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威逼吻尸(2)
南桥区长点头说：“岑主任说的对，我区应该承担一部分赔款！”
由岑主任代表医院牵头，南桥区长与东阳村委主任给病人丈夫牵头，双方坐在医院的医务科谈判。岑主任把协调的方向说了一遍，让大家向他说的目标靠拢。岑主任说：“病人是村民，家里比较困难，补偿一些钱，让他办了后事，也是医院做一件好事呀……病人家属也理解，医生不是神仙，不是什么病都可以治好的……你们造成了医生受伤，现在医院血库没血，通往医院的道路都被你们的车截断，万一医生出现生命危险，谁来负责？所以，你们向医院要80万元也不现实，过得去就成啦。”
东阳村委主任说：“就赔几十万元吧。”
病人丈夫说：“50万元。一分不减！”
王院长说：“不现实的，给10万元吧。住院费免掉。”
病人家属说：“就40万元吧。”
王院长说：“最多20万元。住院费不免。”
最后家属坚持30万元，医院20万元。
岑主任有点不耐烦了，对王院长说：“医院门诊一天收入几十万了，现在一闹，也损失了几十万了，干脆给多几万吧。我看这样，就27万元。这数字也不少，对家属也算不错了。如果家属不肯，我马上打电话叫防暴警察来，把所有闹事的人都关进看守所！”
双方沉默了，最后都同意了。王院长叫秘书打印两份合同，与家属丈夫签字。协议书称，甲乙双方共同协商自愿达成一个协议：1、考虑乙方家庭困难，本着人道主义原则，甲方同意补助乙方人民币27万元整，其中甲方支付给乙方人民币20万元，由甲方协调的南桥区政府支付给乙方人民币7万元，补助金甲方承诺于2006年7月29日支付给乙方，并同意退还乙方所交的全部医疗费用人民币7000元及减免所欠医疗费用。2、乙方家属签字后马上离开医院，并将死者尸体从甲方门诊大厅移走并由甲方送至火葬场，乙方将门诊横幅及花圈撤去。3、由于双方发生肢体冲突均有人员受伤，甲乙双方同意责任自行承担不予追究刑事责任。4、今后乙方应保证本人及家属不得以此事件再向甲方提出本协议以外的其他任何医疗或经济补偿要求。
病人家属签字，马上打电话通知家属，家属如退潮一般离开了医院。医院的车也迅速去珠洲市血库取血了。吴因宁的生命也得救了。
三
第二天上午，铭宇与本院年轻医生、护士都去珠洲市政府上访。
吴因宁受重伤了，坚持要去，还叫几个实习生用担架把他抬去。卢依娜却对铭宇组织上访有异议。她对铭宇说：“国家的政策是倾向病人，政府也是按政策办事呀，事情解决了，他们不愿意看到再掀波澜。”铭宇为了充实队伍，坚持要拉几十个实习生去。他找许心茹，她是实习生班长。她表示不支持，但每个实习生可以以个人名义去参加。医院不支持医生，铭宇叫车站的一个朋友用大巴把医生、护士拉到市政府门口。朝岚本来身体虚弱，铭宇叮嘱她不要去了，但她说：“吴因宁为了救她而受重伤，凶手却逍遥法外，她希望政府能把凶手绳之以法。”
铭宇感觉大家的心拧成了一股绳，非常欣慰。王院长对此事不冷不热，支持还是反对，都不表示。铭宇猜测，他是想一方面依靠医务人员来制衡市政府领导，一方面赚取医务人员的好感。但同时，他又害怕，此事弱弄巧成拙，结果也许会让他乌纱帽不保。
铭宇见大家齐心协力的，便趁大家心还热，组织上访。
清晨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铭宇指挥大家拉着十条横联，上面写着“谁救医生”、“捉拿凶手，净化行医环境”、“还我尊严，打击医闹”、“天理难容，医生成为病人勒索对象”等。市政府广场很大，铭宇带领大家进入大门，门卫想拦阻，大家高叫“见市委书记”、“见市委书记”，大家一叫，门卫也不敢拦，慌忙闪开。
雨点冰冷，心热如火。医务人员和实习生如潮水般涌进了市政府大广场，向市政大楼流去。大家一边走，一边高叫“还我尊严，打击医闹”、“凶手逍遥法外，天理难容”。宁静的市政府大院如一窝滚开的粥。
上访队伍在行政大楼门口停下，大家高叫“见市委书记，严惩凶手”。这时，市政府岑主任走了出来，他向铭宇挥了挥手。铭宇带着几个医生走进他的办公室。铭宇把上访的目的告诉他，强力要求政府“捉拿凶手，严惩医闹”，要政府解释“警察在死者家属砍伤、辱打医务人员时，为什么袖手旁观，不保护医务人员”？
