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为了七里坡的孩子们(2)
王永洁死了？
不仅是肖国庆不相信，所有的人都不会相信！
肖国庆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为王永洁梳理散乱的头发，轻轻地擦去了她脸上的血和泥沙。他轻声呼喊着：“永洁，你咋就这样了啊，你真不该是这样呀！”泪珠滴在了王永洁的脸上，他用手轻抚着王永洁那微微上翘的嘴唇，感到她还要说什么。
突然，他一下将王永洁拥进怀里，泪流满面地呼喊：“你咋就这样了啊？”
孩子们一下大声地哭了起来：“王老师……”
冉广兴和大伙都流着眼泪，为这么一位好姑娘、好老师深感痛惜。
肖国庆忽然怔愣，他紧紧地盯着王永洁的脸，他听见了王永洁的呻吟声，“永洁，永洁！”他猛地呼喊道。
他感到王永洁的脉搏微微地跳了几下，“唐医生，快，她还活着。”
肖国庆的叫喊声，让在场的人为之一震，大家立即围了上来。唐德贵也被震惊了，明明是心脏已停止跳动了，咋又跳起来了呢？
唐德贵用听诊器听见了王永洁心脏微弱地跳动，他连忙打开药箱，为王永洁注射了一针。
过了一会儿，王永洁的眼睑动了动，眉头也微微地皱了几下。
肖国庆喜极而泣，轻声呼唤：“永洁，永洁。”
王永洁也听见了肖国庆的呼唤，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冉广兴蹲下身子，闪着泪花说：“孩子，你受苦了，大叔对不起你呀。”
“快，快把王老师送到公社卫生院去！”唐德贵大声喊。
蒋麻子抹了一下眼窝，与蒋德才、伍明海，抬起担架就往辽叶河公社赶去。
在公社卫生院诊断后，医生为王永洁简单处理了一下后，建议把王永洁送到永平县人民医院去。
三
夜色降临，雨后的乡村空气清新，皎洁月光洒在大地上，大地也变得妩媚多情。
王永洁躺在担架上，她眼前是明亮的月空，她能感觉到抬担架的人喘粗气的声音，她用心感受着担架的起伏荡漾，感受着大家对她的关爱。几颗晶莹的泪珠在王永洁脸颊放着熠光。
她脑子里又出现了孩子们惊恐的眼神，当她得知孩子们全部获救时，泪如泉涌。
肖国庆要她大声哭出来。她却一口咬在肖国庆的手腕上不让哭声传出来。肖国庆知道，她的泪是为孩子们而流的。
王永洁被送进县人民医院时，已是凌晨两点多钟了。值班医生对王永洁进行了急诊处理。
蒋麻子倒在走廊的条椅上睡着了。肖国庆在手术室外来回踱着步子，那焦虑的神情锁在眉宇之间。
医生出手术室说王永洁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肖国庆连忙挽起袖子说抽自己的血。
验血的结果是，肖国庆的血型与王永洁的不符，肖国庆急得额上直冒汗珠。他转身把蒋麻子、蒋德才推醒，结果蒋麻子的血型与王永洁的相符。
蒋麻子举起手臂，挽起衣袖说：“抽我的吧，只要能救王姑娘，咋都行。”
“你身子骨……”肖国庆的语气很不安。
“身子骨硬朗着呢！”蒋麻子大声说。
蒋麻子从采血室出来时，肖国庆发现他像喝多了酒一样，身子摇晃了几下。
肖国庆连忙扶他躺在条椅上。
蒋麻子坐下后说：“我想睡一会儿。”
肖国庆这时侯才想起大伙赶了七十多里路，连一口饭都没有吃。他立即走出医院，敲开一家小食店，买几个馒头回来。
蒋麻子打着鼾睡着了，看着他苍白而疲惫的脸，肖国庆心里说，老蒋啊，你真是太累了，好好睡一会儿吧。”说毕，把自己身上衣服脱下来，盖在蒋麻子身上。
当王永洁出手术室时，已是早上八点多钟了。王永洁还处在麻醉状态，安详地闭着双眼。直到中午后，王永洁才从昏睡中醒过来。
蒋麻子激动地说：“王老师醒了，王老师醒了。”
王永洁吃力地睁开眼晴，看了蒋麻子笑了笑，又轻轻闭上了眼睛。
“多亏你救了孩子们啊，我们都很感动，没有你，这些孩子不知道会不会能……”
肖国庆抢过话说：“永洁，是蒋队长为你输的血，不然，还不知道拖到什么程度，我们与你的血型不符，让蒋队长受累了……”
蒋麻子连连摆手：“这没啥，应该的嘛，王老师为救孩子连命都差点搭上了。”
下午一点多钟，秀芝推着李勇的轮椅来到了王永洁病房。
看见病床上的王永洁，秀芝直抹眼泪：“你们都是好人啊。”
四
回到七里坡的当天晚上，肖国庆就乘着月色来到雷祖庙小学，眼前的学校已是一片废墟，在月光下露着狰狞的面孔。
“学校没有了，孩子们又到哪儿去上学呢？”肖国庆在心里问。
