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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我们是共患难的兄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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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里坡的人们开始了农田基本建设。他们仍按肖国庆当年订的计划,对靠近水渠边的地逐一改造成梯田,冬种小麦,春种水稻,有了水源就能得到收成了。
     
       这个方案得到了七里坡人的赞成,并开始显现出一定的好处,他们背地里都夸着肖国庆的脑子灵。
     
       在家里待了十多天,大家都好像有些憋闷了,出来干活,大伙反到觉得十分快活,蒋麻子成了那帮婆娘们的攻击对象。说蒋麻子老来有艳福,抱着一个燎人心火的年轻婆娘,剐得人都小了一圈。有的说他眼圈发黑,将水放得太多了。还有的人说他将床上活儿当饭吃了,搞得脚都弯了。
     
       王秀珍在一旁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蒋麻子故意显出得意的神情,晃着头说还要生几个儿子气死这帮婆娘。那帮婆娘们立即围了上去,将他的裤子扒掉,要看他裤裆里的那个东西还能不能翘得起。王秀珍赶快躲得远远的,偷看着这帮婆娘们,她脸红到了耳根,显得既着急,又害羞。
     
       蒋麻子动作十分麻利地将几个婆娘摆倒在地,叠成了人罗汉,并跨开大腿骑在她们身上。那帮婆娘们骂着、叫着,他却哈哈地笑着。那场景就像过年时表演的节目,男女老少们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那开心劲也是许多年来都没有见到过了。
     
       光棍王明权也兴奋地跑了过去,不知是想逗乐还是想揩油,没想到蒋麻子立即松开大腿,将胯下的婆娘放开了,连忙跑到一边去了。王明权却被那帮婆娘们一下按倒在地。那帮婆娘将王明权的裤子扒开后,在他那大胯中间抹了一堆黄泥巴。
     
       王明权在地上挣扎着,叫喊着。其中一个婆娘用手拧了几下,还眯着一只眼睛扮了个鬼脸,对王明权嗲声地说:“今天也让你开荤了,免得变鬼时阎王都不要。”说罢,那帮婆娘们哈哈大笑地散开了。
     
       王明权哭丧着一张脸,大声地叫着:“几个死婆娘,哪天我要日死你们。”边说边跑到一边收拾裤裆里的泥巴去了。逗得大伙前仰后翻的,笑得直掉眼泪。李勇被那游戏羞得脸红红的,一声不吭地干着活。
     
       冉广兴不知啥时候站到了他身边,轻轻地问道:“没看见大伙这么疯过吧?”李勇只是笑没回答。
     
       冉广兴说:“往年,他们当中许多人都要靠吃救济粮,更别说过年杀猪了。”李勇认真地点着头。冉广兴点燃了一袋叶子烟,接着说:“七里坡今年每家都杀了猪,全靠试验田的收成好,不然,哪有今年过年这样开心。”说完,慢慢地吐出一口烟雾,神情变得有些沉重地说:“不知今年这事还能不能干下去。”
     
       “咋啦?”李勇吃惊地问:“大伙有饭吃能杀过年猪,有啥不好?”
     
       冉广兴没吭声,微微地摇着头,眼睛望着远处,自言自语地说:“现在政治空气有些耐人寻味啊,总让人有些不踏实。”
     
       “怎么不踏实了?”李勇的语气有点急促,“咱们悄悄地干自己的事就是了。”
     
       冉广兴拍了一下李勇的肩膀,显得有些担心地说:“就怕让人走漏了风声。”
     
       “哦!”李勇长长的声音流露出了担心,冉广兴的话让憨厚的李勇一下心事重起来。
     
       收工后,他将冉广兴的话和自己的担心对秀芝讲了。秀芝反倒显得心里平静,劝他别去担心自己主宰不了的事情,要他多与冉广兴、蒋麻子一起多考虑队里生产的事,家里的事就更不用操心了。
     
       秀芝的话让李勇的心稍稍平静了些。
     
       二
     
       过年后,肖国庆好久都没有回七里坡了,王永洁又开始为孩子们上课了。
     
       现在,她一个人住在知青屋里。自从肖国庆去公社工作后,她的心里感到空荡荡的,常常有种莫名的空虚感。她接连两次在赶场天去公社找肖国庆。办公室的同事们说肖国庆与新来的公社党委书记杜国海常常去县里开会。
     
