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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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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未亮,想再睡一下,已没了睡意。台灯亮了一夜之后散发出缓慢的光线,看一下时间,凌晨五点多一些。小心翼翼从脖子挪开小凡的手,她像一只趴着睡的兔子,再给她披好被单,出来大厅,在沙发静坐,除了远处村子传来几声狗叫,四周静悄悄,没有风,整个世界还在睡眠。
     
       洗了脸,喝上几杯水,感觉清醒许多。把录音机摆到茶几上,将音量调到最小,然后打开FM搜索电台,自动调频数字一遍一遍刷新,整个频道都没有电台,只有自来宇宙的背景声“嗞嗞……”,没有立即关掉电源,听着这背影声让我幻想宇宙大爆炸后抵达这里的电波,穿过无数星系抵达银河系,太阳系,大气层,再到这里,经过数亿光年,而我从另一座城市来这里生活才一个多月。
     
       突然感觉肚子好饿,厨房空空如也,餐具光洁,闪着崭新的光芒,除了那天他们带来的食物只剩下几个鸡蛋,还有面条,什么也没有。这荒山野岭的实在不方便,这让我想买个冰箱,上次买电视机时竟没有想到冰箱。只有面条和鸡蛋,没有蔬菜,得去村庄旁边的菜地拿些菜,准确说是偷,想想还是算了,给村里人看到我偷他们的菜不太好吧,怎样都好,我得出去逛逛。
     
       外面清冷,天空渐渐转为深蓝,星光明亮,像一幅巨大的蓝色电影布,不过可以看清路面。穿过草地,露珠在草尖行走,露水像雨后的雨水,裤脚湿透,感觉一股股冷气从脚腿入侵,幸好此时没有风,否则会更冷。
     
       前面就是菜地,想不到这么早会有人在菜地里干活,他们在收割和采摘各种蔬菜。
     
       慢慢来到他们的面前,跟他们打招呼,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认出了我,他帮我修理过房子,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早就出来干活?
     
       他说在日出前将蔬菜收割好,洗干净,再等菜贩子过来运往县城。
     
       日日吃菜竟不知菜从何处来,我感到惭愧。随着天色渐渐明亮,植物恢复了绿色,我从未如此接近这些蔬菜:空心菜、扁豆、白菜、萝卜、芥菜、芹菜、豆角……我安静地蹲在田埂,看他们收割白菜,他说今年赚不了多少钱,菜价低,咱家自个儿吃不了那么多,得卖出去,赚多少算多少。
     
       他指着割下的蔬菜,叫我尽管拿些回去。
     
       我说可以摘其他的蔬菜吗?我指着一排排下垂的豆角,有的可长,一米长都有。
     
       他说随我摘,但不要乱踩到其他菜。
     
       我点点头兴奋下田,随手采摘一些我喜欢的品种:豆角,几棵白菜,两个白萝卜,一些扁豆。然后,不知道他从哪里捡来一个塑料袋给我装,一大袋,有了蔬菜,我得回去煮早餐。上了田埂,想了想,又折回去问他,在我的房子附近是否可以开垦一块菜地?
     
       他说可以啊,不过冬天将近,不好种。叫我先开垦,等到明年春天再种,土地才肥。
     
       在回来的路上,我决定在房子旁边开垦一小块菜地,并计划在门口种上一些观赏性的花草。此时,天色已经变亮,也起风了,村子传出鸡叫声,狗叫声,向村子望去,一条条炊烟随风摇摆,随着这些声音渐渐减弱,我也回到房子,在旁边的溪边洗菜,竟有小鱼游过来啄食菜叶。
     
       洗毕,回到房子,小凡还像兔子那样熟睡。
     
       我在厨房忙碌起来,先煎好几个荷包蛋,却没有想过怎样煮蔬菜,几乎没有下过厨。我想起在某个地方吃过一个叫杂菜煲的菜,将各样适量的蔬菜放在一起,加点水,煮熟再给点盐。于是,我按着我所理解的方法将这个菜煮好,尝一下,还不错,里面有白菜、豆角、扁豆和少量的萝卜丝。接着再烧水,等着下面条时我来到卧室,用舌尖舔小凡的脸孔,她似乎察觉到是小狗之类的动物在舔吧,本能的拍了一下,我闪开再舔,她发狂的连拍几下醒过来,我望着她哈哈笑。她睁开眼睛说,刚才什么东西在她的脸上爬来爬去,好恐怖。
     
       我说是一只老鼠,不过跑了。
     
       她作恐怖状的表情摇头,说不可能。
     
       我说如果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捉那个老鼠出来。
     
       她说,不就是在我面前吗,你这只大老鼠!
     
