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局长出事了
局长成了残疾人！这不亚于一颗炸弹。在局里引起了强烈的震动。看来局长的政治生涯是完了，没有听说哪个局长是拄着拐上班的。于是刚才合计着要去医院看望的人，一下子没了热情。
可是有一个人却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一定要到医院去看王局长。他就是档案室的职员王辉。王辉之所以要去看王局长，是有原因的。王辉的老婆也是这个局里的，去年查出来得了白血病，光治病花了八万多，王局长承诺可以报销。但因为财政困难，就一直没有签字。现在局长出事了，但是他的承诺可得兑现，因为他的局长职务还在，签字还管用，要是留给下一任，肯定就没戏了。虽说现在去医院办这件事有点不近人情，弄不好还要被骂一顿，但是想想每天都登门要帐的亲朋好友，他就横下心来，决定无论如何得把这件事办了。
王辉从抽屉里扒拉出那些红红绿绿的住院单子，一个人悄悄地溜了出来，骑着自行车就奔医院而去。当他刚到医院门口，远远地看见局里的小车正停在旁边。他正感到疑惑，这时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循声望去，原来是办公室主任小刘和李副局长。他们正在买礼品。王局长跟李副局长想来不和，这在局里是公认的事情。李副局长年轻，有股楞劲。对王局长构成一定的威胁。李副局长认为王局长处处挤兑他，不给他机会。现在他居然也来看望王局长。王辉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小刘说：“王辉，你也来看局长吧？”王辉有些不置可否。“我们一块进去吧，你也不用再买东西了。”王辉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空手而来，是啊，无论如何也要提点东西，这是人之常情。现在随着他们一块进去，既长了面子，也省了钱。何乐而不为呢。
进了病房，只见一个女人正坐在床头嘤嘤地哭泣，她是王局长的老婆。周围站满了王局长的家人和亲戚。看见人来，他们都纷纷让座。王局长刚刚醒过来，面如土色，两眼无神。看到昔日威风八面的局长成了这般田地，在场的人无不有一种莫名的悲怆。王局长的老婆说麻药还没有完全下去，人还不大清醒。王局长艰难地向他们几个点点头。目光还在王辉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王辉本来想提出自己的事情，可是这种场合，局长的这种状况，尤其是边上还站着这么多人。让他怎么也开不了口，原先在心中演练了好几遍的台词顷刻间荡然无存。局长支支吾吾地向李副局长交代了些工作上的事情。大意是要李副局长先把日常工作抓起来。还嘱咐小刘要配合好李副局长。
中午回到家里，王辉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老婆。本想老婆会将他骂一顿。没想到老婆却表扬了他，说本来就不能在这种时候提，否则会被人看不起的。王辉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们的钱什么时候也报不了了。”老婆也陪着他叹气，然后说：“要不，你去找找李副局长？他不是抓工作了吗。兴许新官上任三把火呢，你多多讲讲咱家的困难。”王辉想了想，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第二天，王辉就找到了李副局长。李副局长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尽管他做梦都想搬到斜对面那宽敞明亮的正局长办公室，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是要等上级任命的。王辉说明了来的目的。李副局长很客气，说很了解王辉家的实际情况，按道理应该报。“但是，”李副局长喝了口茶，“我们局里的困难你是知道的，就是不困难我也办不了啊。”王辉疑惑地看着李副局长。李副局长继续说：“我只是临时接手一下工作，没有王局长的签字不行啊。”王辉的心里一下凉了下来。李副局长笑哈哈地问：“看来你跟王局长关系很不错啊。”王辉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刚要辩解。李副局长站起来用抹布擦着桌子上的水说：“没什么，去医院看看也是人之常情。”王辉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指昨天去医院的事情。”这时，小刘来请示工作，王辉就借机退了出来。
这段时间，局里最忙的就是李副局长了。昔日门前冷落鞍马稀的办公室里现在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些平时对他不怎么买账的人此时也纷纷前来套近乎。可是这样的日子根本没有过多久。
李副局长平时爱喝酒，这段时间自己主持工作，本来他是知趣的，不断地劝自己一定要保持低调。可是这根本就是身不由己，一帮朋友非要提前给他庆祝。盛情难却，就参加了几个酒场。没想到这次喝高了，多年没犯的心脏病，差点一下子要了他的命。众人赶紧把他送到医院。
李副局长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是赶紧出院，他明白在医院住着的危害。这个病房就在王局长的病房对面不说，自己在局里的工作才刚刚熟悉过来。但是医生坚决不让走。李副局长住院的消息传来后，大家都感到这是个机会。于是或三三两两，或一个人单独行动，有的拿着重重的礼品，有的拿着厚厚的红包。李副局长的病房俨然成了一个会客室。办公室主任小刘就成了临时接待员。李副局长的老婆就负责把堆得小山一样的礼品往外运。好为后面来的人腾地方。
王辉本来也想去看看李副局长，但是这段时间实在忙不过来。上级要来检查，要在平时，会抽人来帮忙的。可这次不知什么原因，李副局长把一大摊子活都交给了他，要他把各种档案准备好。当他应付完上级的达标检查后，传出李副局长就要出院了。王辉这才想起要办的大事。于是他想搭上这最后一班车。可是当他匆匆忙忙下楼时，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还差点把那人撞倒。那人急忙扶住了墙。王辉刚要道歉。可是定眼一看，差点让他惊叫起来，原来这人正是王局长。
“局长，您。。。。。。”王辉有点语无伦次。
王局长和颜悦色地说：“这么匆忙，干什么去啊？不会是去接我吧。哈哈。”
王辉一紧张，随口说了声：“您早该回来了。”说着就把来搀扶局长。王局长把他的手一推说：“不用扶我，我又不缺胳膊少腿的。”王辉疑惑地看着局长。局长说：“是不是你也以为我的腿断了？”王辉赶紧摇头。
王局长出院的消息传来时，很多人表示不相信，可是王局长确确实实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而且还下了通知，下午要开会。王局长亲自主持。
会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无非就是王局长告诉人们，他重新回来工作了。唯一的亮点就是王局长讲了为何有人认为他的腿断了。原来那天，在相同的地段，还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有个人的腿被撞断了。人们就张冠李戴了。
过了两天，局里一些干部的位置就悄悄地变了。最引人注目的是办公室主任小刘被安排了个闲职。而李副局长没能回来，由于在住院期间，大肆收礼，被人举报。调到其他单位了。
这天，王辉被王局长叫到办公室。王局长和蔼可亲地问了他家里的情况。然后给他要过他老婆的住院单子，很痛快地签了字。王辉激动地差点热泪盈眶了。王局长并没有让他立即走，告诉他：“你交代一下档案室的工作，从今天起，担任办公室主任助理。”
王辉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结结巴巴地说：“王局长，我，你怎么要提拔我？那天我去医院看您。。。。。。”
王局长打断他的话说：“你不要说了，我知道那天你去医院是要我给你签字。”王辉惊奇地看着王局长。王局长继续说：“可是，当时我的家人和战友都在跟前，在他们面前，你可是给足了我面子。而且这次李副局长住院，你不是没有去吗。小王，关键时候见真心啊，现在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了，让你到办公室工作，是我对你的信任，你还年轻，一定要好好干。”
回到家后，王辉把情况告诉了妻子，并且说道：“看来无论干什么事情都不要太慢也不要太快，这个度应该把握好啊。”
妻子在一旁不无忧虑地说：“再干几年办公室副主任，恐怕你就圆滑得让我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