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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喜欢负责及毛遂自荐之尴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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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还真是很快就有了反馈。第二天李成书即神秘兮兮地打电话告诉我,那件事儿有戏,宋部长答应很快就研究一下,因为牵扯着编制的事儿,还须专门开常委会研究。
     
       不出一个礼拜又有了消息,由县工会副主席曹大头牵头儿筹建文联。
     
       李成书得到消息之后,向我谝能,怎么样?成了吧?你那个副主席的事儿我也说了,你放心,嗯。
     
       但狗东西闹不清县委让曹大头筹建县文联是怎么个用意,竟又做起了另一个更大胆的梦:当文联主席。他做这个梦也不是一点根据也没有。一是这件事,是他首先向宣传部长建议的,他若不建议,县委不会主动想得到,更不会很快就开常委会研究。二是宋部长向他透露了一个意思,那年让他当文物管理局长的事情,县委还真是商量过,只是因为编制和经费的原因,就拖下来了,这次正好把他这个科级给解决一下。他陶醉于即将成为文联主席的喜悦之中,就没沉住气,遂写了封毛遂自荐当文联主席的信,交给了组织部。他于信中胡吹海唠,说创作和书法乃文联之重头戏,阚珂及文化馆全体同仁都支持他;他同时建议由阚珂任常务副主席,主持文联日常工作--他所说的我那个副主席的事儿他也说了,就是这么说的。当然这是我后来听说的了。
     
       曹大头这人,先前也干过乡党委书记,也是因为喜欢摆弄个乐器什么的,机构调整的时候即让他干了个带括号正科的工会副主席。这人很厚道,很谦虚,也很周到,他对老栾勤也极为推崇。县委让他筹建文联,他自己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儿,反正他早就是正科了,文联即使筹建起来,也是个科级单位,还穷兮兮的,没什么油水,弄不好还不如在工会舒服。他即抱着将文联筹建起来再回工会的那么个态度来办这件事儿。他先找我们几个省级协会的会员开了个座谈会,将这事儿说了说,强调自己是两眼一抹黑,一点头绪也没有,让我们多出些点子,把领导交给的这个任务办成办好。他也是说,栾勤老师干这个文联主席是最合适的人选了,论资历、论贡献,都是当仁不让的。
     
       老栾勤就谦虚上一番,说是这回县委找的人选还算不离巴,我老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来干,你老曹就大胆地抓起来,我们全力支持你!
     
       曹大头找我们座谈筹建文联的事儿,不想竟惹怒了文化局那个电工局长冯广文。这人最早在广播站干机务来着,会修收音机、电视机,电灯电话的事情也懂一点。后因钻女厕所,并将性器亮出来让如厕之女人看,人家跑了还追出来跟在后边咋呼,看看,啊,看看!第一次拉网的时候,即把他给抓起来了。后经法医证实那是一种生理上的毛病,叫露阴癖,并非就是耍流氓,又将他给放了。他出来之后便调到了县府招待所当电工。我相信他那个露阴癖让公安局一抓,肯定给治好了,此后再没听说他钻女厕所呢!又因会修理电视机,而当时那种黑白电视机出毛病的概率不小,谁家的电灯、电棍儿坏了他顺手就给换个新的,态度也不错,还不要钱;加之露阴癖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个别知道的寻思他就拿出来露了那么一下,是他自己的东西,又没干什么真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三来二去的,即弄了个接待科长。由接待科长到文化局长是怎么个概念,就闹不清了,是因为当年时兴文化搭台经济唱戏,而文化部门在搭台方面道道儿不多,而他比较在行?还是他当接待科长好几年了,方方面面的反映不错,特别那次一位在沂蒙山战斗过的老革命旧地重游,想吃荠菜饺子,而荠菜那东西不是一下子就能弄来的,是他冒着早春二月的严寒,亲自带领服务员到山上去挖,硬是让那老革命吃上了荠菜饺子,老革命对他大加赞赏,从此招待所也多了一道特色菜?闹不清。总之文化局长让他当上了就是了。
     
       该局长上任伊始,即大谈哲学和科学社会主义,谈与县委保持一致不添乱,谈二为方向双百方针主旋律,谈精品工程五个一,也是说五个一拿不到,四个一三个一的问题不大吧?啊?嗯。就把我们震得一愣愣的,你就不知道他一个电工出身的接待科长,头天任命了个文化局长,二天就来这一套,是什么时候学的!这人酒量不大,酒局不少,喝起酒来也是喜欢说他一拍桌子就把文化人儿吓得半天不敢吭声什么的;那个老栾勤当了调研员,还说以后有事儿别找他了,让我找阚珂;阚珂那老小子也牛皮烘烘,说他这人就怕激,你一激他,他就可能不冷静;这不是明明要给我个下马威吗,我一听,恼了,啪--一拍桌子,吓得那俩老小子半天没敢吭声!有人告诉我之后,我问老栾勤,他什么时候一拍桌子吓得咱两个半天不敢吭声来着?
     
