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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乡间闹事六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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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驯革命马
     
       大队买了一匹小种马,枣红色,见到骒马就来劲。那时各生产队草驴多,都想要骡子,可这种马见到草驴不起性,贫宵队领导说这马有问题,就应该好好驯一驯,让它听革命派的指挥,最终使它成为革命马。
     
       山村没人会骑马,更没人敢骑这种马,大队干部说让知青去训,知靑里有牲性人。但当我们面却说交给你们一项光荣的任务,要把种马驯得听人指挥,让它整谁就整谁。我们笑道整谁也不敢整您。贫宜队领导说莫开玩笑,去驯吧,记整工分。把我们美得够呛。
     
       到河套一骑这马,我们可傻眼了,那是匹生马,不让骑,上去的人没一个是舒舒服服下来的,全是扔口袋似的扔下来,河套石头多,好几个人弄得头破血流。贫宣队和大队干部来鼓励我们,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驯革命马。我们说咱换头叫驴,驯革命驴吧,这么驯下去,革命马没驯出来,我们都驯成革命烈士了。正在这时,我们中一个叫穆村郎的同学上马了。他留小胡子,小个子罗圏腿,马跑起来后,有两次差点把他扔下来,但他死死抱住马脖子,奔药一样粘在马背上,再往后,马就甩不下来他了。我们大家为他呼喊,领导们也都很高兴,赞扬穆村郎是好榜样,又说他骑马的那个姿势就像像啥,领导没说出口。
     
       穆村郎把马收住后,马身上全是汗,他自己也跟从水缸里捞出来一样。领导说这马归你驯,由你当配种员,每天记双份工分。穆村郎很得意,转天我们忍着疼痛下地干活,穆村郎把种马收拾得干干净净,鞍蹬齐全,马头系一朵大红花,耀武扬威地骑在村路上,旁人淮想骑一下,他全不让。
     
       一晃十多天过去了,穆村郎也不知用啥法儿,把那马驯得抵老实了。大队干部和贫宣队领导在百忙中忽然想起这事,说别一个劲驯了,得让种马为革命做贡献了,就找了匹个大体壮正在发情的草驴。叫穆村郎把种马牵来试试。一试还是不灵,这种马见草驴就跟见块干木头似的,全然不理,急忙中牵来一匹骒马,不料这回这种马对骒马也不上劲了。领导生气了,批评穆村郎这还叫种马吗,是不是你把它给骟了。穆村郎说没有,你看卵子不是在那当啷着吗。众人一看也是。领导说限你十天,让它见驴就上,要是还不行,我就……他想说我就撤了你。人群有个二傻子说:您就自己上。
     
       把领导气得够呛,可也拿这二傻子没法。穆村郎回到住处也不着急,我们说这回双工分你要挣到头了。他说你们瞅着吧,三天以后见分晓。三天后一大早他把马骑走了,到下午大队电话就一劲响,都是邻村告状的,说你们村那种马也太不像话,撵得我们这草驴都跑山上去了。最后是公社主任来电话,说你们那个配种员活像个日本鬼子,一路边关挨个村子扫荡,公社大车店的牲口棚都让它给撞塌啦。
     
       大队干部和贫宣队的领导大眼瞪小眼,有一个念叨穆村郎穆村郎,是不是什么木村一郎呀。立刻把我叫去,我不敢隐瞒,也瞒不住,县委办有档案,我说穆村郎他爸真是曰本人,他妈是中国人,但他爸不是日本鬼子,他爸是个医生,穆村郎姓木村,他一岁时,他爸就回国了,以后没有音信,他妈带他过得挺不容易的。贫宣队领导拍着脑袋说该死呀该死,那天我看他骑马就像电影上演的那样,我怎么就没往深处想呢。然后,他严厉地问:你们还有没有姓山本呀佐田呀。我说只有一个姓田的,前面没有佐。贫宣队领导对大队干部说那也得注意,不能重用。
     
       晚上,穆村郎喜气洋洋回来说这回可行了。贫宣队领导带人进来说种马行了,你可不行了,你快交待,你爹怎么从口本跟你联系,怎么指示你骚扰旁的村还冇公社大车店。穆村郎说不是我爹,是您下的任务要让它见驴就上,我是落实您的任务。贫宣队领导脸憋得挺红,说明明是你从日本领来的任务,你还敢狡辩,绑公社去。大队干部一看不好,紧说慢说没让绑,让穆村郎去大队专业队打石头了。种马虽然驯成了,但它完成任务时总出边,连踢带咬,连续出现伤人伤牲口的事件。想再让穆村郎驯,又怕犯说,后来就把那马给骗了拉车。知青返城后聊起这事,穆村郎说我先给吃了些含雌性激索的药,后吃雄性的药,那马可不就来劲。我恍然大悟,穆的母亲也是医生。再后来穆村郎去日本找他爹落在那边,改名为木村一马,日本话念起来挺好听,我们知道就是一匹种马。
     
       审小媳妇
     
       审小媳妇其实是审一个地主子弟的小媳妇。那时讲成分,成分不好的子弟娶不上媳妇,没人跟。黄四他爷是地主,到他这辈成分还是地主,都小四十了,还打光棍。后来黄四就托人,加重财礼钱,从几十里外娶来个媳妇。这媳妇刚二十出头,长得还挺俊,可就是发傻,是大脑炎后遗症。那时候办喜事都不怎么操办,地主子弟更不敢张扬,黄四蔫不溜地人了洞房,把队干部们气够呛。贫协主席老于媳妇死好几年了,再也没娶上,他心里说寡妇摔夜壶我还不如它!但他嘴上说这不行呀,地主搂小媳妇睡觉,贫下中农抱根棍子睡凉炕,这不反了河水啦。
     
