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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以死抗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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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摊上事了,杏花就求丈夫出面,找到齐雨亭,让他去衙门活动活动,能不死就不死,能判刑就判刑,实在都不行,死后给留下一具完整尸首也行啊。
     
       齐雨亭实在捺不过徐长友的面子,就去找人到衙门里去说合。连找人带上钱,这死刑就拖下来啦,可这一来,也把个齐家拖得是有气无力了。
     
       这年的秋季,一天夜里。长春的老百姓都还睡在梦里,突然被一阵人斗马嘶声惊醒,接着火光冲天,人们纷纷逃走。天亮时才听说,有一个叫“马傻子”的土匪攻进了街头,把集镇抢掠一空。土匪们一撤,县衙立刻把集镇里的各家买卖的掌柜都集合来,并传下指令,各买卖出钱出力,要修建城池,以防往后的匪患。衙门言外之意,像积德泉这样的主,出少了是不允许的。
     
       马傻子叫马隆基,是梨树一带的土匪,这么老远说打进来就打进来,着实把长春人吓了一跳。
     
       齐雨亭这时,是又苍老又病重,可照样得带头上河口挑土垒城。
     
       家里的烧锅,连房子和院墙都拆巴了,要木料修城门楼。这天,官兵来到积德泉,要拆烧锅的锅炉楼子。那是一座又高又结实的木板楼子,里边三台锅灶,同时升火,又通风,又气派。这也是积德泉的“牌坊”啊。
     
       齐雨亭一看官兵进了院子,阻也阻不住,他气得爬上了烧锅对面的一棵大树上,大喊:“别动!”
     
       官兵说:“谁在喊?”
     
       有人说:“这是烧锅的老爷子……”
     
       官兵们说:“什么老爷子不老爷子!俺们这是奉衙门的旨,该拆还得拆!”
     
       “你们别动……”齐雨亭站在树上,说,“你们一个个的也都不是石头卡崩出来的,难道你们就没有爹娘?想我齐家,好不容易开了这么一处烧锅,如今修城,我该捐的钱捐了,该出的力出了!可你们还不肯罢休。你们如果连我家这点产业都不给我留,我今儿个就死给你们看!”
     
       官兵们先是一愣。可其中一个官头却不以为然,说:“你以死吓唬谁?告诉你,我们是例行公事!”齐雨亭大喊:“你敢!”官兵头说:“拆掉!”谁知,就在这时,只见站在高高杨树上的齐雨亭对儿子们大喊一声:“孩子呀!爹这就走啦!今后,你们可保住这烧锅呀!”说完,他一个高从树上扎了下来……
     
       “爹——!爹爹呀——!”
     
       儿子们疯了似的从破败的烧锅院子里冲出来,大树下,齐雨亭已脑浆迸裂,惨卧在那里。
     
       人越围越多。有的说:“这何苦的,说跳他就跳下来啦!”
     
       知情的人都知道,齐雨亭这是舍不得他这眼泉子,他死也死在泉子边上,做鬼也要守着这泉子……
     
       “他这是以死抗旨!”那衙门的兵头说,“咱长春府的地界上都如此下去,还咋个管法!给我拆!”
     
       这时,正跪在地上哭的齐子升猛地站起来。那时,他已成为老人啦。面对爹爹的死他正悲伤至极,没成想官兵还在打积德泉的主意,他于是突然甩掉长衫,把辫子一绕缠在脖子上,顺手操起烧锅的一根棒子说:“有种的,谁敢再靠近我院子一步,我就和他拼命!”
     
       “哟喝!说你抗旨,你还反啦?”那衙门兵头说,“把此人给我押走……”
     
       几个官兵立刻扑将上来。
     
       当时,由于增派人众修城,烧锅的糟腿子和小打们都不在院子;齐雨亭的孙子们还有徐长友的孙男弟女们反正都是家里人,这就含怒带恨地扑上来和官兵抢人,可终归是打不过人家,最后齐子升还是被官兵捆绑起来。
     
       “发子!”齐子升被官兵押着,他回头对儿子说:“别怕!爹去去就回来……把你爷爷好好地发送了吧。”于是,他被官兵押走了。
     
       这时节,已是同治四年(1865年)啦,齐子升被押到县衙大牢,判处违旨抗上罪,死刑待斩。烧锅在这场风波之后重又开烧,总大柜是齐子升之子齐发掌管,而烧制的技术手艺活仍是徐长友的二儿子徐仁说了算。那里,由于王大切糕犯了杀人之罪,后被齐雨亭花钱买下一条命,虽然免去杀头,但最后也是老死在狱中;杏花贪财图小的心性多少有些收改,但徐长友已老得双眼失明,亏得他把浑身的技艺都传给了儿子。他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姑娘,老大徐玉没有接下爹的制酒手艺,整日沉于市井,交些个不三不四的朋友,杏花也老得看管不住;老二徐仁却仿佛和爹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因此这烧锅的一套活路,全靠他来把着。“积德泉的老烧锅又冒热气啦!”老百姓都这么说。
     
       当时的伊通河两岸,经过近百年的开垦,宽城子一带已成了一座有相当规模的城市了,积德泉周围又盖起了不少的客栈、店铺,从这儿往南,全是商埠一条街。
     
       长春老城已经修好。衙门由宽城子迁到了三道街,这儿一下子繁华起来。
     
       那时,从积德泉门口往西就是一条大道,从这儿经昌图到达营口是直通的。夏季木轮子车,胶轮大车,冬季马和狗、骆驼甚至还有鹿和四不象拉着的大雪爬犁整日不绝,源源不断地把大豆等杂粮,皮毛,木材什么的运走……
     
       沿途到处是店铺。车老板子一进店先喊:“来半斤老酒。是不是积德泉?”
     
       “是!是!”
     
       “热上——!”
     
       “来啦——!”
     
       那些开店的老掌柜不用积德泉的“外柜”去走动销酒,而是早早地上烧锅来“订货”,说好,某某大车店,客栈,一年多少酒。他们往往先付三分之一的“定钱”,然后由徐仁在账房的墙上“挂牌”。
     
       当年,你就看烧锅墙上的挂牌吧。
     
       全东北不用说,甚至有唐山、沧州、北京的一些买卖和老字号,也来积德泉“挂牌”。那时烧锅叫烧“牌月”,就是这一个月几十个班,是给某某买卖、某某掌柜的烧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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