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探亲假期
宣晓晓说：“老师，你要给余叔叔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去看他吗？”
位红燕笑道：“不打电话，咱们搞突然袭击，给他一个惊喜！”“对对！”宣晓晓神往地说，“当老师你突然出现在余叔叔跟前，他一定高兴死了！”
位红燕脸色一变：“呸呸呸！不许说‘死’字，快过年了，多不吉利！”位红燕并不迷信，但嫁了个当兵的，这个字还就这么遭她忌讳，但她又怕把小宣吓着了，忙轻抚她的头，解释说，“你余叔叔遭遇过好几次危险了，位老师怕这个字都怕得要命，以后再不要说了，好吗？”
“好的，我再也不说了！”宣晓晓答应着，又不无疑惑地问，“余叔叔不是连长吗？怎么会有危险呢？现在又不打仗！”
“和平时期也有危险，实弹训练呀，抗洪救灾呀，都需要解放军叔叔冲锋在前，正因为你余叔叔是连长，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他的身影，你想，他能把危险留给他的那些战士吗？”位红燕不无荣耀地道。
丈夫对战士的爱护，如同她对学生的呵护一样，既是职业本能，也是爱心使然。他们的爱情，既源自于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又建立在共同的人格特质之上，因此，他们的爱，充满着理解、默契和宽容。
“我知道了，余叔叔和位老师一样，都是这个世界上难得的好人，要不然，你也不会嫁给他呀！”宣晓晓笑着说。
“小宣，等到了成都以后，你要听话，跟我们在一起，不要一个人乱跑，知道吗？”女孩子好奇心重，不管是逛街还是逛公园，一不留神，就可能走散了。
“位老师，你放心吧！我要不听话，你让余叔叔把我枪毙得了！”宣晓晓顽皮地说。
“解放军叔叔是打敌人的，枪毙你干吗？浪费子弹！”位红燕接着说，“敌人和坏人是两个概念，有时，敌人不一定是坏人，坏人也不一定是敌人，解放军的任务是保家卫国，不是针对个人的。”位红燕说这些，小宣未必能听懂。
“那余叔叔一定有枪吧？穿着军装，腰里别着手枪，多神气啊！”小宣心驰神往地说。
“到你满18岁后，你也可以去参军，还可以考军校，将来当个女将军！”
“谁要当女将军？不从小兵做起，能当将军吗？”突然，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人声音，在门口响起。
位红燕开门一看，惊喜地说：“建伟？你，你怎么回来了？”宣晓晓站在老师身旁，亲眼看到了余叔叔，她不知是惊讶还是高兴，竟张着嘴忘了叫“余叔叔”。
“你不高兴我回来吗？天寒地冻的，我们工程连不好干活，我就请假回来了！”余建伟身材伟岸，浓眉大眼，威严之中含着温厚。
“你怎么不事先给我来个电话？你一回来，可把我们突然袭击的计划给彻底打乱了！”位红燕从丈夫手里接过行李，笑道。
“啥？你还要给我来突然袭击？你这个军嫂当得行啊，都学会用兵了！”余建伟笑呵呵地看着妻子，眼里满是深情。
“这不，你不回来，我和小宣正要动身去成都看你呢！”
“这是宣晓晓吧，嗯，是个小美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来要胜过我亲爱的老婆！”余建伟见宣晓晓愣愣地看着自己，笑咪咪地说。
“小宣呀，她不但是小美女，还是小才女呢！这次期末考试她考了第一名！”位红燕自豪地说。
“说明你教导有方啊！当然，小宣获得的优异成绩，离不开她自己的刻苦努力，应该表扬！”余建伟在夸奖老婆的同时，也给小宣鼓起掌来。
“余叔叔，你好帅啊！”宣晓晓刚才打量了余叔叔，见他高大魁梧，英俊帅气，双眼炯炯有神，一身军装，更显得他充满阳刚之美，不禁发出赞叹。