       老于就带人去查,黄四结婚手续齐全没有漏洞,老于一时无处下手。过了些日子天热起来,老于晚上睡不着到外面转悠,转到黄四院外,就听黄囟媳妇哎哟哟叫了几声,接着她说黄四你欺侮贫农的闺女,俺告发了你。老于晰罢喜出望夕卜,忙找大队干部汇报说贫农女儿不愿受地主子弟欺压,半夜发出反抗的吼声,我们得管了。大队干部立马和老于去砸黄四的门。
     
       黄四光腚起来开门,他媳妇裹块布里子吓得直哆嗦。老于问黄四你欺压你媳妇了,黄四说是骑压了,咋着?老于点点头说那就好,分开审査。把黄四锁柴棚里,就着炕头启发黄四媳妇,老于问你一个贫农女儿,落人他的虎门,你这些曰了咋熬过来的。黄四媳妇说是呢,见黑后不让睡,可难熬啦。老于说你反抗了吗?黄四媳妇说反抗也不管用,头一宿窜柜上去,他大手一抓我就没魂了。老于说那你咋不去大队告他。黄四媳妇说俺娘临来时嘱咐过,不让俺说。老于说你娘可真没觉悟,这囲你放大胆讲,把壮里话都说出来,完了我给你自由。黄四媳妇说不要籽油要豆油,猪油最好,熬菜香。老于说你讲吗,黄四媳妇说不见猪油俺不讲。老于一狠心回家把油坛抱来,黄四媳妇笑了说那我就说啦,当媳妇好啊,别看挨骑压,心里乐开花,就这。老于急了,说别忘了你是贫农的女儿,黄四媳妇说在家干活太累,俺早忘了那档子事了。老于没法儿,想抱油坛子走,黄四媳妇嗷地跳下地就抱,她光不溜的还挺有劲,把老于挠跑了。
     
       老于白搭一坛油,不心甘,他通知黄四晚上带媳妇到他家接着审,要不就还那坛油。黄四舍不得油,晚上只好带媳妇去。老于比黄四在外屋等着,怕他着急,把烟口袋给了黄四。老于进屋插门拉黄四媳妇上炕,说我审审你,就动了真格的,黄四媳妇问:你这是审呀,还是来真的。老于喘着气说是审,黄四媳妇说要是审我不说啥,要是来真的,你给我拿出去。黄四在外屋猛抽烟,一边抽一边说:叫你审,我抽你的烟。
     
       这事后来泄饵出去,老于给撤职了。黄四媳妇还有一个傻姐,嫁给了老于,老于和黄四成了连襟。
     
       开批斗会
     
       贫宣队进村,批斗会一场接一场。李棍的爹是富农,李棍冇点儿文化当小队会计,他怕撤了他这个会计,所以一开批斗会,李棍就表现得特别积极,带头呼口号,带头跳上台按自己爹的头。贫宣队对他印象不错,说他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让他找个机会,彻底与富农家庭决裂。这样,可以继续当会计。
     
       李棍回家跟他爹商量,说为了你的儿子儿媳妇和孙子,你就再反动一回,让我揭发你一回。他爹说中是中呀,就是不知道咋反动。李棍说你就说你和苏修是一条线上的,你跟他们有联系,半夜里给他们发电报。他爹说中呀,只要为你们好,我咋都行。
     
       没过几天又开批斗会,公社的领导都来了,李棍一看机会到,他大呼揭发苏修特务,把自己老爹揪上台。会场上下都愣了,谁也没想这山沟里能出苏修特务,更没想到李棍能如此大义灭亲。
     
       台上李棍说得有鼻子有眼,说他爹夜里用牙发电报,一发就是半宿,情报出去老鼻子啦。公社和贫宣队领导全瞪圆了眼睛,攥紧了拳头,这时,就该喊口号了。卡棍不失时机地举起拳头喊:打倒我爹!全场跟着喊:打倒我爹!这一下完了,李棍哄骗广大革命干部群众称富农为爹,罪大恶极;再往下査,他爹牙都没有,问拿啥发电报,一审李棍承认是假的。立刻撤了会计,群众专政起来。
     
       这期间,李棍的媳妇很着急,到处求人。正巧有一个贫寅队员和李棍媳妇是老乡,俩人过去认识,现在人家当贫宣队了,李棍媳妇就求他放李棍一马,那个队员整年一个人在外,饥不择食,就答应了,又给李棍媳妇些小东西,就把李棍媳妇给整了。后来,贫宣队发现了这事,把那队员扣起来。开批斗会时,把他也放台上,并让李棍两口子揭发,说只要揭发好,就解除专政。李棍连连点头,告诉媳妇上台不要留情。可他媳妇上台后,光张嘴不知说啥。贫宣队长一扭头让李棍上,李棍跳上台,刚要喊打倒贫宣队员他一下子又给咽了回去,汗立刻就冒出来,心里说好悬呀,弄不好我就是打倒贫宣队了,那非毙了我不可。但他又不能不说啥,他就问他媳妇,说:他整你时,都说过啥?他媳妇说:他说过要给我一双尼龙袜子呢!李棍攥起拳头喊:找他要!全场跟着喊:找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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