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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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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望去,她俩坐在草地上,三辆自行车在旁边,突然又想躺下草地,我也不知道如此酷爱躺下草地,总感觉处于最低处时,听觉和视觉都不一定,风声是清晰的,草的味道也更具体,我喜欢这种感觉。于是,我又躺下来,闭上眼睛,脑海与眼睛里面的灰暗并联在一起,有一个模糊的影像在左右眼漂移。一阵风从我的手臂吹过,毛孔猛然闭合,才再次感觉左手腕的关节有点微痛,便抚摸起来,真实感受它的存在,很多时候,我觉得忽略了它们,不是吗?我常常忽略了身体的某部分。像刚才那个故事里患上夜游症的人,我相信他也热爱自己的身体,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在伤害自己的身体,他也不想这样,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患了夜游症?如果他知道了会怎样?我不敢想象。
     
       一根草吹到脸上,拍去又吹来一根,到第五根之后我才睁开眼,她俩才跳起来在旁边大笑,原来她俩拿着草尖在作弄我。看到她俩开心的样子,很是欣慰,假如没有张雨这个调皮蛋,无法想象我与小凡的生活是多么沉闷,我更是不懂得如何调节生活气氛,小凡亦是如此,而张雨却是另一种有别于我俩的人,与我俩的性格有着巨大的区别,她直率、天真,还有些不算明显的个性。而事实上,自从与小凡在一起后,我俩变得越来沉稳,也许发生太多事情,如今,张雨就像上帝送给我们的礼物。
     
       然后,三个人躺在草地上不停说话,仿佛要将下半年的话一次性说完。
     
       后来,在回去的路上找间兔肉火锅吃了晚饭,回到小溪路口时已是傍晚。
     
       我想去看望乐伯,问小凡是否一起去?
     
       她摇摇头便骑车回家,张雨去酒吧上班。
     
       于是,我们在路口分手,我径直来到乐伯家,将自行车停放在院子。乐婶与乐伯的孪生兄弟在门口,与几个邻居在聊天,她见了我笑呵呵地迎上来,我与大家打个招呼之后,问她乐伯现在怎么了?她说还是老样子,儿子今晚就回来。我听了松一口气,因为我了解病痛的厉害。于是,我说进去看望乐伯。她没有跟过来,继续在门口聊天。天色渐渐黑暗下来,屋里更是灰暗,来到乐伯的房间,静悄悄,他睡着了,背对着床前,呼吸声均匀有力,我没有叫醒他。环顾房间四周,桌子摆上一些毛笔与红纸之类的文墨用具,一本宋词选集摆在桌子边沿,这就是他的书房吧。房间角落还有一个很大的泥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窗外照入的光线渐渐微弱,我打开电灯,光线迅速将灰暗驱赶到床底。
     
       坐到桌子前,拿起毛笔在纸上摆弄一会,接着看那本宋词选集,挑一些喜欢的诗句反复默读多遍。不知过了多久,乐伯醒过来,他转过身来望着我一会儿,然后问我吃饭没有?再起身,半躺在床上。我说:“吃过了,听说你儿子今晚回到家?”
     
       “对,倒是麻烦他,这么远路赶回来不容易,谁料发生这种事情?”他说。
     
       “这倒没什么,儿子当然要孝顺。”
     
       “小凡怎么样了?”
     
       “她很好,今天我们还骑自行车到隔离的小镇,玩上整天。”
     
       “那就好,你看我也像个半死的人了,有时躺在床上还想着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做?想想真好笑,好像明天就死去,这感觉不好受。”
     
       “怎么胡思乱想呢,这病用不着担心,手术后注意调养就行。”
     
       “这是我第一次感到灰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这次让我感到很多事情都不同。”
     
       “我也很难过,总在想着某一天我也会病倒,幸运的话会治愈,否则就死亡,其实我也怕死。”他听了笑了笑,说:“死并不可怕,你看我这年纪了,什么念头都该熄灭,但是我总觉得应该再活上个几十年。”
     
       “谁想死呢?”
     
       “自杀的人才想死,十年前,村里一对夫妻吵架,女的喝农药死了。”
     
       “不理解,不明白她怎么会喝农药?”
     
       “小柯,世事难料啊,只要看到眼前一切,算是不错,何必要求太多?”
     
       “嗯,我从小就喜欢自由自在,也许这是一个错误吧。”
     
       “你在看别人,别人也在看你而已,没有什么错与对,当年,如果我调回故乡的话,也见不得如何风光,关键是我不在乎这些,在这里生活安逸,也是一种活法啊。”
     
       “其实我还有一些顾虑,也许并不是顾虑,也许这种顾虑陪伴我终生,有些源头……我不知道如何去追寻,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童年是每个人最珍贵部分,回忆童年是最纯粹的时刻,甚至魔鬼也会变得善良。他听了之后,仿佛没了病痛,一下子精神起来,眼神闪亮,接着他说:“当然记得,那些情场很灰暗,还是年轻时比较精彩……”他突然感到悲伤,也许病人比较情绪化吧,一时想不到适合的话题来安慰他,我也想着离去,天色已经黑下来,接着起身拍拍他的后背,此刻,他像个孩子,但我又能说些什么呢?现在的他竟然自我起来。对他笑了笑,说明天再来看他。他点点头,闭上眼睛。
     
       出来院子,灯火下,乐婶与几个村民有说有笑,几个小孩在旁边玩耍,与他们打个招呼,我推着自行出来路边,经过张雨家的小卖部,里面的电视画面在闪烁,竟然没有一个人在里面,我骑上车一闪而过。
     
