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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热河鸟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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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有这毛病,据我所知,不少负些责任的头头也都有。原因也清楚,抽烟喝酒,吃饭不定时,一顿饭陪四五拨儿,一口大虾又一口肥牛肉外加三文鱼,什么好肠子也架不住这份折腾。另外还有心情紧张,今天有消息要升官,明天听说检察院要立案啦,还吃什么饭呀,就是吃都不知吃哪去了,肠子着急呀,怎么不进食品,全是愁气呀,结果就愁肠百转,打疙瘩,闹起炎症来。这结肠炎特别不好治,药经过嗓子、胃、小肠等重要关口,到结肠这就没多少量,更没多大劲了,治半天也治不好。也许有人说小毛病别理它。不理不行,弄不好会癌变,即使不变,你听着汇报,这也要钱那也要钱,你主意还没想出来,肠子里东西要出来,你就得去清理,也影响形象呀。要不然现在高级办公室都带卫生间呢,说去擦把脸,回来一身轻松思路敏捷。你佩服之余,哪里知道人家领导的甘苦呀。理解万岁,这里有不少内容呢。
     
       我吃了一阵鲜生姜,真管事,上厕所的次数明显减少。不信有这毛病的可以试试。万一吃不好,也吃不坏。我这篇小说除了我是假的,旁的都是真的,加一个我是为了让人看着亲切。但你看完了去找药王庙,找不着你可别找我,我跟小说中的我不是一回事。这也是这些年作家让人告怕了,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各位看官多多原谅,看罢一笑广之,但生姜不妨吃点试试,起码暖胃。
     
       表哥钮太平办的最后一件鸟事,是小五武金莲从海南回热河省亲(本地叫回门)后弄出来的。这件事跟我有点关系,我应负一定的责任。这时候表哥在我的规劝下真想做个安分人了。他帮了一些贫困学生,还帮了几个下岗职工,人家找上门来表示感谢。后天他之所以重归粮店,是因为电视上说到九九年底就都脱贫了,希望工程也不统一搞了,下岗职工大部分都重新上岗了,旅行社也太多了,药王庙也给拆了(不知淮说用庙里的砖垒猪圈可以防猪的什么病,一夜之间这庙就没了)郎姐打官司把房也要回来了,回家安度晚年没事想想鲍大眼,常给崔永元写信想上《实话实说》,但邻居都逗她你应该上赵忠祥的《动物世界》,郎姐心里全明白,笑笑也不恼。更主要的是表哥手里也没钱了,儿子学业有成,出国深造,国家给钱,自己也得出些,在黑市换了几千美元,全给了儿子,然后,他就通过我找粮食局,又回粮店卖粮,粮店搞多种经营,表哥就炸大果子烙大饼啥都干。
     
       小五不是三天回的门,是三个多月以后才回来的。到家就说去街上转转,就转到二道牌楼,抱着牌楼红木柱子就掉眼泪,路人都以为这准是偷拍电视剧呢,找半天没找着摄像机,后来发现这美丽的少女正瞅着一个卖羊杂汤的男子,这个男子就是我表哥。小五才当了几个月阔太太,就知道要面子了,上前悄悄问太平:怎么不当经理,卖起这东西啦?多不好看,好像是个穷人。
     
       钮太平笑道:穷人有啥不好,穷人省心,穷则思变,只要肯干,不蒙不骗,不进法院,明天就是经理,后天咱就宾馆里见……
     
       小五被太平感染了,哈哈大笑,把长发往脑后一盘,仍是一个美人鬏,指着羊杂汤说:给我来一大碗,多放香菜……哇,真香呀,海南岛那地方,死热不说,还不干净……
     
       钮太平看着小五吃,抽着烟问:那地方四季如春,咋会不干净?
     
       小五吃得冒汗:那里街上干净,一点尘土也没有。我是说那挺随便,有那种病,吓得人不敢出门……
     
       小五的眼睛看着电线杆上,上面贴着专治性病的油印广告。钮太平没当回事,说也不必太害怕,只要洁身自好就没事。小五瞅瞅四下没人,可怜巴巴地望着钮太平,说老四可能得了那毛病,我想跟他离婚。钮太平切羊肝的刀一颤,正切在手指头上,血流在案板上。他把刀一扔说:他娘个球!我宰了他!
     
       这事差点闹大了。老四解释了半天,我又从医院皮肤科请来一个专家,才弄清老四得的不是性病,是尿路综合性感染。据大夫讲这是中年男子再婚时很容易得的病,原因是疲劳过度。专家还打个比喻,说一支枪每天射击,枪膛光滑不爱出毛病,如果搁些日子不使,冷丁一下打几十发,就容易炸枪管。老四点头说:好好对呀,身上很疲倦,那里也不给死(使)唤啦。那边说戏(是)性病,花很多钱,也没计(治)好,怎么办?
     
