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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家庭成员重新组合之尴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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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栾勤说,这是广州陈村的,昆明世博会上的花好是好,但价格不合适,还是广州陈村和芳村的便宜些,那里是全国最大的花卉批发市场,供货渠道也畅通,省城就有他们的办事处,像这种袖珍椰子吧,往书房里一摆,挺有情调是不是?哎,送到咱家门口才五块钱一盆,而一盆里面就有三棵,若是养它个仨月俩月的,再一分盆,一棵卖它个五块六块的好卖吧?这一小盆的利润是多少你算算吧!
     
       我们就很吃惊,真是隔行如隔山,各有各的门道呀!吕士凡说,这买卖有的做了,以后让我老婆也摆地摊儿卖花去,咱们文化人儿,卖这玩艺儿还不算丢人是吧?
     
       老栾勤说,我估计你就会这么想,什么毛病都能改,惟有你这个小家子气改不了,这也是你与阚珂之区别!
     
       吕士凡说,操,我又怎么小家子气了?
     
       老栾勤说,阚珂遇到这样的好事儿,他一般会先想到咱们,想到大伙,让咱们的老婆都卖花去,而不会只让自己的老婆去把花卖。
     
       吕士凡尴尬了一下,嗯,阚珂是有这么个特点不假,可你也不能老是打击一个抬举一个呀,还是要广泛团结同志,啊。我也就随便那么一说,真要卖花,当然让咱们的老婆一块儿去卖了,绝不会只让我老婆一个人去把花卖,你放心。哎,这叫什么花?
     
       老栾勤说,这就是刘老麻说的那个荷兰凤梨,其实它原产于圭亚那,属凤梨科中的基督丽穗凤梨,春节的时候就这么一小盆要一百八,现在呢,才二十块钱,你看它的基部与下部腋间又长出几棵小芽对吗?这叫蘖芽,这个蘖芽的蘖字不好写,上边一个薛字,底下一个木,读------蘖,辞典上的解释是树木砍去之后又长出来的新芽,泛指植物由茎的基部生长出来的新芽,等蘖芽长到8至5厘米时,从其基部用利刀切下,待切口稍阴干后,即可以栽植了。像这样的基督丽穗风梨,一般都会长三至四枝蘖芽,如此一生三,三生九,两年下来又会增殖多少?
     
       李成书就说,没想到养花还有这么好的效益呀,将来搞点零售什么的还真行哩,总之是赔不了是吧?老栾你这次南方之行,世面见大了,学问也见长了,这个蘖芽什么的,是现学的吧?
     
       老栾勤说,有现成的书,我就买了几本,抽空你们也看看,掌握一下养花的技术。
     
       吕士儿况,町况刊、娥也跟你说了,题小舁是小豕于气吧?啊?哈哈,就等于是补了个蜜月是吧?这叫公私兼顾,假日旅游。
     
       李成书说,操,这就报复上了,还假日旅游呢!
     
       老栾勤说,就算是吧,来沂蒙山四十多年,净在山里转悠了,连省城也没去过,想不到退休了,还到外边转了这么一圈儿,飞机也坐上了,深圳特区也看上了,谢谢你们呀,是你们给我提供了这么个好机会。他说着,即从包里拿出些烟卷糖块什么的,让大伙分了分。
     
       吕士凡说,你结婚的时候,也没吭一声,这回算是补喜糖!
     
       看老栾勤一脸深沉,别人也就没接茬儿。其实他结婚的时候,包括我在内的一些朋友是去了的,只不过范围很小,没请他罢了。
     
       过会儿,老栾勤又从包里掏出几本家庭养花三百问和小问答什么的,吕士凡接过来,急燎燎地就翻去了。
     
       没过几天,广州陈村花卉市场设在省城的那个办事处,还真就送来了几车北方稀有的花卉及其他观赏植物,单是凤梨科、红掌科、兰花科的就各有十几种,而观赏植物中的橡皮树、巴西木、剑叶凤尾、发财树什么的,也都有。这些个植物往花房里一摆,还真让我们大开眼界,无论你见没见过、懂不懂得,一看就觉得档次不低。吕士凡说,好家伙,那么一个陈村就敢在咱们省城设办事处了?真是村村挖地道,各村都有高招呀!这叫什么花?好像中央领导人在人民大会堂会见外宾的时候,沙发后边摆着的就是这个呀!
     
