愈入晚年,思念愈切。他常常独坐小院,面向赣南,黯然神伤。他常叮嘱孙子在大学毕业后,去赣南那座小县城工作,而孙子不解其意。直至老人西去,孙子看了老人那封点播《映山红》的信,这才恍然大悟。
     
       “吉祥鸟”主持人珠泪盈睫,向听众们讲述了老红军的故事,然后播出了《映山红》。
     
       这回“一首歌一个故事”,极大地震撼着听众们的心。几天之内,“吉祥鸟”主持人就收到六百多封来信,倾诉着对于老红军的无限怀念。老红军的孙子听了节目,抑制不住感情的闸门,嚎啕大哭起来。他决心实现爷爷的遗愿,前往赣南那座小县城,为改变那里的落后面貌尽自己的心力。他的父母和新婚的妻子原本舍不得他去那里,受“一首歌一个故事”的感召,也对他的行动表示支持……
     
       我在向“吉祥鸟”主持人采访《映山红》的故事时,不由得注意起这位主持人本身。
     
       她叫刘虹。随着“吉祥鸟”之声飞入千家万户,她已是武汉家喻户晓的人物。她娇小伶俐,又口齿快捷,颇像一只可爱的小鸟。
     
       我问刘虹怎么会成为“吉祥鸟”的主持人?她说,是通过楚天台公开招聘进来的。
     
       楚天台新台新办,在人事制度上大刀阔斧实行改革,改任命制为聘任制,张立功在最初的设计蓝图上就已清楚表明:
     
       “楚天台人员的培训目标:事业心强,一专多能,采、编、播、控、开车、经营、公关样样皆通。静若处子,动若狡兔,闻风而动,雷厉风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本着这样的用人目标,楚天台向社会公开招考节目主持人。1989年6月,楚天台的招考启示一出,武汉饭店人头攒动,上千人前来应考,而录取名额只有20人。
     
       当时,刘虹是武汉音乐学院学生,再过两年就可以拿到鲜红的大学文凭。她从小就幻想成为收音机里的“小人儿”。毕竟出身于文艺世家,毕竟精熟于“豆芽菜”,刘虹过五关斩六将,力压群芳,被录取了。
     
       张立功善于用人,把刘虹这颗“音乐棋子”安在“吉祥鸟”节目里作为主持人,是最恰当不过了。
     
       刘虹不仅熟悉各种歌曲,而且自己也能演唱。在“吉祥鸟”节目开播之际,刘虹对着话筒,唱了一曲《采槟榔》,给听众们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刘虹成了很不错的节目主持人,她收到的听众来信多达18万封。楚天台很注意培养自己的明星。1992年9月26日,楚天台在武汉剧院为刘虹举办了个人演唱会。众多的“刘虹迷”把票子一抢而空,以至黑市票价“炒”到了七、八十元一张。在两个多小时的演唱中,听众们不断地报以热烈的掌声……
     
       招考,是一种公平的竞争。刘虹正是通过招考脱颖而出,从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迅速地成为一位明星主持人。
     
       “山妹子”“光头”台柱子
     
       像刘虹这样一上来就主持一档节目,独挡一面,在实行“老规矩”的老电台是不可想象的。按“老规矩”,要从播气象预报开始,到播节目预报、简明新闻……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迈,才能迈上主持人这一级。
     
       坐落在长江之畔的楚天台,在用人制度上采用长江风格——“大浪淘沙”。能者上,差者下。一切视工作能力而定,打破常规。既可“低职高聘”,也可“高职低聘”。楚天台是年轻台,平均年龄只有29岁。大批年轻的主持人,是从招考中百里挑一挑进来的。进来一个,顶起一个节目。楚天台人员精悍,不养“闲人”,不行就“炒鱿鱼”,没有老台常见的那种沉重的冗员包袱。楚天台实行“三浮动”:工资浮动、职务浮动、职称浮动。
     
       楚天台在招考节目主持人时,曾有这么一条规定:“户口在武汉市。”但是,加了一条注解:“条件特别好的可考虑放宽。”
     