       老栾勤笑笑,吹牛呗,借此抬高一下自己的身价呗,这也说明,他色厉内荏,心里发虚,咱两个在他心里还是有点分量,他就不说一拍桌子吓得王一壶和你老婆高小兰不敢吭声!我说,这些人什么毛病呀,动不动就说吓得咱半天不敢吭声!抬高身价还非得要拍桌子呀!
     
       老栾勤就说,闹不清,可能这么说能给人个真实感,有细节,可信吧!
     
       曹大头找我们几个座谈筹建文联的事儿,他听说之后,还恼了,说他曹大头也太眼中无人了,随便就召集文化馆的人开会,找文化馆得先通过文化局呀!文化馆是我文化局的下属单位,而不是他文联的下属单位!他算什么东西,中间插一杠子?他当乡党委书记的时候,乡里穷得丁当响,人员工资都发不上还在那里大吃二喝呢,吃了喝了不给人家钱,把人家个体户的饭店硬硬地吃垮了三家呢……
     
       之后又找宣传部告状,说曹大头在那里拉帮结派,封官许愿,自己想当文联主席还在那里放烟雾弹,要这个当主席,那个当副主席,这不是涮人吗?他是嫌我们文化太安定人不乱咋的?成立文联也是好事,我们全力支持,可你得给我们个支持的机会呀!没必要藏着掖着是不是?
     
       大个子吕士凡听说之后,也来掺和。他头天听说冯局长在办公室骂娘,觉得还是有点道理,几个人瞒着文化局在那里秘密组阁,是有点不像话;自己孬好不济也算个文化人儿,会摆弄三弦,还会弹扬琴,当年鼓捣乌兰牧骑也是个骨干,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心劳,没有心劳还有疲劳,筹建文联这么大的事儿,就把我撇到一边儿了?老栾勤比我年龄大能当文联主席,那我怎么也得弄个副主席千干吧?我提前两年做了调研员,原本就受了委屈,这次补偿一下也算顺理成章吧?就算老栾勤右派的问题平了反,不说它,但他男女关系问题可没平反呐?就不讲个作风建设了?他正要写封人民来信跟有关部门反映一下,二天又听说李成书毛遂自荐要当文联主席,而且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操它的,这可真是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你李成书算什么东西?你不就凭着你老婆在吕剧团当过演员,脸蛋儿曾经好看过,也曾教县上的头头儿们跳过舞,你本人又拿些乱七八糟的石头送给这个送给那个吗?你是典型的没有人格呢,你老婆徐娘半老,俗不可耐,一身骚肉,还在那里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呢!她跟县上的头头儿跳舞的时候,你狗日的就在旁边给她抱着衣服,拿着矿泉水,以为有谁会喜欢她呢!其实差矣,她靠得再紧还是没戏呢!你狗日的动不动就说哪个领导去你家串门,人家没串你也说去串,拿着绿帽子当花翎,简直是没出息到家了呢!你舅子贩卖黄片还是录像带来着,让人家给抓起来了,你狗日的还提溜着雀巢咖啡和你那臭字找人活动呢……可话又说回来,现在时代确实是变了不假呀,报纸上也说酒香也怕巷子深,要学会推销自己什么的呢。你谦虚谨慎,窝窝在家里不吭声,不推销自己,不毛遂自荐,天上不会掉馅饼,谁也不会把好事儿送到你家门口呢!咱提前两年当了调研员,不就一个说公道话的也没有吗?那还不毛遂自荐上一家伙?他李成书毛遂自荐当文联主席,咱毛遂它个副主席不为过吧?毛!顺便把老栾勤的男女关系问题和李成书他舅子让扫黄打非的给抓起来了的事情捎带着反映一下,就这么定了,嗯。
     
       毛遂自荐是毛遂自荐,但吕士凡还闹不清自己该属于哪个门类,他寻思自己摆弄过乐器,但也写过对口词和三句半什么的,就不知同时兼个什么主席好!他找我咨询来着,我便知道了他毛遂自荐并顺便反映老栾勤和李成书的事。他先是将我抬举了一番,说你阚珂当个文联副主席兼作协主席嘛还差不多,谁也不会有牙啃。那个李成书还想当文联主席,你说这不是屎克螂滚着地球奔太阳--不知天高地厚吗?同时也是屎克螂拴在鞭梢上--只知腾云驾雾,不知死在眼前对吗?那还不该向有关部门反映了一下?之后便向我打听县一级文联也不能光有创作和书法,也得有个剧协、音协什么的吧?
     
       我说,应该有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对不对?
     
       吕士凡说,像我这种情况,摆弄过乐器,也创作过小节目,如果要加入文联的话,你说该属于哪个门类好?
     