       我呵呵笑,说早餐弄好了,该起床啦,要不老鼠又出来咬你。说着我扑上床,狂吻她,然后停下来,指着她瘦削的脸孔说,你得吃胖一点。便拉她起床。
     
       她大声说:“哦,我要变成肥婆!”
     
       她洗脸,我继续煮面条,然后将菜端出餐桌:一个碟子装了四个荷包蛋,一个盘子装了几种蔬菜,两碗面条。
     
       洗好脸的她来到厨房看见剩下的蔬菜,问我从哪里摘的?
     
       我说是我种的。她哈哈大笑,说我肯定不懂得种菜,肯定是村民送的。然后坐到餐桌边,她看着桌上的早餐,久久不说话,眼睛有些发红,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凡,你怎么啦?不喜欢吃吗?这是杂菜煲,我的拿手好菜,这是我唯一会煮的菜,你尝尝啊。”她点点头。
     
       我夹一些蔬菜给她,她慢慢嚼,我问她味道怎样?
     
       她说很好,很好。
     
       吃着吃着,她眼眶溢出泪水,沿着她白皙的脸颊滴进碗里。
     
       我最不忍看到这种情景,受不了别人的悲伤,特别是小凡。
     
       我问她怎么啦?她不说话。我说,如果不喜欢我煮的早餐可以马上倒掉,她抬起头望着我,细声问我是不是生气了?
     
       我说没有生气,你怎么了?说出来啊,不要闷在心里,我替你难过。
     
       她说只是感动和想起一些事情,不免有点伤感,就流泪了。
     
       她一边流泪,一边说起她的经历。
     
       几年前,她高中毕业后回到村子,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她却不想外出,只想陪母亲一起生活,与母亲干活,种菜,闲时看书,看电视是她唯一了解外面世界的渠道。直到一天,边良来到她村子旁边的向日葵地写生作画,从向日葵开花到收割,他都是站在同一个位置,除了雨天,无论阳光多酷热都坚持。时间长了她不忍心,给他送水,渐渐,他们就熟悉起来。边良叫她到镇上参观他的画室,教她作画,后来发现自己没有画画的天分,边良再教她学习电脑,一路培养她成为平面设计师,又介绍她到镇上一间广告公司上班,平时指导她阅读,让她懂得欣赏各种艺术。她说她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在镇上既可以工作赚钱,每个星期还可以回来看望母亲。
     
       认识边良之前她曾想在周围的村子找个男人嫁了算,认识边良之后,村子里闲言碎语四起,说她快跟外地的男人私奔,甚至在向日葵丛约会。她母亲也不理解,但是边良与她渐渐亲如兄妹,没有往下一步发展,但不能解除所有人的误会。母亲对她说,如果再与边良交往下去,恐怕周围村子的男人都不敢娶你。她听了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原来可以不受别人支配,关于嫁人这个事情就永远也不再想了,顺其自然。当她渐渐知道边良只喜欢酒吧的老板时,曾经迷惘好长一段时间,边良从未跟她说起这些,她只是在小镇上陆续听到这些消息,她也不敢问边良,甚至与一梁、小伊他们也没有谈论过,就这样过了几年。可以说,边良直接改变了她的人生,当她母亲发生意外,边良一路陪伴她处理各种事情,俨然当成自己的家事,与她一起面对。她说她总会遇到好人。
     
       “柯唯,遇上你们是我的福气。”
     
       “嗯,我们都好爱你,你要开心,不要让我们担心知道吗?”
     
       “嗯,我会开开心心的。”她咬着嘴唇,盯着我说。
     
       “那就将这些菜都吃了。”
     
       “嗯。”
     
       然后,她大口大口吃起来,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开胃。她不时向我望望,又低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我要变成肥婆!”她说。
     
       “好,如果变成肥婆我该奖你什么呢?”
     
       “我只要你就行了。”
     
       “这么简单?”
     
