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质量事故(1)
在听说？3公司要在中国推出9款新车型的消息之后，中杭集团第一时间做出希望承接法国在中国建立第二工厂的回应，同时对工厂具体的建设工程以及选址作出一个决定：希望北方公司前期介入的新车前期代工。同时，筹划借此合作引进第三号生产平台，这是集团生产中高档车型的平台。
早年雪龙在中国走过的路一直很曲折，不是很顺畅，跟东风合作的第一款车虽然比较早，但是后来的通用、丰田等都超过了它。在2004年，雪龙205引进中国以后，该集团重新返回中国，这对巧来说是一件很大的事情，预示着这个集团在中国的发展的确有了比较大的变化，到了很关键的。
“2006年成功投放了雪龙204，2009年6月，雪龙凯旋问世。凯旋和雪龙205是在一个平台生产的，不仅是专门为中国市场设计的，是全球首发的一款新车型。总体上他们对中国的汽车经济飞速发展是非常了解的，而且对中国整个经济的发展方向也是非常敏感的，他们知道中国的汽车消费将来会取得很大的进展。三号平台在欧洲是生产雪龙407、雪龙05、06……如果三号平台顺利引进，那么集团所有的产品平台都全部引进到了中国，这对北方公司来说是机遇和挑战并存的事倩，如果这一东风借得好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黄建德在股东大会上陈述这些，意味着一件事情：现在，北方公司愿意做这个吃螃蟹的人。
此次样车试制就由北方公司自己主持，三个月完成。已经是工程最后一天，整个车间的空气中飘浮着皮革的香味和各类内饰材料混合的莫名的令人产生昏昏欲睡的味道，现场是一片狼藉，但已经可以看得出整个样车装饰后的奢华与精致。五六个内饰装配工人忙碌着，操纵着各类工具，电锯切割金属的声音令人崩溃。但是吴大海里里外外看看，并没有一点不耐烦的表示，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种勤奋的工作方式，他可以在车间里来回地走上一个小时，还可以在电脑前彻夜翻阅各部门的报告和报表。作为北方公司负责项目的老总，他从来就没有放松过自己，何况这是他全面主持的第一个项目。而这个项目已经成为集团今年的重头戏，表现如何可能直接影响华欣公司的上市计划，毕竟作为高端轿车项目的定位，其市场价值可能是其他车子同等规模项目的几倍，而能否在主要城市取得一定的市场占有率，影响是不一样的。
样车一共做了两辆，初步预计费用在300万左右，不可谓手笔不大。最初报预算的时候，很多人质疑必要性，包括销售代理公司也认为一辆样车足够，但吴大海坚持，宁愿多投入一些，效果上来了，这点钱算什么。
作为普通市民家庭出身的吴大海，一直被认为是一个优秀的人。学生时代是个好学生，进入社会是个好公民，在单位就是个好员工，学校毕业到现在几十年下来，就跳了两次槽，整体上还是比较稳当，一步一个脚印，38岁的时候成为北方公司的副总，已经很不容易了，有些人一辈子可能也达不到这个高度。但是他自己并不懈怠，不是说有多大的野心，而是他已经习惯了成功，如果在这个令人羡慕的位置上失败了，他会感到很难过，不是为了失去的东西，是为了失败本身。既然要做，又没有做成，那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情，吴大海时常这样告诉自己。
从样车饰配区出来，站在马路边上抽了一根烟，看看表，也才9点钟，吴大海想了想，径直回公司。他觉得王小猛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自己应该好好培养下他，不过年轻人有点压力也好。
回到公司的时候，看到集团传来的文件，证券公司正针对公司上市工作在总部就各项工作进行指导梳理，各项目公司的审查也快开始，提醒做好准备。这一份一份的，就像催命符。
“艾美瑞公司的人来了。”秘书走进来说。
“好，我马上过去。”