“早听位老师说了，家里住进了个小仙女，果然不假！”余建伟笑道，“我这次回来，除了探望你位老师，还想见见位老师的得意门生呢！”
“余叔叔，你笑话我！你们刚见面，一定有好多话要说，位老师，我没笔了，我去街上买一支，你们聊吧。”小宣见到余叔叔，感觉很亲切，他就像位老师一样和蔼可亲。为了给老师和余叔叔留下相处的空间，她借口去买笔，却拿了书在学校里找僻静的地方看书去了。
“真是个好孩子！”余建伟笑着说。
“都怪你，把人家撵出去了！”位红燕含笑带嗔地望着余建伟。“这可怪不得我，我的好老婆，想死我了你知道吗？”余建伟上前一步抱住位红燕，眼神热辣辣的，伸嘴就要吻下去。小别胜新婚，何况他们半年等一回！
“别急啊！大白天的！”位红燕伸手挡住丈夫的嘴，不肯就范。“大白天怎么了？我跟我老婆亲热，天经地义啊！”余建伟猴急地说。
“别，屋里这么亮，让人瞧见了不好，我……”位红燕还想拒绝，但是在丈夫的怀抱中，她的心和身体早都软了。一个学期，足足半年的渴盼，她怎会不想？
“早侦察过了，没有发现敌情，整幢宿舍楼空无一人！不，就剩下咱俩！燕儿，都想死我了，多久咱们才能亲热一回啊！”余建伟闭着眼，嘴唇磨着位红燕的耳鬓，喃喃地说。
“建伟哥，难道我不想吗？想得我的心都碎了！”位红燕娇喘着。现在她的心不是碎了，而是醉了。
“那我们进卧室去，好吗？”余建伟知道火候已到，轻轻地问。“大白天的，不好吧？这门隔音不好……”位红燕有些渴望有些担心。
“我可是忍无可忍了。”余建伟喘着粗气说。
“讨厌！那你抱我！我要你抱着我到床上去！”位红燕已经全身瘫软，恁是她平时若无其事，此时也不禁露出小女人的情态。
“报告老婆，本连长坚决执行命令，保证出色完成任务！哈哈！”余建伟笑着，将位红燕拦腰抱起，兴冲冲地朝里间去了。
一个伟岸如松，一个柔情似水，两人缠绵悱恻，情深意浓。位红燕幸福地偎依在余建伟胸前，满足地笑道：“你是猛虎下山啊！”
“情场如战场，我当然要冲锋陷阵了！”余建伟呵呵笑道。“哎呀，没搞预防措施！”位红燕担忧道。
“搞什么预防？咱们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余建伟笑嘻嘻地说，“你看我们老大不小了，跟我们差不多时候结婚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别说我爸妈着急，就是我，也想要个孩子，你难道不想要孩子吗？”
“我当然想要，可你看咱们现在的情况，怎么要小孩？我不正准备考调吗？明年要是挺着个大肚子，别说考试不让我参加，就是考上了，会有学校愿意接收我吗？谁会要个孕妇呀！我想调到成都工作至少一年后，再考虑生孩子的事，都怪你，猴急什么呀？大白天的也要做！现在好了吧？万一我怀孕了，原计划打乱，咱们分居的时间又得延长！”位红燕早就希望能怀上孩子，可现在不是时候，按她的本意，她是想把这班学生带到毕业，也就是后年才能去成都，假如自己提前生育，明年要休产假，初二（5）班的学生就要换班主任，而学生与老师之间需要个磨合的过程，这对面临中考的学生来说，就会引起不必要的波动，所以她现在不打算要孩子。
“反正我觉得，生孩子比咱们调一块儿还重要！你可不许吃事后避孕药。老婆大人，咱老余家延续香火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余建伟笑道。
“那就顺其自然吧，反正你的枪法一向不准的。”位红燕俏笑道。既然不知能否怀孕，那就随缘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既然你嫌我枪法不准，那就再来一次！”余建伟的手在老婆身上游走，再次跃跃欲试。