       借助于那条注解而进入节目主持人行列的,是一位千里迢迢前来赶考的“山妹子”。
     
       她叫陶筱秋,在鄂西宣恩山区广播站,干了13年播音工作。得知楚天台招考,匆匆赶来,却因路途遥远而误了报考时间。见她一片诚意,楚天台破例给她补办了报考手续。考试那天,人地生疏的她,又跑错了地方,迟到了半个多小时。见她泪眼汪汪,楚天台又破例让她进了考场。她毕竟有着多年播音的经验,一考,就闪耀着光彩。考官马上判定,她属于“条件特别好的”,破例予以录取。
     
       这位“山妹子”不负重望。在武汉无亲无故的她,吃在台里,睡在台里,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她挑起了最重的担子,出任新闻节目主持人。别的节目,风格轻松,主持人说一段话,然后播一段音乐,可以喘一口气。新闻节目具有极强的政治性,不可差之毫厘,主持人以端庄、大方、典雅的语调,播出一条条新闻稿,一小时之内要播出1.2万字,天天如此。“山妹子”刻苦、用功,一丝不苟,成了楚天台的“台柱子”。
     
       陶筱秋的擢用,是楚天台“不拘一格用人材”的生动一例。
     
       另一位“光头”徐青,也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我第一次见到他,他那光头使我误以为他是“陈佩斯第二”。其实,他既不是演员,也不是节目主持人。他递给我的名片上,印着“台长助理”的头衔。
     
       他不是通过招考进楚天台的。他告诉我,他本来在云南当兵。那里条件艰苦,头发脏了,就用洗衣粉洗头,结果使他的一头乌发过早谢落,他干脆剃了个光头。他在部队干无线电机务,复员时就到湖北人民广播电台干机务。干来干去,只评上个助理工程师。他一生气,化了3000元考了张驾驶执照,想去干司机。
     
       他的妻子倒是楚天台的工作人员。一天,台长张立功有事上他家,跟他的妻子谈工作,结识了正在生闷气的他。张立功注意到他办事干脆利落,看得出是个能人,而当时楚天台正处于筹建之中,很需要他这样的人,就动员他进楚天台。“我刚交了3000元……”
     
       徐青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不要紧,台里给你3000元!”张立功非常干脆地给予答复。
     
       徐青果然是块好料子。他成了张立功的得力助手,成为名副其实的台长助理。建台之初,要建造直播室,徐青熟悉机务,没日没夜地干了起来。
     
       徐青能干又肯干。他不仅揽下那头绪杂乱的后勤一摊子,居然又兼起司机来。
     
       那是楚天台开办了“交通信息”节目,为了掌握交通实况,每天清晨六时,节目主持人王健就要驱车巡视武汉各主要干道,同时和武汉市公安交通管理局以及各交通大队保持联系,用大哥大不断报道交通实况。这一节目是武汉数万司机和上班族们必听的节目。担任“交通信息”节目专车的司机,是很辛苦的,每天清早五时就要离家。徐青挑起了这副重担。为了使专车不同于众,便于交通警在密密的车流中识别,给予通行,徐青特地选了辆敞篷吉普车。
     
       于是,“光头开光车”,成为武汉市交通警众所周知的“醒目”标志,总是一路绿灯……
     
       徐青成了楚天台的幕后英雄。他同样也是台柱子。
     
       “贴心人”“恩人”“楚天迷”
     
       楚天台新台新观念。他们不再以教育者的姿态居高临下,而是全心全意地为听众服务。他们说,听众就是我家隔壁的老大爷,老大爷有什么困难,我们当然要竭诚地为他服务。
     
       我在楚天台采访,结识了服务性节目“消费者之声”主持人萧飞。我问他,“萧飞”是不是笔名,他却说是他的本名。也真有缘,“萧飞”的谐音是“消费”,正巧由他主持“消费者之声”节目。
     
       萧飞告诉我,由于“消费者之声”节目在听众中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听众们已形成一种“条件反射”:在消费中遇到不如意的事,就拨打楚天台的热线投诉电话,准能得到“消费者之声”的热心帮助。
     
       萧飞跟我说起了感人至深的“甲鱼事件”:
     
       那是在1992年“三·八”妇女节,婚宴正在武汉钟声饭店举行。一家银行的职工杨敏华是婚宴的宾客。一道红烧甲鱼端上来时,杨敏华夹了一块,咽下后仿佛有根刺鲠在食管。后来,疼痛加剧,急送同济医院,方知有一金属物勾在食管上,一端离心脏不到一公分,情况十分危急。
     