       后来,她才知道肖国庆已成了杜国海书记的“红人”,时常不离左右地一起开会、出差。回来后也是神秘地写着一些东西往上报告。
     
       王永洁始终相信肖国庆是一个有立场、有主见的人,会在公社党委书记杜国海领导下做出一些成绩。但是,肖国庆的言行在公社机关引起了强烈的反映,让王永洁心里格外的沉重和担心。他们说肖国庆只对杜国海书记负责,对其他人的意见不屑一顾,他是负责抓副业生产的副主任,可对副业生产的事连会都没开过,有些人说他成了抓政治的副主任了。
     
       王永洁好想劝一劝他,别太热衷于政治,她想要将别人当面不敢说的意见告诉他,让他清醒清醒,认真地去干一番正事,别去做那些空洞的说教。但她没有机会见到肖国庆。
     
       王永洁忧心忡忡地来到秀芝家里,对李勇说了肖国庆的情况。李勇听了一下就着急起来,他决定要去公社将肖国庆拉回七里坡来,好好地劝导他,不能在政治道路上去滑冰,那样会有危险的。
     
       秀芝望着王永洁忧虑的神情好担心,就让王永洁以后到他们家里来吃饭,王永洁显得很过意不去。秀芝却格外爽朗地说,就是要她将粮食拿到家里来,吃亏占便宜都要她认了。三个人的伙食开在一起要比她一个人做要节省得多了。在李勇诚恳的劝说下,王永洁十分感激地答应了。打那以后,他们三个又成了吃一锅饭的一家人了。
     
       秀芝还常常要王永洁开心一点,不要有太多的牵挂,相信肖国庆是有主见的人。他不会是别人说的那么坏,他是想干事的人,有一点偏颇也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王永洁每天晚饭后总要与秀芝聊许久才回到知青屋去。秀芝成了她在生活和情感上的倾诉对象,她对秀芝也有了一种不自觉的依靠感。
     
       秀芝早已看出了王永洁那浓浓的忧思,也叫李勇去了几次公社都未能找到肖国庆。秀芝也担心起来了。其实,肖国庆每次出差回来想回七里坡去看王永洁。可每次回到公社都有一大堆的事需要做,好多次都是正欲出门又被杜国海书记叫去商量一些事。他们在代表农村的农民们发表一些文章和评价报告,他们在为“批林批孔”农村基层找到具体的事例。
     
       其实,肖国庆已不知不觉地卷入了一个看不见的政治漩涡中。他压根就没想到“批林批孔”是在含沙射影地攻击敬爱的周总理。他无形中被向文华那铿锵有力又极俱煽动性的演讲所征服,“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同路人,必将成为社会主义时期的走资派。”这个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依据,使他们找到另一种方式的激情和兴奋点。他们在积极地从农民的语言中提炼出适应于“继续革命”和“批林批孔”的证据。肖国庆不但成了杜国海书记的臂膀,也成了向文华书记手中一支犀利的笔。他有善辩的口才和激情四射的文采,他写的文章朴实而能击中要害。他那些见解使人认为有理,他那些证据让人信服。什么“新的资产阶级占有方式的本质就是在生产资料公有制的条件下‘化公为私’,当国家或企事业的领导人将无产阶级的财富和权力按照资产阶级的面貌实行再分配时,他便在实际上对这部分财产和权力实行了新的‘资产阶级占有。’”
     
       乍听起来,理论颇有新的立意和循进渠道,可那实质上是一个国家或一个单位调节分配和扩大再生产的手段。但他的理论依然迷惑了许多不愿深究道理的人们。
     
       杜国海、向文华书记之所以喜欢肖国庆,不仅是激情,更重要的是他总能提出一些新词和新的理论证据,而让那些新词和新证据总是能与上级的政策和理论精神相符。连县委办公室主任黄世敏都喜欢肖国庆侃侃而谈时那感染力十足的神情。
     
       无论什么话从他嘴里出来都显得符合思想逻辑。他每次去见向文华书记,黄世敏都会和他聊上一会儿,以至于在向文华书记面前总是赞誉他,向文华也时时满意自己没有选错人。
     
       由于向文华和杜国海给肖国庆安排了大量的文字工作,以至于他这个分管全公社副业生产的副主任却没有管过一次副业生产的事情。平时里,他喜欢读的书许多是《马列经典文选》,《哥达纲领批判》、《家与革命》、《资本论》等,他脑子里的马列理论水平确实有了许多提高。向文华书记授意的文章几乎每次都达到了优秀。
     
