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装错灰

     
     
     
     　　一天，我一如既往地和七爷早起上班，这天真够累的，一早就排了五个神。神可等，但家属可不等，个个家属都嚷嚷，这个要烧头炉那个要先烤，火葬也要排队你们知道不？以为这儿不是银行就不用排队啊？以为你先死就一定要先烧啊？反正只有我和七爷两个活人忙活，哪个先被推进太平间就先烧哪个。
     
     　　这个时候我又忍不住想起那十七万大洋存进“天地通银行”的事了，这五个神的家属给的红包能落进我口袋里的也就那三五百，啥时是个头呢？
     
     　　我和七爷一批放三具神进炉，让家属记得本家进了哪炉，别到时搞错了。有的家属要看怎么烧，这么残忍的事有啥好看的，我们就打发他们出去了。
     
     　　其间，我与七爷没说话，升天殿空气不好，我们也懒得说话。
     
     　　等了个把小时，终于把神烧完了。然后就是冷却，摁钮即可。完成后，灰会自动被堆到一起，我们就打开炉，装进指定的金盎（骨灰坛）。我把灰装好后，七爷与我一起将它摆在桌上。七爷说：“我去把第二批送到炉里，你编好号，通知家属取。”
     
     　　我背对着炉站在那里，一、二、三安排好顺序，然后像医院那样，叫号，取骨灰！
     
     　　七爷拉来另外两具尸体，忙完手中的活儿后，问我：“刚和你一起摆弄的那些骨灰坛，你都弄好了吧？”
     
     　　我“嗯”了一声。
     
     　　“你是面对着火化炉编号的吗？”七爷好像对我干的活不放心。
     
     　　我又“嗯”了一声。可答应了之后我惊呆了，完了，刚才走神了啊！我是背对着火化炉弄的编号，这样左右就相反了啊！
     
     　　出来的几炉子灰，是不是被我弄错顺序了？完蛋！家属要拿错骨灰坛，拜错祖宗了！
     
     　　我不敢告诉七爷，虽然是在火葬场内部，内部知道没啥，传出去就问题大了！拜错祖宗是大事！
     
     　　我找个借口出去，不能去找家属要回来换——家属也不会听你一面之词。
     
     　　我急忙去了档案部谢思那里。
     
     　　估计谢大姐猜到是出了什么情况，只是口里相信我是来找亲戚的骨灰的编号的。你家才有亲戚的骨灰编号！我心里默念，祈求逝者原谅。
     
     　　天灵灵地灵灵，这三家都是寄存的，我改日去换过来，贿赂好管骨灰匣的老张，应该问题不大。
     
     　　回升天殿的路上，见家属各自捧灰哭泣，我心里内疚啊！大哥，你哭错人了！
     
     　　做事要认真！这是我的座右铭，否则，死人都不会原谅装错骨灰的烧尸工！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