       专家告诉他不要着急,不是泌尿系统有点毛病就是性病,正常的消炎药就可以治。但如果真是性病,就得用菌必治那种注射剂,一针三百多块钱,那些个体行医的就靠打那针挣钱,来了就打菌必治。我表哥把这事记住了。日子不多,老四把病治好了,临走时跟钮太平说你这个人戏(是)怎么回事,要不管我的病,小五就可能跟我离婚去找你;还有鲍蒋二人,据说原先伤害过你,可你又成全他们,他们现在自己开了个公司,经营玉枕,咱们的联营我办不下去了啦,我要带小五去澳大利亚了……
     
       钮太平一笑:这里的事,跟你说不清。等你把舌头捋顺溜了就明白了。
     
       老四说:我的鞋(舌)头挺顺溜的嘛!往下我到省委党校学习了一个月,跟表哥没有联系,也没什么需要联系,而且我看出来,自从在药王庙我发火后,他对我的态度不像以前了,有点敬而远之。我呢,也明白不该在表哥面前露出官架子,但这是很难做到的,人的言行和他所处的地位总是密切联系着,你装也装不像,反正都这么个岁数了,都好自为之就行啦,没必要像搞个情人整天心里恼着,把改革开放大业都放在第二位,不光累心累神累身体,也不符合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呀。
     
       我真是这么想的,特别是在党校学习,思想进步很快,决心回去干出点样来,把市长助理变成副市长。学习结束回热河,妻子跟我唠唠叨叨把她单位和娘家的事说一遍,突然说表哥改行办性病门诊啦。我说这怎么可能呢,他也没学过医,也没有行医执照呀。妻子说现在只要花钱什么执照都能办出来。我想反正我也不管医疗卫生,他爱咋闹就咋闹,跟我没关系。但有一天晚上我陪客人吃饭,吃完了我没坐车,顺着大街往家蹓跶,大街上此时灯火辉煌,夜市人来人往,尤其是小吃摊点生意特别红火。我前一阵抓旅游时重点抓过这些饮食摊点,搞碗筷统一消毒,卫生状况明显改善。在人群中我注意了一下,情况还真不错,有外地游人说这儿挺讲卫生的,我心里非常高兴,加上那天我喝了不少酒,兴奋之中,路过表哥的门诊部,我就进去了。钮太平还真在那里,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多日不见,自然得说几句,太平猜出我要说什么,他来个先发制人,对我说这个门诊部不是他的,是区医院搞三产办的,有执照,有医生,他是来帮忙的。之所以来,原因有两个,一是现在确实有性病了,同时也有像老四那样得了性病恐惧症,不仅被人骗钱,还耽误治疗,自己想在这方面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二是武翠莲查出了乳腺癌,需要一大笔医疗费,炸大果子没法应付。
     
       我听罢正琢磨说什么好,门外进来三个瘦男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他俩架着一个,进来就说你们这个城市夜市很不卫生,把我兄弟的性病给勾起来了。我一听就火了,说夜市卫生不卫生,跟性病有什么关系,你们这是来捣乱吧。表哥比我冷静,劝他们走。他们说走可以,但要求打一针菌必治,说着掏出钱。表哥不给打,说要打得白天大夫来诊断以后再打,那三个人不干,说我们经常打,打完了我们要乘夜车回南方。这时我心里发生变化,我估计他们很可能真有性病,又不好意思明讲,才胡乱找个借口。若是如此,还不如给他们打,打了针打发走,还挣了钱。
     
       我这边一犹豫,表哥就明由了,他接过钱说那就打吧,就把菌必治吸到针管子里,灰色的,跟水泥一个颜色。打完了表哥说行啦走吧,不料就听咕咚一声,打过针的那人摔倒在地上。开始我俩都没在意,这针不是青霉素不过敏,还说你们快把他架出去,我们要关门了。不料他们那两个人说不好,怎么瞳孔放大了,表哥和我才害怕了。赶紧放里屋的床上,扒开眼皮看,一点不假,瞳孔扩大,这说明人要不行啦,赶紧量血压,很奇怪,血压却正常。没法子,我打电话请大夫来,来了也诊断不出是什么毛病,临走说看来只有去医院做全面检查,看看为什么瞳孔扩大。那二位坚决不同意,说他们不相信这儿的医疗水平,要去北京治,否则,人死了就要打官司。这可麻烦了,情急之下,表哥问公了私了,对方说私了可以,但要给一万元钱,就打字据,人死与你们无关。表哥进里屋又瞅瞅那个人,气息奄奄,瞳孔依然放大着,他一咬牙说你们等着,就上街去储蓄所取来一万。
     
       秋光无限好,农田里,收割忙。老远的,就见山峦河谷深处有一股亮亮的气息在升腾,接连天与地,笼罩古城间。我看看表哥,他眯着眼说:到啦,好像听见热河街上的吆喝声。我说:你的耳朵也太灵了。他说:这还不够使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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