       我说,文联主要管创作,你要作过曲什么的,那就该加入音协,你只是摆弄过乐器的话,那就不如往剧协上靠。
     
       吕士凡说,嗯,那就往剧协上靠,哎,听说文联的头头儿们还得选举呀?得半数以上的票才能通过?
     
       我说,按照常规应该是这样,就不知县上会有什么新规定!
     
       吕士凡就说,看来当个文联的头头儿,还得有点知名度,有一定的群众基础才行,像李成书这种专走上层路线,专门拿大官儿吓唬人的,还就得让他在文艺界没市场,文艺界嘛,咱怕谁?是吧?
     
       他在那里文艺界文艺界的,说得还挺顺溜,仿佛他已经是文艺界的了似的,听上去还怪有个向心力!
     
       你可记得我在县城安家的时候,土门那个帮我买过花铁的小卞?他那时已是镇上的文化站长了。有一天他给我打电话说,李成书和吕士凡分头给他打电话,要他多关照什么的,就不知是什么意思?
     
       我就笑了,他们是让你参加文代会的时候,投他们一票!
     
       小卞说,县上真要成立文联吗?
     
       我说,有这么一说,但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小卞就说,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拉选票呀?我两个在电话里就笑了小半天。
     
       那一段可真是热闹,今天听说曹大头让人告了,明天老栾勤也让人告了,后天李成书又让人告了,有署名的,有匿名的,你也闹不清是几帮几派,总之是一场混战,众说纷纭,谣言四起,乌烟瘴气。
     
       他们在那里告来告去,好像显得咱还比较清爽是不是?咱正在那里暗自得意,不想就传来了广播局的一帮小子告我的消息。消息来源当然也绝对可靠,是我的那个当组织部副部长兼人事局长的同学牛满山透露给我的。主要问题有二,一是说我那篇小说《你无法真实》内容低下,情感龌龊,纯是搞精神污染;二是说我篡改毛主席指示,毛主席说的那个“这时,拿未曾改造的知识分子和工人农民比较,就觉得知识分子不干净了,尽管他们手是黑的,脚上有牛屎,还是比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都干净。”而到了阚珂的笔下,却成了尽管农民的腿上有泥巴,脚上有牛屎,还是比知识分子干净些;这就使毛泽东同志的原意发生了质的变化,是对知识分子也是工人阶级的公然挑衅,也是对知识分子与工农之间关系的公然挑拨。特别应该指出的是,他惯于以毛泽东的口气篡改毛主席指示,以达到以假乱真、以售其奸的目的,这也为我们提供了个引用毛主席语录也要打假的例证……
     
       操它的,按照他们的说法,我非但弄不了副主席,还得被打成反革命哩!
     
       好在没过几天又没动静了,曹大头也不露面儿了。后听老栾勤说,曹大头草鸡了,说是这个文化--1的事情可真是沾不得,谁沾边儿谁惹一身臊,你这里还没等正式开展工作的,他蓟那里就开始告状,又是封官许愿,又是放烟雾弹什么的,谁要再鼓捣不是人揍的!老栾勤和李成书也弄了个皮毛不清、遍体鳞伤。说是咱还不知怎么回事儿的就让人告了,这不纯在那里打横炮吗?有我的什么事儿?然后在那里分析可能是谁告的。咱也在寻思,我什么时候得罪过广播局的那帮小子?我一向自感人缘还不错的,不想潜在的敌人就在隔壁!
     
       看看不好收拾,县上头头那里说,那就放一放呗,这又不是抗洪救灾,也不是什么人命案,晚成立一天不行,还是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啊。
     
       李成书又有意见,说是这个文化的事情,县委也太不重视了,出现这么点小风波就不干了?什么叫工作?工作就是斗争嘛,哪里有困难,有问题,需要我们去解决,我们就是为了解决困难和问题,去工作去斗争的嘛!
     
       我说,问题在于需要它解决的困难和问题太多了,他即使斗争,也找不着斗争的对象;再者说了,县委毕竟不是什么具体的业务部门,也不是文联的上级单位,它要不管工农业生产,整天在那里琢磨创作的事情、文联的事情,那才是不可信任的。
     
       李成书说,最先嚷嚷成立文联的是你,县委不重视表示理解的也是你!
     
       我就笑了,谁让你们在那里争当毛遂来着?成立个小小的文联,若有那么仨俩的毛遂在他门口自荐,那还不把县委给吓坏了啊,县委又不傻!
     
       拖了半年,文联的事情黄了。这时正好搞机构改革,压缩编制、精简人员,不仅文联黄了,文化局也跟体委合了,叫文体局。那个电工局长当了个带括号正科的文体局副局长。而附近几个县已经成立了的文联就都还存在着。机构改革主要是改党政机关,文联属于群众团体,不属于党政部门,也就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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