       肖国庆确实比以前忙多了,思维不停在高速运转着,对七里坡的事也确实想得少了。他也有了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更为重要的是他每一次获得成功,心里都会有一种胜利者的喜悦,这种喜悦正在渐渐地浸着他那本是淳朴的心灵。
     
       这年的春天来得较早,全国的形势让人捉摸不定,一边狠批孔孟之道,一边又在抓整顿、抓生产,永平县委工作的重点更趋前者。
     
       辽叶河公社党委紧跟着县委的工作节奏,整个政治气氛远比谭永正任书记时还要火热,每个大队、生产队的春耕生产总是伴随着火热的政治口号。出工的田间地头还举着红旗,确实还让人感到一些新鲜。让人觉得上面有一种说不清的意图,可农村、农民永远盯住的就是那块土地。
     
       当冉广兴知道肖国庆的一些情况后,他几次去公社开会都想找肖国庆聊一聊,想以长者身份和从善意的角度提醒他。中国的农村,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农民的温饱问题,在农村,政治上的事一定要建立在土地和粮食基础上。解放前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没有解决好,才有了秋收起义,才有了打土豪、分田地的革命高潮。然而,他几次都没遇上肖国庆。
     
       他从公社其他领导那里听见了许多不利于肖国庆的说法,他们觉得肖国庆这样发展下去会出问题的。肖国庆追随政治的热情太高了,中国的政治是最不能让人放心的事,人们的议论让冉广兴的担忧越来越重。他认为肖国庆是个有作为的年轻人,但在把握方向及适度方面还真得要提醒他。他不愿看见一个有热情、又勤奋的年轻人莫名其妙地跌跟头。
     
       冉广兴从土改时期的积极分子一路走到现在,他见到的事太多了。许多聪明、能干的人在一次次政治运动中摔倒下去后,再也没有爬起来。他对肖国庆的那份忧心是真诚的,除了长者的关爱外,更有一份对年轻人的希冀与期待。他想坦诚地告诉肖国庆,在当今的中国,最不好把握的就是政治,而年轻人恰恰最容易被政治所蒙蔽、欺骗,若想得到一份安宁,最好远离政治。
     
       七里坡的人们是很关心肖国庆的,为了能找他谈谈心,让他清醒清醒,李勇又跑了好多次辽叶河。
     
       三
     
       这天,李勇一直待在公社等了大半天才见到了刚从县里赶回来的肖国庆。
     
       李勇看见他面容疲惫,但说话的语气仍然充满了自信与热情,他主动将自己这些日子里取得的成绩向李勇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可李勇没听几句就不愿再听了,只要求他立即回七里坡去看王永洁。
     
       肖国庆打了一个呵欠,说还要加班写东西。
     
       李勇不由分说,一把拽着他就往七里坡走去。一路上,俩人沉默着,李勇原先想好了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他看见肖国庆变得黝黑而削瘦的脸,心里沉沉的,有种说不出的心疼,心里好想问一句“身子咋那样了。”但看见肖国庆那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头迈着步子。
     
       肖国庆好不容易回到了知青屋,人瘦了许多,那显得疲惫的面容让王永洁感到鼻子发酸,泪花在眼里滚动着。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没往日的坦诚,倒显得有点做作。
     
       王永洁仍有些控制不住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关切地问:“回来啦?”
     
       肖国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他们四目凝视着,肖国庆的眸子里少了以前的灼热,只有久别后的喜悦,他眼睛里的任何东西都只有王永洁才能读透读懂,难道这就是自己日夜热切期盼着的恋人吗?王永洁第一次疑惑地问自己,现在连见上一面都那么难了。王永洁不是那种不能自立的女人,她隐隐地感到与他之间的那份依恋在渐渐地变化着,她陡然一下心往下沉,有种莫名的害怕。
     
       最后,王永洁抿嘴会意地笑了一下,两人情不自禁地拥抱了一下。
     
       那天,秀芝在知青屋做了晚饭,要让大家在一起吃顿团圆饭。李勇还叫来了冉广兴和蒋麻子,他是想让冉书记和蒋队长从旁边劝劝肖国庆,多做点生产上的事,少做政治上的事。
     
       那晚上,肖国庆从进屋坐定到饭桌前,一直兴味盎然地讲他在县委工作的事,还讲了向文华书记如何信任他,多少次表扬的话他都能背出来,除了秀芝有时间问上几句外,谁都没有吭声。那氛围没有了往日的开心,肖国庆的话让大家越听越觉得兴味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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