“小宣去买笔，她回来看到咱俩这样，你不害臊呀？”位红燕推开丈夫的手，要起床。余建伟用手揽着她的腰，说：“夫妻不都这样，有什么害臊的？”位红燕坚持着坐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让小宣看见了不好，她正处于青春期，对性很好奇，我当老师的，只能适当教育和引导，不能示范吧。”
位红燕催促着丈夫起床，然后梳头、洗脸、叠被。位红燕收拾整齐，站着四处瞅瞅。余建伟有点饿了，盛了半碗饭，倒了点开水，挟了两条萝卜干，稀哩哗啦吃起来。
“吃开水泡饭，对胃不好。”位红燕心疼地说，“你就不能等会儿，我给你煮饭，炒俩菜再吃。”
“刚出了力，感觉有点饿了。”余建伟笑呵呵地说，“我习惯这么对付肚子了，没事！”“建伟哥，你现在是在家里，不是在部队上，可得好好养养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位红燕望望卧室，又渴望客厅的沙发欲言又止，“干吗呀？刚才还对我温情脉脉，怎么转眼就变了？我回来探亲，哪有让我分床睡的道理？”余建伟不满道。
“那能咋样？凉板沙发硬，我怕小宣睡着不舒服，还容易感冒，你身子骨好，又习惯风餐露宿，只有你才受得住，小宣哪受得了啊！”
“咱们好不容易团聚一次，你让我睡客厅，这合理吗？我们还怎么活动呀？”余建伟理解妻子的安排，但自己回来一趟不容易，要是晚上不方便，那岂不是每次都得在白天小宣出门以后，两人才能偷偷摸摸地尽兴？他心有不甘。
“小宣在家，你还能咋的？让她看到听到都不好……咱们得注意一下影响。”
余建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那咱们明天回老家住吧，老家有空房间。”
“建伟哥，我就知道，你是外刚内柔，最通情达理的！”位红燕吊住丈夫的脖子，给了他深情的一吻。
“这不，夫妻之间，要相互支持嘛。”余建伟笑道。
“杨斌跟我说，他的宿舍钥匙挂在风窗背后，只要我们用得着，开门进去就是。要不，今晚你去他那里住一晚，等小宣睡了，我过去陪你一小时，嗯？”位红燕想起了杨斌的宿舍，这不正好可以借用一下吗？
“在他那里？你过去陪我？不不不！我怎么能让自己老婆躺到别的男人床上去？你还搞得像偷情似的跑来幽会，我坚决不同意！”余建伟摇着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说什么混账话呐？杨斌那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对咱真没什么坏心，你说那话是不相信我吗？”位红燕不快起来。她突然想起校内校外的那些风言风语，那种无中生有的话，或许婆婆也听说过，或许婆婆跟建伟通电话时，曾提到过，虽说公婆和丈夫都很信任自己，但人言可畏，要不怎么会有舌头底下压死人的说法？
余建伟实话实说：“乍一听你说杨斌把宿舍钥匙藏的地方都告诉你了，我心里“格登”一下，那小子不会勾引我老婆吧？但我转念一想，哪能呢？我老婆那是啥素质？能背叛我吗？是不是？”
“可是，总有一些人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就连杨斌的姐姐都那样，乱盯梢，乱说话，有时我真想跟她吵一架，想想我是军属，又是骨干教师，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心就平了。”位红燕并没有隐瞒学校的流言和自己的烦恼。
“杨斌那小子，靠他的老丈人混上位，当然抬不起头！他本性不错，就是有点书生气，估计是他老婆对他不放心，燕子，为了避嫌，你就少跟他接触吧。”余建伟早在老婆念大学时，就知道杨斌这个人，知道他喜欢红燕，但余建伟并不在意，他相信红燕和自己的感情是牢不可破的，即便听到一些风声，他也不以为然。余建伟喜欢喝酒，几乎每次回来，都要打电话给杨斌，叫他过来喝酒。杨斌总欣然赴约，他对余建伟这个昔日的“情敌”，没有恨意，只有敬意。