会议室已经坐得满当当，艾美瑞公司来了四个人，包括和副总经理，汇报得非常仔细，每个推广方案和宣传广告都做了详细的解说，针对市场部提出的售后跟踪维修服务站选点的意见，也做了圆满的答复，基本上应该算是十分全面了。副总经理亲自到场，也让吴大海放了不少，其实他也清楚，这也就是说，已经无可再改了。两个人都是烟枪，烟雾缭绕依然轮回对着喷，投影在银幕上的画面美轮美奂。吴大海的眼前烟雾腾腾，看上去这方案好像别有一番美感，他挺喜欢这个状况，可以观察别人，别人又观察不了他，可是也未必，这些人，谁是省油的灯呢！
会议结束，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艾美瑞公司的人行色匆匆说有事赶时间，吴大海便一个人走到公司旁边的小弄堂里，静静地吃了一碗拉面。
“是不是该？巴样车的造型效果图放进去，样车我们可是花了不少心血啊。”下午的内部会上宋雪丽提议说，自从广州分公司调回北方公司后，平时她都不大插话的，这次斗胆一说，倒获得一致认可。
“样车实物本身就做得不错，而且通过对样车效果图的展示可以突出我们对产品的用心，还可以把整个设计团队，包括造型师介绍资料都放进去。”王小猛环视会场后补充宋雪丽的话，最后把目光落在吴大海身上。
吴大海感到有些愉悦，点点头。虽然加不加不是那么重要，毕竟这东西拿回去估计也没几个人耐心翻完，但这毕竟是两个年青人主动提的方案而且又有可借鉴的地方，既然有好处就不能不认真对待。
这种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下班，维持到走进名人酒店的包房，和建行行长握上手。现在开始，为了8000万抵押贷款，要绷紧神经。至少要等两个月，等到整车上市，才可以解开资金之枷。酒店的花雕不错，是外面买不到的，菜却很一般。行长也是个豪饮的人，那么现在开始，自己就陪酒吧，并且做好一个“销售员”，把项目推销给这个人，但是应该问题不大，对于汽车公司尤其是这样品牌较好的公司来说。吴大海不好酒，但他能喝酒。喝完了酒照样开车回家，只要别碰上警察一般都能安全回到家。
吴大海和行长在推杯换盏灌花雕的时候，王小猛和“钞票男”正抬着一个沉重的东西走进名人酒店的大堂。
本来吴大海也是打算参加北方公司新任老总黄建德的六十大寿的，但下午吴大海就改变了主意，把王小猛叫进办公室说：“我想来想去，还是不去了。”
“为什么？”王小猛问。
“我想我还是跟黄总保持一定距离好，走得太近未必是好事。”
“为什么？”王小猛又问。
“反正首先一点，我们两个有一个跟他保持热络关系，就足够了，其次，我老实跟你说，我对黄总这个人，总有点……怎么说呢，有一定的保留看法。”
“领导，你别忽悠我，到底啥意思虽然我没你聪明，但你也不必这么对我吧。”
吴大海摇摇头：“你不知道，刚开始接这个项目的时候，黄总是非常反对的。”
“我说黄总这人太善变，不过他现在是执行董事，我们各方面表现又不差，他们现在也绝对没有可能再挑三拣四，还有什么？”
“不是这个，黄总的善变可能不仅仅表现在对这个项目的态度上。”吴大海一边说一边冲王小猛直点头。
王小猛看他点完头，说完话，琢磨了两秒钟，然后也点了个头，说：“行，不去就不去吧，但你总得有点表示吧，要么递个红包？”
吴大海转身把身后的书架下面的柜子打开，拖出一个不小的造型漂亮的木头盒子，放在桌子上：“我上次去黄山的时候，买了一个砚台。黄总喜欢附庸风雅，就送给他吧。”说着，打开盒子，一个青色的石砚台出现在二人面。
“整块石头刻的，着名的安徽翕砚，你老家的特产。”
“我老家可不在安徽，我老家在甘肃，远着呢。”王小猛摸摸这玩意儿，看见上面还刻着一颗章，仿佛是“暗香淡远”四个字，旁边的似乎是梅花，“不赖，好东西。”
“拜托了，问到就说我实在有事情，至于什么事情随便你怎么说，回头告诉我一声，咱俩在他面前别说岔了就成。”
“好吧。”王小猛心想，谁叫人家是老总呢，“不过你最好还是自己跟他打个电话。”
现在他们抬着的，就是这个着名的安徽翕砚，共有十来斤吧。“钞票男”说：“现在谁还写毛笔字，还有生产这东西的，奇怪！竟还有人拿它送人，奇怪！”
“少废话，看着台阶。”
两人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坐了差不多一半的人，宋雪丽老远迎过来：“这是什么？”
“文人用的东西，安徽翕砚，吴副总的心意。”