       “嗯。”她心满意足地应了一声。
     
       吃完早餐,她收拾餐具到厨房洗漱,想起这么一句话:庆幸同时又不幸,不幸同时又庆幸。我心里千万种味道搅在一起,随手再次按下录音机搜索电台,终于开台,主持人的声音与音乐传出来,早间新闻伴着一首首经典歌曲,混着厨房里的碗、碟的碰撞声,仿佛忘记了一些不幸。
     
       问她这幅是不是边良所画?她说是。
     
       想起她曾说过作者是一个女人,我说:“应该是一个男人的灵魂画的。”
     
       她说,可能吧。
     
       半晌,想起要开垦一块菜地,便来到屋外转来转去,在房子与小溪之间有一块地竟然与门口的草地存在很大的区别,这块草地比较高,松散,还有很多其他植物,仔细观察一遍,应该就是一块废弃多年的菜地,因为周围的草地扎实,茂密。就挑选这一块草地吧。
     
       小凡出来,问我要干什么?
     
       我说要开垦一块菜地,自己种菜。
     
       她惊喜又赞同,说由她来浇水和管理,她熟悉这里的气候与农作物。
     
       我说得请教请教了。
     
       她得意的样子,跟着滔滔不绝说起各种蔬菜的种植方法与她喜欢的品种。
     
       这时,太阳才从房子东边升起,照在草地上,金黄一片,黄灿灿,晨露开始在空气中蒸腾,几头奶牛也已经在草地上低头吃草。
     
       回到屋子,她忙碌的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收拾、摆放各种物件,拍灰尘,拖地板。我躺在沙发听收音机,脑海在规划我的菜园,需要哪些农具、锄头什么的,围栏,畜水池,浇水的水桶,还是直接引用水管里的水?这些细节都得细致计划。今天出去先买一些需要使用的农具吧。
     
       突然问她,边良后来为什么不作画了?
     
       她说他后来发现自己没有弟弟就不画了,因为他是独生子,而梵高能得到弟弟和弟媳的支持和欣赏,假如他死了就没人欣赏他的作品。
     
       我说这也算是一个理由吗?
     
       她说没有追问他。
     
       我在他房间见过他的画笔,几支布满灰尘的油漆刷子似的,但是在他家没有看到任何一幅画。
     
       “我是他唯一的买主,象征性给了20块钱,他高兴得请我吃了好几次饭。后来他关闭画室,整天在家里听音乐,晚上才到酒吧上班,这是他近几年来的生活。上次与他的老板去了一次法国,我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便回来,他不准我擅自去他居住的房子找他,但是我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他。”断断续续地从卧室传出来,接着又传出来:
     
       “他与他的老板是大学同学,从同一个城市来的。”
     
       “我从没有听他提起过他家人。”
     
       “只见过他老板几次,与边良长相差不多,他俩是镇上最英俊最帅气的男人。”
     
       “也是小镇里最神秘的两个人,但谁都知晓他俩的存在和关系。”
     
       “前年,他们还资助几个孩子的学费,镇长请他们吃饭呢,边良说他们没有答应镇长。”
     
       “我既尊重他,又害怕他。”
     
       “柯唯,过来一下。”
     
       进去卧室,她拿着一个盒子,说衣服不可以摆在盒子里,要放到衣柜,否则会发霉,还有这本书,宝贝似的。她再翻出那块表,她说怎么不戴着呢?怎么还慢上整整一个小时。我会心一笑,看她认真的样子,我再一一告诉她,从我下车到旅社以及洗衣店送来这件衬衫的经过。她有点惊讶,说有点怪怪,要不扔掉算了。我说不能扔,不管怎样,觉得这个陌生人很有意思,说不定有一天可以碰到他呢?她担忧地说,看你啊看你,你也是怪怪的。
     
       “那天你说的就是这本书?”她一边说,一边翻开《旅行手册》。
     
       “嗯,里面由三本书组成,你看看啊。”我说。
     
       “没事了,你出去吧,我再装进盒子摆在衣柜,当他是我们的不曾见面的朋友吧。”
     
       “嗯,善解人意,你真是好朋友。”
     
       她继续在收拾,摆放,搅乱了再重新收拾,摆放,乐此不疲。
     
       我出来到大厅继续听收音广播,外面的太阳越来越猛烈,不想到镇上了。
     
       可是我想到镇上买农具,要不叫一梁在傍晚再给带过来,想想这样不好,尽麻烦别人,还是自己出去买算了。这时,小凡在卧室说:“要不,你现在出去买农具,顺便拿我房子的押金单和钥匙给小伊,让她带你去找房东结账,早去早回。”
     