“杨斌是教导主任，他还教咱们班的英语课，我是班主任，免不了会有接触。”
“那就不用在乎，随人家怎么说！你是我老婆，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了解你吗？夫妻之间，除了爱，最重要最关键的是什么？是信任！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婚姻还有意义吗？”
“你对我就这么放心？”位红燕笑道。
“放在大后方我还不放心么？你知道大前方是什么？虎狼之师，全是光棍！你每次来，我都提心吊胆的，所以不让你住营地宿舍，叫你住城里。你想想，看着别人吃肉，士兵们一点荤都尝不着，我怕他们开小差，溜号啊！”
余建伟说的是实话，士兵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训练再怎么辛苦，对爱情的向往是停止不了的。尽管部队不准士兵跟驻地附近村庄的姑娘往来，但仍有一些大胆的士兵和当地姑娘偷偷谈起了恋爱，一到复员，有的就留在女方家当上门女婿，有的就把姑娘带回了老家。
位红燕一头扑进余建伟怀里，深情地说：“老公，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也想做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可我的工作和你一样，马虎不得，等我调到成都的学校，咱们就能经常在一起了！”
两人正情深意切地叙着话，却听门外小宣叫道：“位老师，我回来了！”
位红燕离开余建伟的怀抱，去开了门。
“位老师，刚才我上街遇到了班长刘月虹，她邀我到她家去玩，我可以去吗？”小宣一进屋便问。
“哦，刘月虹同学邀请你的话，你就去吧。”位红燕笑着答应了。刘月虹是班长，在爱心送温暖活动中，曾多次邀请宣晓晓去她家，而且刘月虹家距离学校不远，步行一刻钟就到了，位红燕没有理由不放心。
“好的，那我去了！”宣晓晓说着，就要出门。
“等一等，”位红燕叫住小宣，叮嘱道，“明天早点回来，咱们去乡下，另外，刘月虹跟她奶奶一起住，她奶奶七十多岁了，你买点饼干和水果带过去。”
位红燕掏出20元，要塞给小宣，小宣推开老师的手，笑道：“我有，上次奶奶来给的钱我还没花呢！”
“那就去吧，路上小心点，靠路边走。”位红燕叮嘱道。小镇在发展，各种载客的黑摩的横冲直撞，时有老人孩子被他们碰伤。
小宣朝着余建伟招呼说：“余叔叔再见！老师再见！”
宣晓晓高兴地去了。余建伟笑着说：“我怎么感觉她在撒谎？她去买笔，却没带笔回来，说不定什么同学邀她去玩，也是假的？”
“小宣是个懂事的孩子，她是善意的，你没看出来吗？她八成是看到你第一天回来，想让咱俩多聚一会儿。”位红燕笑笑说。
“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真没白疼她！”余建伟由衷地说道。“可惜她的爸爸妈妈没有珍惜这个孩子，只要我们稍微用点心，孩子的聪明和善良，就能开花结果，如果我们放弃了她，她就可能走上歧途。”位红燕感慨地说。
小宣不在，位红燕和丈夫无所顾忌，聊天，亲热，总觉得亲不够，爱不够。几番折腾，时间一晃就晚上十点多了。余建伟说：“小宣不回来睡了吗？”位红燕说：“她可能住刘月虹家了，这孩子，刚住我这儿时，还心事重重，现在让我省心多了，她这么小，就懂得理解和成全别人，小宣要是咱们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余建伟一个翻身，把妻子压在身下，笑道：“要想有孩子，咱们抓紧工作吧！”位红燕推了推他，却推不动，嗔道：“还要来呀？这半天，你都来了几回了，来日方长，你别把身体累垮了。”余建伟不依不饶地说：“好老婆，你就依我吧，我都憋半年了，今天就让我战斗到底吧！”