忽然，肖国庆看见断墙后面，闪过一暗一亮的红光，肖国庆心里一紧，背上惊出一丝凉意。
“谁？”他攥紧拳头喊了一声。
只见那人影慢慢地站起来，嘴上的烟一暗一亮地闪着，并慢慢地朝自己走过来。
“小肖回来了？”是冉广兴的声音。
“哦，冉书记呀：”肖国庆紧缩的心一下子松驰下来。
“我们刚回来，您咋不休息呢？”
冉广兴走到肖国庆面前，“睡不着啊。”语气十分沉重，“要不是王老师舍命抢救，咱怎么向孩子们的爹娘交代呀。”
稍顷，他又说：“这个老庙当学校本来就是错，加上年久失修……”
肖国庆被他的话弄得心里沉甸甸的。
“都怪我没尽心啊，当初就该维修……”
“冉书记，这咋能怪您呢？县里、公社应该拿钱修学校的，七里坡这么穷，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天赐之福了。”
月光下，肖国庆发现他眼里闪着泪珠。
当年，为了建这所学校，他把自己家里的粮食拿出来做大家的伙食，他被老父亲骂得狗血淋头，说他得罪了庙里的菩萨会遭报应的，何况家里粮食也不多，咋能拿出来供大伙吃呢？
当年的公社书记也不同意大队办小学，要求大队的孩子到公社学校读书。为此，他与公社书记争得面红耳赤，只差点撤了他的支书职务。就凭着那股子倔劲，他顶着压力将雷祖庙改造成了小学校，让光明大队的孩子们有学校念书……肖国庆默默地站在他身边，心里也沉甸甸的。“冉书记，现在急需解决孩子们复课的事。”
现在不但没地方上课，连桌椅板凳也没有了，咋上课呢？冉广兴一筹莫展。
回到知青屋，肖国庆躺在床上睡不着。山风吹得木门“砰砰”直响，他又坐起来，看着黑夜发呆。脑子里又浮现出王永洁那双流泪的眼晴。“孩子们要上课”。躺在病床上的王永洁总是牵挂着孩子们。现在孩子们真没地方上学了，王永洁一定很着急。这时一阵大风吹过来，木门咚的一声被吹开，肖国庆突然想到，孩子们可以到这儿来上课啊，“对呀，就在这里上课！”他惊喜地叫了一声。
他立即打开了李勇和王永洁的房门，在五间房子里仔细用脚步丈量了一下，他兴奋地双眼发亮。“我可以和李勇住一个房间，王永洁到秀芝家里去住，这样就可以腾出两间房做教室了。但是桌椅板凳又到哪儿去找呢？
他高兴地立即往冉广兴家里跑，他要告诉冉广兴自己的想法。
冉广兴也睡不着，他坐在家门口抽着烟。
肖国庆说了自己的想法，冉广兴眼睛一亮，“那还真行，”可他紧接着说，“不行，你们仨人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哪儿成啊。”
肖国庆一下拉住他的手：“冉书记，没问题的，我们也只是暂时的嘛，待雷祖庙小学修好后，咱就可以搬回去了。再说，我与李勇住一间也足够了，雷祖庙小学未修好以前，王永洁回来后上课也更方便。”
冉广兴磕了磕烟杆，站起身子，两眼紧紧地盯着肖国庆：“小肖，真的谢谢你们，你们还真是咱七里坡的福星啊，我会记住你们的好处，乡亲们也会记得的。”
“冉书记，千万别这么讲，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明天让蒋麻子派几个人将房子的东西整理一下，尽快让孩子们上课。”
肖国庆连连点头：“这也是王永洁最牵挂的事情。”他顿了顿说：“冉书记，可就是桌子、凳子还有些问题。”
冉广兴手一扬：“先由学生自己从家里带凳子坐，桌子问题我去公社找一下黄书记，看能否从公社学校里找点旧的回来用，若没有，咱就搭几块木板当课桌。”
肖国庆连连说这样好。
第二天，肖国庆组织了几个人，将三间知青房做了调整、搬迁。肖国庆从废墟里找出被压破了的黑板，修理一番后，支在墙壁上，教室就诞生了。
冉广兴说这个教室比过去的还好，称赞肖国庆做了一件大好事。
“小肖，老师呢，在哪里找？”冉广兴突然问。
肖国庆满脸笑容地望着冉广兴，又看了看蒋麻子，显得很沉着的样子，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老师就是我呀。”
“你？”
“对，就是我！等王永洁回来，老师还是她。”
“那就太好了，有你这样的老师，我就更放心了。”冉广兴拍着肖国庆的肩膀说。
肖国庆接着说：“我还要向大队要一块地，为学生们整一块操场出来。”
蒋麻子立即回答：“行！没问题，你说要哪里就给哪里。”
两天后，孩子们在七里坡的知青屋上课了。知青屋里传来了琅琅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