       老栾勤告诉我们,这叫散尾葵,为棕榈科常绿灌木或小乔木,基部分蘖较多,故呈丛状生长;由于其株形优美,较为耐阴,盆栽后便成了布置客厅、书房,甚至会议主席台的高档观叶植物,若将数盆摆在一起,还能给人一个屋中森林的感觉,特别幽静、高雅。
     
       吕士凡说,以后咱也弄一盆,摆到沙发后边,尝尝中央首长会见外宾的滋味,老家来个亲戚什么的,也能唬他一家伙!李成书说,那得有比较大的客厅才行,屋里的摆设还得比较讲究,你那个脏兮兮小客厅,还在那里吃饭什么的,再摆上一盆这个麻烦了,你老婆说不定还会把臭袜子、脏裤子什么的往上挂,那不叫散尾葵了,成稻草人儿或招灰树了。
     
       众人哈地就笑了。
     
       我们几个人也都将自己家的花搬去了,无非是些杜鹃、茶花、茉莉花、海棠、石榴、蟹爪莲之类,李成书和吕士凡还各有几盆上水石及荆疙瘩盆景,跟人家的一比,差距显出来了。但充实了花房,丰富了品种,看上去有点繁荣昌盛、百花齐放的那么个味道。绿色合作社的花房成了小县城的一景,我们几家老婆孩子的就都去看,她们回去一宣传,又有好多人去看,有的还马上开始预定。
     
       刘老麻隔三差五地也去看。他说,还行吧老师们?你们文化人儿鼓捣这玩艺儿,算得上是因地制宜、量才而用吧?有一个词儿是说专门为某一个演员写剧本的情况,叫什么定做、什么打造来着?
     
       我说,度身定做,精心打造。
     
       刘老麻说,嗯,度身定做对了,这个花房就是为你们度身定做的,是不是精心打造,就看你们的了,起码要让它四季长青吧?一年四季永远有花开不三?要把它弄成个百花园、人造氧吧,让人一到这里心情就愉快,就想多呆会儿,那些当官儿的来了,看看花,钓钓鱼,吸吸负氧离子,再搞点小腐败什么的,你说恣儿B?咱让他乐而忘返,来了还想来!李老师不是跟县上的领导很熟吗?县长还经常上你家串门儿什么的,抽空你也把他约到这里来看看,玩玩儿。李成书说,好啊,我约。
     
       吕士凡说,花房的经济效益也显而易见呐,我看当年就能拿回投资来!
     
       刘老麻说,现在还很难说,短时间内可能有点效益,从长远看绝对不行,关键是方向不对,从省城往县城贩花,能有多大的市场?顶多就是个小打小闹。特别咱们这里消费水平低,一家有了,左邻右舍的马上就会有,他甚至连买都不用买,他看着好,到你家移那个蘖芽去了,比方那个凤梨吧,他把那个蘖芽一切,自己栽培去了,还有那个海棠或吊兰,剪下一技插上就能活,你能不让他剪?我们还是要着眼于栽培和种植,最终占领省城及外地其他市场。另外花卉的更新换代也非常快,今年兴红掌、蝴蝶兰,明年又不知兴什么了,不能老跟在人家的屁股后边跑。总之是需要干的事情很多,要搞大搞好并不容易。销售还要注意联系那些集团购买,比方机关团体啦,效益好的企业啦,酒店啦等等,他一要就是几十盆或上百盆,还能报销什么的,价格上也不会太计较。你让老婆在那里摆地摊儿,一天卖个一盆两盆的,不知要费多少日舌,你就是按进价卖给他,他还不一定放心哩,哪有什么效益可言?顶多也就赚个小钱儿。
     
       吕士凡就说,是这话不假,好家伙,刘总连那个蘖芽也知道呀?
     
       刘老麻说,我也是现学现卖,是小于告诉我的。那个字挺难写是吧?他一说难写,我就格外记住了。
     
       ……正哕哕着,栾菊也来看花了。她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即在花房里转了一圈儿,完了说,你们这里的花这么好,可我就养不活,你说咋回事儿呢?
     