俩人直到筋疲力尽，方才偃旗息鼓。此时，已是深夜12点了，位红燕倦意来袭，正要搂着丈夫好好睡一觉，却不防挂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唱起歌来。
“你手机怎么不关机啊？深更半夜的，还被人打扰。”余建伟嘟囔道。
“习惯了，怕有家长晚上找。”位红燕摘下手机，问，“喂，你哪位？”
“请问你是芙蓉中学的位老师吗？”电话里是个男人的声音。“是啊，我是。”位红燕皱了皱眉，感觉对方声音很陌生，什么人这么晚了打来电话？她有些困惑，问道，“请问你是谁啊？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我是派出所民警欧天乐。”那人自我介绍着，又问道，“你班上有个学生叫宣晓晓，住在你家里，对吧？”
一听对方说是民警，又听他提到“宣晓晓”，位红燕顿时睡意全无，“呼”地坐了起来，紧张地说：“你怎么知道的？宣晓晓发生什么事了？”
余建伟见位红燕坐起来，连衣服都没披，赶忙跟着起身，替她披上羽绒服，自己也披了件衣服。余建伟心想，八成是宣晓晓那丫头为了成全她位老师和我相聚，假说去同学家，实则露宿街头了。
位红燕通完电话，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唉，你说这丫头，说好去刘月虹家，怎么却去了网吧？快，起床跟我到派出所接人去！”
位红燕说着，忙着穿衣起床。为人师表的习惯，让她即便是在夜里，也对仪表不马虎，梳头洗脸照镜子，行动虽快，却让丈夫等了半天。余建伟军人出身，手脚麻利，两分钟就整装待发了。
两人提了电瓶灯开门出来，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位红燕不由打了个寒噤，说道：“好冷！给小宣带件衣服吧。这丫头真是，回来住好了，去什么网吧！”
“你还不明白？她是为了给咱们腾位置。”余建伟道。
“我能不明白？我是担心！”位红燕拉上门，匆匆往前走着。“等会儿不许批评她啊，人家不知道多委屈呢。”余建伟告诫道。
“不用你教，打好你的灯，别瞎晃，照好脚下，这不是你们部队的探照灯！”位红燕嗔道。
一轮半月在云中穿行，地上忽明忽暗，风过处，路旁的树林，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位红燕感觉脸和脖子凉飕飕的，不期然地想起了那次冒着雷雨寻找宣晓晓的事，那晚，自己克服心理恐惧，冒着电闪雷鸣，在雨中寻找小宣，今天不同了，身边有了丈夫，就像有了一座巨大的靠山，丈夫在身边可真好！
两人来到派出所，见一间屋子里，包括宣晓晓在内，七八个孩子正围着个电热器默默地取暖。记得有规定，营业性网吧不能让未成年人进去上网，但有些网吧老板为了赚钱，将规定置若罔闻。这些孩子，想必都是民警从网吧里请出来的。他们大的不过十五六岁，小的也就十一二岁，他们很可能编造“去同学家玩”的谎言，从家里溜出来，在网吧通宵达旦地上网。位红燕不由有些心痛。
宣晓晓见位老师来了，胆怯地低下了头，不敢正视老师。位红燕且不管她，先去找民警。那个叫欧天乐的值班民警见位红燕夫妻来了，忙起身迎接：“位老师吧？一看就知道，芙蓉中学的名师哟！这么晚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怎么回事？能跟我说说吗？”位红燕迫切地问。
“是这样的，”欧天乐说，“这不快过年了吗？所里要求加强治安巡查，我们查了几家网吧，发现有未成年人在上网，为了孩子的安全，我们就把孩子带到了派出所，再通知监护人来把孩子领回去。”