       没有回家,直接转向小镇的路口,到来酒吧。
     
       张雨说我迟到了。我耸耸肩膀,环顾酒吧四周一遍,没有一个客人,便上去办公室。打开灯光,坐在沙发上,边良的自画像就在我头顶,转过头来往上望去,因角度高度扭曲,画面看起来更加抽象,感觉现在这个角度也蛮不错,只是眼睛变小了,彩色浓度增加了。冥想好一阵子,然后起身打开储藏画作的房间,即使开灯后还是感到一片模糊,也许是我的视线产生一层隔膜,突然间脑海闪现一个想法,一个我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想法。于是,退出房间,拨通一梁的电话,他的声音从遥远地方传过来,显然,他那边很吵闹,好像在街道上,他接听一会儿之后,立刻安静下来,他说正与朋友在吃饭。怪不得刚才这么热闹。
     
       “在酒吧二楼有一个房间,里面留下边良大量画作,我想烧了……你觉得适合吗?”
     
       我终于对他说出这个想法,他听了久久没有说话,接着我又说:“我不想给小凡看到这些画作,她可能熟悉每幅画的过程,如果让她再次看到而伤心,我会感到崩溃……”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眼泪终于直流而下,哽咽着说:“你也知道,我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伤心……这一个月以来我很想哭,但不敢哭……不敢在你们的面前哭,有时,真的感到将要崩溃……特别是小凡,每当看到她我就想将这个世界最好的礼物都给她,只要她开心,只要她……还有请不要跟小伊说起这件事……”
     
       “柯唯,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也是这样……忍了一个多月,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等下叫我如何还能回到酒桌上……”他也哽咽起来。
     
       “他就像我们的战友,共同抗战,还一起野餐,听音乐,听他的哲学……夜来香,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夜来香应该争相怒放……”
     
       “真想念他——”
     
       “我记得去年他曾对你说过,那个冬天我困在大雪,他说愿意让他来代替我的失踪,假如他爱女人的话,也许,他与小凡一定很幸福,在我的生活里他就像一个巨大的阴影,我无法剔除他,甚至他对小凡的爱也让我妒忌,他怎么能如此爱护小凡,我感到无限愧疚。”
     
       “边良这人,他的存在就是让周围的人都感到愧疚,算了……我还是偷偷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我不回饭桌了,让人难堪。”
     
       “留下一幅画给你吧,其他的我都烧了,将这个梦烧了,我感到好累。”
     
       “用不着留给我,他的画在我心里。”
     
       “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需要你们——”
     
       “我们会尽量快点回去,放心,我们会回去的,我爱那个地方。”
     
       “不要跟小伊说这个事情,她会告诉小凡。”
     
       “好,不说了,我要哭了,我在酒楼的天台,今晚星光灿烂啊。”
     
       “好,我也不说了,我也好想哭一场。”
     
       挂了电话,便使劲地哽咽起来,泪水在眼眶暴涨,我真的想不到怎么会有这么强烈,像一台失去控制的柴油机引擎那么有力,想想又笑起来,还是悲伤占了上风,咬着嘴唇不停地颤抖。这时,张雨突然开门而入,看到我这个样子,立即吓得脸色苍白,她立即抱住我,她身体渐渐发软,慢慢蹲到地下,扶起她坐到沙发,她的泪水立刻涌现,问我怎么啦?我说想哭就哭了。她说从来没有见过像我这样年纪的男人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我说今晚好伤感,总觉得爱小凡不够而愧疚,失去边良这个朋友之后感到空虚,疲倦,累。
     
       “为什么感到累呢?现在不是很好吗?”她眼睛亮晶晶,不解地说。
     
       “是的,很好,我也觉得很好,就是太好了,有时,愧疚也会让人崩溃,今晚突然好想念这个朋友。”我指着墙上的画说。
     
       “我们不要这个酒吧了,现在回家吧。”
     
       “跟酒吧无关,是突然好伤感,你明白吗?”
     
       “嗯。”她应了一声。
     
       我的情绪也慢慢平稳下来,问她有客人来了吗?
     
       她说没有客人才上来办公室,想不到给你吓得身体发软。
     
       我立即意识刚才的失态,不过在她的面前我不需要掩饰,毫无顾忌,有时在小凡的面前却不会这么真实呈现自己,真想不明白,不知为什么?我只知道在小凡的面前我不能脆弱,不能让她为我感到悲伤,不能让她难过。于是,我嘱咐她不要将今晚的事情告诉小凡,她听了想了想,说:“为什么?”
     
       “我不想她听到后会伤心,我害怕她难过。”
     
       “你不敢将自己暴露在她的面前吗?”
     
       “嗯,有这种想法,自从边良去世后,就将自己隐藏起来,不想叠加她的阴影,我已经忍了一个多月,今晚终于暴发,不好意思,刚才吓着你了。”
     
       “你应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凡姐啊,你这样好自私。”
     
       “让我与她各自慢慢自愈吧。”
     
       她不大理解我的意思,她指着储藏画室敞开的门说:“你又到里面了?”
     
       我点点头,她起身过去将门关上,问我现在好点没有?
     
       我又点点头。
     
       便叫她下去上班,她听了默默将门关上下去,不一会儿,她又打开门,站在门口,说:“不许再哭了哦。”我说你好烦啊,她才关上门。想起一梁,便打通他的电话。
     
       问他哭完没有?
     
       他说刚刚哭完,感觉舒服多了,现在要回家,楼顶的风好大。
     
       我说很好,便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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