岑主任慈祥地说：“政府一定会给医生一个满意的答案，你们先回去等消息。”
“如果市委不给一个确实的答案，坚决不撤退。”铭宇说。
岑主任脸色变了，摇了摇头说：“现在社会要讲“和谐”，不能因为一些事情就来闹。”
“对呀，要讲法律呀，病人家属既然说医生抢救不及时，为什么不签定、仲裁，让法院来解决？为什么你们答应给他们赔偿呢？赔偿不就是说医院理亏啦。”
“我说半天你都不理解我的意思吗？你先回去思考一下吧，我还要工作。”
铭宇气愤走了出来，对大家说了岑主任的话，大家非常气愤。大家接着叫：“见市委书记”、“打击医闹”、“公安为什么在凶手面前无动于衷”、“要见公安局长”、“为什么要赔偿27万元给医闹分子”、“为什么砍人打人不追究刑事责任？”等口号。
半个小时后，王院长和陈副院长也来了，径直走进行政大楼。可能是岑主任打电话通知他们来“平息”上访的。一个小时后，周副市长也来了，他一脸慈祥说：“市政府会尽量处理这件事，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情况，请大家回去吧。”
大家对他空白的官话表示不满，要求一定要给一些承诺和实际行动。突然，有一个医生高声质问说：“为什么公安看到医闹分子拿刀砍人不制止呢？为什么不经法律程序酒给病人赔偿27万元呢？”
大家都高声叫了起来。周副市长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过一会儿，王院长与陈副院长从行政大楼出来了。王院长凶巴巴地对铭宇说：“你不要再闹事啦。给我回去，否则扣你奖金！”
铭宇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没有闹，我们只是要求市政府给我们一个合理处理，医生没有做错，凭什么被病人家属禁锢。他们凭什么砍医生，凭什么给他们赔偿27万元？！”
“这事已经解决啦，别再闹了，回去吧，再不回去，我就不客气！”王院长突然看见许心茹在上访队伍里，对她说：“实习生怎么来这里？”
许心茹说：“我是未来的医生，当然有责任维护医生权益！况且，他们是我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王院长说：“你快给我回去。否则通知学校接你们回去。”
铭宇对王院长说：“别吓实习生，你也当过实习生。如果你看到你老师被别人侮辱了，看到你老师被人砍了，难道你会袖手旁观吗？实习生都是以个人名义来参加的，跟他们学校无关。我负一切责任！”
王院长说：“你负得起吗？”然后用眼睛狠狠瞪着铭宇。铭宇也用眼睛看着他，彼此多年的仇恨交织在双方的眼睛里。朝岚过来拉了拉铭宇的衣袖，铭宇对王院长说：“我大不了不干医生了！今天一定讨个公道。”
突然，有实习生大声叫“支持林医生，支持铭宇”。王院长转移视线，却见几个实习在高举横联，声援铭宇。王院长怒斥他们说：“小孩快回去读书，别跟大人闹。”其它实习生也跟着齐声高叫“支持林医生，支持帅哥铭宇”。
王院长见自己势单力薄，立即打电话给各科的科主任，叫他们来把手下的医生劝回去。科主任来了七八个，开始动员自己科的人回去。有的医务人员开始动摇，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喊叫声，几个实习生把受伤后包裹得如粽子般的吴因宁高高抬了起来。行政大楼门口，站满了群众，他们也高声声援，那些有点动摇的医务人员又不走了。王院长对着被白绷带包裹着的吴因宁说：“他是谁？还不回去准备医药费，没钱不准去治病！”
几个护士听了，哭了起来，有人说：“院长连受伤的医生都不知道是谁？”她一句话引起众怒，有的实习生高举横联喊“院长下台！院长下台！”
王院长发火了，带着各个科主任抢夺实习生手中的横联，由于实习生众多，他们怎么抢也抢不走，最后只好偃旗息鼓地走了。
静坐抗议一直延续到晚上，市政府几次派代表来敷衍医务人员。晚上，铭宇见大家也精疲力竭，上访无果，只好草草收场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