宋雪丽笑眯眯地转身招呼服务员：“来，小伙子，帮忙抬到前面去！”接着对王小猛说：“你们先坐吧，黄总他们马上就来。”一边说一边把两人领到桌子前，对王小猛说，“待会儿多跟黄总喝两杯，刚上任你总得让他这个生日过得开心一点呀，也好以后多照顾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论喝酒，我不是黄总的对手，但我会让他高兴的。”
“哈哈哈哈，有宋总你在，黄总不喝酒都会开心的。”“钞票男”在一旁说。
宋雪丽也呵呵笑了：“你们自便，我过去招呼去了。哎，对了，吴总什么时候到？”
“吴总说晚上有点急事，到不了，他应该已经跟黄总说过了。”王小猛说。
“哦，那么好吧。艾美瑞公司的人来了，我过去接待一下。”一边跟他们摆手，一边匆匆又迎出去。
“这个姐姐人挺不错的，对黄总蛮忠一的。”“钞票男”说。
约略看一下，大概三四十张桌子，坐满的话就是三四百个人，王小猛他们在第三排，第一二排应该是至亲好友，前端一个临时搭的舞台，红色的幕布衬着，挂着几个金字“黄建德先生六十寿诞”，内侧摆着十几个花篮，中央放着张桌子，桌子上堆着摆成金字塔状的若干个高脚杯，等着美酒倾满。抬头看天花板，彩绸纵横，红花点点，最后目光落在入口处，一边立着个牌子，写着“贺黄建德先生六十大寿”，牌子对过去是一张桌子，桌子后面站着两个漂亮的小姑娘，桌上摆着签到簿，络绎有人签字。王小猛拍拍“钞票男”：“忘了签字了，去签到吧。”
“钞票男”站起来，手里夹着半截香烟，一路小跑，穿过来来往往的人，挤到签到桌旁，取笔签名，恰在此时，黄总出现了。
黄总个头不高，但气色很好，边走边跟大家握手，后面跟着二十五六岁的老婆和刚会走路的小儿子：“各位同仁大家好，欢迎大家参加我的生日聚会，我太高兴了……”最后走到几个股东一桌，跟先期来到的一个台湾老头天。
王小猛一桌是艾美瑞公司的人，还没有到，宋雪丽走过来敬了两人一杯，压低声音对王小猛说：“你给11，11打个电话，叫她一定来，今天日子不一样，不要扫了大家的兴。她不来，黄总肯定不舒服。”王小猛点点头，拿起电话拨通的电话，等了一会儿，没人接，宋雪丽撇了撇嘴。
王小猛说：“你去忙吧，等会儿我接着打，打到接为止。”
宋雪丽说：“一定打哦，拜托拜托，忙归忙，哪怕来坐坐，该怎样怎样，你说是不是？六十大寿，也不是小事情，就算是给大家面子吧，你看，大家都到了。”说完拍拍王小猛和“钞票男”的肩膀，走了。
王小猛问“钞票男”：“上次结了多少钱？”
“300万，不是跟你说过吗。”
“也太少了点，真不容易。”
“是不容易，不过怎么说呢，今天毕竟还是来了好，否则以后怎么见面。”“钞票男”边说边嚼着一块三黄鸡。
过了一会儿，王小猛又拨了一个，通了：“到了吗？”
“到哪里？！”
“黄总六十大寿啊，都到了，就缺你了。”
“不好意思，没空。”
“抽空也要来的，你不来，像话吗，哈哈。”
“怎么不像话，又不是我过大寿。”
“我们都喝了几巡了，几个人老找你喝酒都找不着。你不来，大家都不开心，你说是不是？”
“哼哼。”
“你现在在哪里？要不我过去接你，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开车了，哈哈。”“不敢不敢，不敢劳你大驾。”
王小猛压低声音说：“大姐，面还是要见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你不来怎么行呢，我们到现在一分钱还没拿到呢，还不是得来。”
“我不跟你们比，你们是自己人，我下面这么多人等着吃饭呢。”
“好了好了，别说了，一说又上火了，来，一定得来。”宋雪丽走了过来，笑着看王小猛，王小猛示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马上到啊，宋总又来问我了，你今天不来，我交不了差。”宋雪丽接过电话：“我是宋雪丽，你什么时候到？黄总刚才找你半天了……你不来王主任都没人跟他喝酒了，来来来，别说了，一定来，不来我去你家接你去，我知道你家在哪里的哦……”王小猛伸手拿过电话：“怎么这么不爽快，来！我等你，半小时后一定要到啊。好，就这样了。待会见！”宋雪丽拍了拍胸口：“你不知道，我今天打了一下午她的电话。”坐了一会儿，又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