       刘老麻就说,漂亮女孩子养花一般都养不活。
     
       栾菊问,为什么?刘老麻说,如果拿花打比方,形容女孩子漂亮一般都怎么说?
     
       栾菊说,那多了,像花容月貌啦,如花似玉啦等等,有一首歌里不是也唱,姑娘好像花一样,小伙心胸多宽广?
     
       李成书说,花红柳绿、花好月圆也算吧?
     
       刘老麻说,那好像说的景致吧?是不是阚珂?
     
       我说,嗯,是景致不假,但与女人也有点关系,如果一窝子都是男人,你穿得再花哨,也还是不能叫花红柳绿、花好月圆。
     
       刘老麻说,那就算。
     
       吕士凡说,那还有花团锦簇、花枝招展哩!
     
       李成书说,还有十八岁的姑娘一朵花,四十岁的女人豆腐渣哩!
     
       吕士凡说,还有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哩!李成书说,还有花言巧语、花马掉嘴哩!吕士凡说,还有花前月下、花天酒地哩!李成书说,还有花香鸟语、花里胡哨哩!吕士凡说,还有花街柳巷、寻花问柳哩!刘老麻笑得嘎嘎的,说到底是文化人儿呀,说起来一串儿一串儿的!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两个词儿你们忘了,叫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对吗?为什么漂亮女人养花一般养不活?一个闭月羞花就能说明问题。想那花也是有自尊的,你太漂亮太光彩照人了,你今天去看看,她害羞一会儿,明天再去浇浇水,她又羞惭一会儿,三羞两羞,时间长了就萎缩了。
     
       栾菊也笑得咯咯的,说是你这么说,女孩子一般都会高兴!
     
       吕士凡就服得要命,说是有道理呀,是这么个闭月羞花不假,大凡成语都不是胡编乱造的,都是有历史或科学根据的,是这话吧阚珂?
     
       我说,可能是吧,我好像也看到过一篇文章,说有些名贵的花草怕噪音、怕污染、怕气味什么的,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那个含羞草,你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马上就缩起来了。女孩子一般都喜欢用化妆品,洒香水啦,搓雪花膏啦,特别一些劣质化妆品,味儿都太冲,若是三天两头地趴到花上闻,可能对花的生长不利不假!
     
       刘老麻笑着说,以后你们也要禁止漂亮女孩子在花房里走来走去。
     
       栾菊说,关键是用不用化妆品,而不在于漂亮不漂亮,她奇丑无比,可抹了老鼻子劣质化妆品,那就可以走来走去了?刘老麻说,对,只要她自己承认奇丑无比,那就允许她走来走去。
     
       众人哈地就笑了。
     
       刘老麻说,花这玩艺儿,一般也不怎么喜欢太勤快的人,你今天买了个好看的花盆给它挪挪盆,过会儿又给它浇浇水,三挪两挪、三浇两浇就给弄死了,叫人挪活、树挪死嘛对不对?花也挪死!
     
       栾菊说,有道理呀,我可能就是太勤快了,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想给它浇浇水。
     
       刘老麻说,嗯,家庭养花一般都是涝死的多,旱死的少。你不会把你家的花也搬过来,让你爸爸给维护一下?花房的小气候,能适合各类花卉生长,又接着地气,长得会格外旺盛。有句成语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吗?人喜欢合群儿,花也喜欢合类,你独独的一盆花搁那里,就像独生子女一样,怎么侍候都侍候不好它;你若将一大堆花放到一起呢,甭怎么侍候它就能活得好好的,它们甚至还会争着活,抢着长,争先恐后。哎,我看你们以后可以把有关这方面的业务开展起来呀,叫代培或租赁花卉。这些年,每到过年的时候,一些比较讲究的人家都要摆一些名贵的花卉对吗?甭管它是怎么来的,总之是都在摆,确实也能增添出些节日的气氛。可春节一过。花朵一败,整株花也就死了;那些名贵的花卉一盆就好几百元,开完花就死了,哪怕就是人家白送的,他也还是疼得慌。而越是摆名贵花卉的人家,就越不会养,纯在那里显摆、糟践。你们把这项业务开展起来,替他维护培养也行,春节期间实行租赁也可。另外,还要将有关栽培和维护的小知识跟上,咱们买个小家电还有产品说明书哩,卖花也得有,你们可以从书上摘录它一部分,尔后分门别类地打印出来,人家买什么花,咱就送什么小知识,我估计会受欢迎,你们说行吧?
     