       那金属物,就是钓甲鱼的钩。不得已,大夫只好打开杨敏华的胸腔,去掉两根肋骨,这才取出那根长约四公分的钓钩。
     
       这场飞来的横祸,使小杨花去了医药费、营养费近两万元。小杨原本身强力壮,可以一手拎一只液化气罐蹬蹬地上楼,动了手术使她大伤元气。小杨的丈夫曾找公安、司法部门反映,无济于事。
     
       病中无事,小杨听收音机解闷。3月15日,从楚天台“消费者之声”节目中,听见消费者协会正在接受消费者投诉。她的丈夫马上打热线投诉电话给楚天台。“消费者之声”热情为小杨排忧解难。他们代表小杨前往钟声饭店交涉。经过十多天的反复谈判,钟声饭店终于同意赔偿小杨四千元。
     
       当小杨和丈夫拿到这四千元,激动地称楚天台为自己的“贴心人”。
     
       在讲述了“甲鱼事件”之后,萧飞又向我讲述了“‘蛟龙一号’事件”:
     
       那是一位连遭不幸的19岁的姑娘。父亲刚刚病故,欠了一屁股债。听别人说,做米粉能赚钱,就借了两千元,去买了一台“蛟龙一号”米粉机。她和弟弟高高兴兴地雇车运回米粉机时,弟弟把手臂伸在车窗外,两车交会时,撞断了弟弟的手臂!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漏偏遇顶头风”,姑娘打开那机器,机器又故障频频,无法使用。她请人帮忙修理,那人把机器全拆开来,却又修不好!
     
       在这最困难的时刻,她想起了楚天台。她把自己的不幸告诉了“消费者之声”。
     
       经“消费者之声”跟厂家交涉,却因她自己拆了机器而遭厂家拒修。
     
       “消费者之声”非常同情姑娘的不幸,再三向厂家求援,终于感动了厂家,给她换了一台新的米粉机。
     
       姑娘用这台机器赚了钱,还了债,治好了弟弟的伤。她给楚天台写来热情洋溢的感谢信。在她看来,楚天台是她的“恩人”!
     
       楚天台和听众情相连,心相通。楚天台处处为听众,听众也处处为楚天台。
     
       在众多的“楚天迷”的故事之中,出租汽车司机叶师傅的故事是其中很感人的一个……
     
       “交通信息”主持人王健上的是早班,“楚天夜话”主持人石青上的是夜班。王健上班时,有自己的专车;石青下班时,居然也有自己的“专车”。
     
       石青以浑厚的男中音,播完“万家灯火”、“夫妻悄悄话”,已是午夜零点十分。
     
       5分钟之后,当他走出电台,总有一辆米黄色的桑塔纳“的士”,已经恭候在大门口。
     
       天天如此,月月如此,风雨无阻。
     
       开那辆“的士”的个体户叶师傅,是“楚天夜话”的忠实听众。他考虑到石青下班时已经没有公共汽车,而且“的士”也不多了,就主动为他服务,送他回家。起初,叶师傅不收石青的车费。这怎么行呢?石青一定要付,叶师傅只好收了,不过,他的车费总是很低。
     
       他说,他自愿为石青服务,全然是因为他爱听“楚天夜话”,出于对主持人的尊敬之情……
     
       午夜,有时他的车正载着别的乘客,一听“楚天夜话”快结束了,他就告诉乘客,他要去接石青。乘客听说是接石青,也都乐意半途下车,另喊别的“的士”……
     
       面对千千万万叶师傅那样的热心听众,楚天台深感任重道远。为了不断改革节目,提高质量,他们又首创设立“台长电话”节目。每星期日,到了“台长电话”节目播出时间,台长接听听众热线电话,听取听众意见,并当场作出答复。“台长电话”节目的设立,也是楚天台迈出的改革新步子。
     
       *****
     
       纵观楚天台五年的改革历程,可谓“五子登科”:
     
       闯出了电台改革的路子;
     
       想出了节目革新的点子;
     
       建立了朝气蓬勃的班子;
     
       树起了响当当的牌子;
     
       积累了相当多的“票子”。
     
       楚天台还在不断深化改革。楚天之路表明,中国广播事业只要坚决实行改革,即便在“劲敌”电视强大的冲击波面前,前景仍将是无比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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