       接着她拿着一张纸条和钥匙从卧室出来,递给我。
     
       “嗯,也行,这就去。”
     
       我拿着押金单和钥匙出去,来到镇上,大多商铺都开门,往小伊的住所过去,理发店还未开门,从玻璃望入去,里面都是镜台和理发椅,一个人影都没有。上了楼梯,来到303号房,门开着,一梁正在吃早餐,只有他一个人在房间。我说我已经吃过早餐,然后与他一起坐在沙发,他说:“这么早就过来拿书?我还没有打好包呢。”
     
       我说我出来买一些东西,再跟小伊去将小凡的房子给退掉。
     
       他说好啊,你看,还有很多书还未收拾呢。
     
       我说不急。问他小伊哪里去了?
     
       他说在楼顶的阳台晒毛巾,是理发店的毛巾。
     
       我便上楼顶的阳台找小伊,他继续在吃早餐。
     
       上来楼顶,这是一个很大的阳台,摆放一条条竹竿,周围摆有一些花盘。小伊正在忙碌着从洗衣机掏出干净毛巾,再将毛巾一条一条叠起来。
     
       我说,我来帮你叠吧。她转过头来发现了我,然后说小凡给她来过电话,等她弄好这些毛巾再与我一起去找房东。帮她从洗衣机里将毛巾掏出来,放到旁边的桌子,学着她的方法叠起来,再拿到竹竿上凉。她一边将毛巾往竹竿上敞开,一边说:“柯唯,你不会真的在这里定居吧?”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问我这种问题?我还想将户口迁过来呢。”
     
       “你不知道,女人跟随男人,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是小凡叫你来问我的吗?”
     
       “当然不是啦,只是好奇,我想不明白,你、一梁干嘛要来这个地方生活呢?还有边良与他的老板,镇上还有很多从外地来这里生活的人,你们都是怪人的,这里的人都想着往大城市跑,你们偏要来这个偏僻小镇。”
     
       “一点也不奇怪,你有没有想过为你自己选择一种生活?”我反问她。
     
       “倒是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我也出去打过工啊,要不是回来探亲遇上一梁,也许现在还在大城市打工,不过,现在与一梁生活也不错,没有想过其他事情,唉,怎样说,随遇而安吧。”
     
       “就是嘛,其实用不着多想,告诉你,我决定在这里生活下去,然后再找个工作什么的,这样生活也有保障。我喜欢这里世外桃源的环境,你去过大城市啊,想想那里污染的空气,到处都是人和车,城市是不适宜居住的地方,他们砍掉几百年的古树,再种上草皮,拆掉房子再盖新的房子,如此不断反复,当你在某个城市居住几年后,有了一定感情,说不定几天后你的记忆会随着推土机消失,城市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
     
       “也是啦,这里环境好,呼吸一辈子清新空气还是过一辈子,是咯是咯。”
     
       “我并不是逃避城市生活,而是真正喜欢在这里生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关。明白吗?”
     
       “嗯,不大明白。”我听了大笑。
     
       “其实一梁是私奔过来的。”她突然说出一句让我喷饭的话。
     
       “什么?私奔?现在的人还用得着私奔吗?”我说。
     
       “大把大把的有啦,前几个月我还在旅社当服务员,遇到几对私奔情侣,可是住不了多久就回去了,房间里到处都是避孕套,这种房间我最不喜欢打扫。他们关了门就是不停做爱,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哦,说下去。”突然对她当旅社服务员的工作充满好奇。
     
       “他们喜欢哭,不停流泪,常常看到他们眼红红,神情迷惘。还喜欢笑,那种不正常的笑呢,是他们有时假装出来的自我安慰。后来,我跟一梁说起这些事,他就不让我去旅社上班,才给理发店洗毛巾,他说这种地方太多怪人怪事。其实,当初他也是这样过来的。”说完,她怪笑一下。
     
       “那么,一梁是怎么遇上你的呢?”
     
       “有一年,我从外面回来过春节,到店里烫头发,就这样认识了,开始我只喜欢他笑呵呵的脸孔,下班之后他还是那个样,你看他永远都笑呵呵,我们简简单单就走在一起了,为了他,我辞掉城市里的工作,回到小镇上与他生活,也好几年。”
     
       “刚才你说他私奔?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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