       大伙就都说行,这点子好,嗯。
     
       刘老麻和栾菊走了之后,李成书又在那里感慨刘老麻看着粗粗拉拉的个人儿,哎,还就是有学问,又是蘖芽,又是闭月羞花,还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的,他怎么懂得那么多呢?我说,这人是比较聪明,至于他说的是不是在理,是不是科学,那还两说着。
     
       吕士凡说,这狗日的特别会讨女人喜欢,又是闭月羞花,又是沉鱼落雁什么的,栾菊这孩子那么漂亮,又那么单纯,她爹又跟他老婆有过一腿,三来二去的,别让狗日的给米西了!李成书看了我一眼,都没吭声。
     
       吕士凡又说,哎,这半天怎么没看见咱房长呀?老栾勤干嘛去了?
     
       正说着,老栾勤往兜儿里塞着什么,进来了。
     
       吕士凡又忽地窜出去,跑到会计室去了。我就笑了,我敢断定,这狗日的肯定是探听老栾勤如何报销路费的情况去了。这么大年纪了,你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打听。
     
       吕士凡说栾菊单纯是不假的,老栾勤的些孩子们都特别单纯。
     
       老栾勤从燕崖水库工地回来不久,即被解放了。一个股级干部,犯了个男女方面的错误,又不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在工地上表现也不错,上边儿又有这么个精神,县上的革委会即将他安排到了宣传组,作一般干部使用。再过两年,一落实政策,老栾勤即重新当上了文化馆长,王依玲遂让那两个大孩子栾楚芬和栾棣仁跟他去县城上学了,她自己带着小女儿栾菊继续呆在乡下。那两个孩子一转到县城上学,即分别将名字改成了栾梅和栾松。爷仨住在由单身宿舍隔出的两间小平房里,像模像样地就过起来。那两个孩子学习不错,也挺勤快,放学回来,除了做功课,就是忙家务,连买煤打蜂窝煤这样的事也都干了,凡事都不要老栾勤伸手。特别是栾梅,小家庭主妇似的,整天拾拾掇掇、洗洗涮涮,很会过日子的那么个劲头儿。爷仨几乎每个礼拜天还改善一次生活。那年头所谓改善生活,无非就是吃顿饺子,但爷仨有说有笑一起动手的过程,让老栾勤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与温馨。包着饺子,老栾勤问那两个孩子,我跟你妈吵个嘴的时候,你们怎么也不问来由,义无反顾地就站你妈一边,帮着她吵呢?
     
       小梅说,她本来就吵不过你,再没人帮她,她心里不是更不平衡吗?同情弱者嘛是吧?
     
       老栾勤说,我怎么没觉得你妈是什么弱者呢?相反,她在我眼里始终是女强人的那么个架势。
     
       小松说,我姐主要是指她的水平对吧?我妈那个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她较什么劲!
     
       老栾勤心里就美美的,说,你俩若真这么想,我还觉得安慰些。
     
       小松问他,你还真把这个当回事儿呀爸?
     
       老栾勤说,有时候会,你们不一定有我这样的具体感受,我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沂蒙山人对吗?而你妈是坐地户,一窝一块的都在这里。尽管我早就在这里成了家,也有了你们,可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我还是会有种淡淡的类似离乡背井的孤独感;如果一有点小磨擦,你们就来个全家总动员,老少齐上阵,我更会觉得身单力薄、孤立无援,就像一个外来户被当地人歧视的那么种感觉。如今不是天天都在喊理解万岁吗?我希望你们对我也能来个理解万岁。
     
       小梅就很吃惊,爸爸怎么会这么想?咱们是一家人呀!
     
       小松则说,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理解,以后你跟我妈再吵架的时候,我们帮着你吵行吧?
     
       老栾勤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家庭里面,大人偶尔吵个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吵过了也就吵过了,不会有什么芥蒂,一般也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们一插言,就容易把小事复杂化,本来不值得一提的事儿,也成了一的一种隔膜。小松说,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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