“网吧老板太黑心了，应该叫他们关门！”位红燕心里不快，皱眉道，“十来岁的孩子在网吧里玩通宵，对他们的身体和学习都有不好的影响，而且孩子一夜没回家，家长有多着急？再说，黑网吧条件差，这样冷的天气，还不把孩子们冻出病来？”
欧天乐笑道：“都说位老师是个好老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们不知道，这乡镇上开网吧，十有八九是黑网吧，赚的就是学生娃娃的钱，要没这些小孩去上网，网吧早就关门大吉了！咱们派出所，也是以处罚和教育为主，不能把他们都取缔了，这开网吧的，有不少是下岗居民，他们也有难处。好了，你们既然来了，就把宣晓晓领回去吧，别过分责备孩子，小孩嘛，教育为主。哦，我对其他家长这么说习惯了，忘了你是老师呢，我在你面前说这些，不是班门弄斧吗？”
“你说得很对，小孩的自控能力差，要以教育说服为主，非常感谢你通知我们！那我们就带她回去了！”位红燕道着谢，余建伟冲民警挥了挥手，笑道：“那你们忙！”
“行，你们慢走！”欧天乐道。
宣晓晓默默地起身，一言不发地站在位老师身边。余建伟说：“回吧。”
“那他们呢？”位红燕看着另外的孩子，心有不忍。
“他们是江对面村庄的，白天有渡船，他们自己过江来玩，我们打电话给他们家长了，可晚上没渡船，不好过来，估计要到明天来领人了。”在留置室门外看护的民警说。
“那他们就在这蹲一晚上？没有让他们睡的地方吗？”位红燕关心地问。
“没有床铺，屋里有取暖器，他们应该冻不着。”民警说。
“这怎么成？才多大的孩子啊，一夜不睡，这不遭罪吗？”位红燕听说这几个孩子只能围着取暖器守一夜，心疼得不行。
“唉！谁让他们自己不学好？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长点记性！”民警叹着气说道。
“上网不是犯错呀，只要加以引导就行了。”位红燕灵机一动，说，“能不能让我把他们都带走？”民警惊异地说：“你想干吗？”位红燕说：“我把他们带到学校去，想办法让他们睡上一觉，别冻着了，行不行？”
“那我可做不了主，你去问欧队吧。”民警说。
位红燕来到值班室，找欧天乐把想法一说。欧天乐真乐了，笑道：“行啊！这办法好！要是别人来领，我是不放心的，但你位老师提出来，我一百二十个赞同！明天我叫人把孩子接回所里，让家长领回去。”
“别别！明天不能把孩子再送回派出所，好不容易出去，怎么能让他们再回来？对孩子造成心理阴影可不好，家长到派出所领回孩子也没面子，你让他们家长直接到学校接人就行了。”位红燕总算放心了。
“位老师，以前听说你有多么多么的好，我还有些不信，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今天我亲身经历，我不但信了，还大受教育啊！位老师，你是真正的好老师！佩服！”欧天乐一脸真诚，由衷地说道。
“那是，我老婆在芙蓉中学，绝对是人才啊！”余建伟忍不住自豪地插话道。
“我可不是什么人才，只要用心去做，谁都能做好。”位红燕淡淡笑道。
欧天乐和看护民警说了几句话，然后进入留置室，对孩子们说着什么，孩子们都很兴奋，“呼”地一下站起来，扭头朝门外看。
余建伟拉住位红燕，悄悄道：“一个小宿舍，能住下七八个小家伙？”
“怎么不能？我和小宣睡沙发，咱们的床铺，加上杨斌宿舍的一张床，让他们挤挤，一床睡三个，刚好！”位红燕已有打算，自信地说。
“那我呢？我睡哪儿？”余建伟没听到妻子把自己安排睡哪儿，不禁问道。
“你还想睡？你是军人，今晚你负责站岗，孩子们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啊？”余建伟一愣，随即立正说道，“遵命！”
小宣站在一边，眼里噙着泪花，看到余叔叔的模样，捂着嘴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