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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人证(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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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我就告诉你,但是我在告诉你之前,你必须向我保证,关于我来的情况和目的一定要严格保密,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当然,如果你说了,最终乡里、区里或市里的官员们怪罪下来,追究了你的责任,也就与我无关了。”
     
       唐大宝听得有点迷糊,眼神迷离地看着江天养,嗫嚅着说:“什么意思?我不大明白。”
     
       “是这样的,我要找的这个锁柱是一个案件的关键证人,我在找他,但是还有一帮人也想找他。这事情与你无关,不管谁找到他都和你没关系,并且如果你帮我找到了,我不会亏待你的。”江天养向前探了探身子,用手向自己的口袋拍了拍。
     
       唐大宝终于听明白了江天养的意思,当他看到江天养的动作时,他腼腆地笑了:“这个好说,好说……不过这个锁柱子到底牵扯了个什么事呢?”
     
       唐大宝的媳妇在栏柜里说了话:“肯定又是偷鸡摸狗,就他那小胆儿,杀人犯法的事你问他敢干吗?”
     
       唐大宝回头瞪了媳妇一眼,起身给江天养的杯子里又倒了一些热茶,随后用一种很关切的目光注视着江天养。
     
       “这个锁柱是因为什么被抓的?”江天养喝着茶水问。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盗窃村子里的大棚钢筋骨架,被抓了个现行。数额不大,就判了一年刑,原本应该放了他,但他是惯犯,就被判了,该不是这小子又在外面惹了什么大事了吧?”
     
       “到底惹了多大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这次牵扯的是个人命案子。”
     
       江天养压低了声音。
     
       “啥?人命案?”唐大宝的媳妇终于按捺不住又从栏柜的后面跑了出来,来到火炉边蹲了下来诧异地问:“他杀人了?”
     
       唐大宝此刻已经顾不上管他媳妇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啥?你说……锁柱杀人了?”
     
       “我没有说他杀人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到底牵扯了多少。他被关在看守所的期间,他们的那个监舍里死了一个在押人员,到底是谁打死的?因为什么死的?
     
       怎么死的?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难怪昨天半夜派出所还来抓他呢,但是没抓着。”唐大宝一拍大腿,“昨天乡派出所和几个我不认识的警察在我家吃的消夜,天快亮才走。”
     
       “他们虽然是来抓锁柱的,但是可不一定是因为锁柱他们打死人要追究他的责任,更多的是他们想掩盖这件事情。”江天养端起热茶又喝了一口,“那个人被打死后,看守所掩盖了整个事件,火化了尸体,还把一个知情者和死者的亲属也都控制了起来。他们来抓锁柱,我分析也就是想封住他的嘴。”
     
       “难道他们还能把锁柱子杀人灭口了不成?”唐大宝的媳妇声音提高了八度,被唐大宝使劲在脖子上拍了一下。
     
       “他们倒不一定会杀了锁柱,但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知道我来调查之后。
     
       所以说他们只能把所有知情人暂时控制一段时间,等我什么也都调查不到或者是搜集不到证据无功而返之后,整个事情自然就会销声匿迹,从此再也不会有人问津。”
     
       唐大宝半信半疑地听完了江天养的话,默默地抽着已经烧出大半截烟灰的香烟。
     
       江天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了那张满是伤痕的尸体的照片,唐大宝和他老婆两个人都把脑袋凑了上去,看了足足十几秒之后,两人都惊得合不上嘴。
     
       唐大宝的老婆转过脸去不忍地说:“这也打得太狠了吧!”
     
       平静了一下后,唐大宝问江天养:“那你们调查这件事情干什么?这本来就应该是司法机关调查的事情嘛!”
     
       “对啊,你也知道,在看守所里打死了人,就应该是由司法机关调查,但是如果司法机关袖手旁观、装聋作哑呢?如果那些有义务为死者申冤昭雪的衙门失职渎职呢?如果他们因为这种或那种的原因而官官相护包庇纵容呢?不就只剩下我们来为死者鸣冤叫屈了嘛!”
     
       唐大宝陷入了沉思,他的媳妇则表现出一种恐惧的神情,摆着手说:“这个事情我们真的帮不了你,你如果要是想调查还是自己去吧,我们不能告诉你锁柱的家,你自己去打听吧!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告诉了你,将来别人知道了,该怎么说我们?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们家。”
     
       江天养没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唐大宝。唐大宝听完老婆的话,又看了看江天养,江天养始终没有收起手机,一直在让那张死者的照片停留在屏幕上,唐大宝的目光一看到那张死者的照片就马上躲开。
     
       “那你找到了锁柱子之后,又会怎么做呢?”唐大宝谨慎地问。
     
       “我们是媒体,既不会因为他们的监舍死了人就追究他的责任,也不会把他扭送到司法机关。我只是想找到他,从他嘴里知道在他们那个监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把所有的事实给我讲述一遍。而我求你的,就是帮我找到这个锁柱,或者是找到他的家人,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让锁柱能够配合我的工作。”
     
       “然后呢?”唐大宝继续问道。
     
       “然后就是我写一篇报道,把我所调查的这个事件和盘托出,曝光在媒体上,让那些有义务立案调查的司法机关行使自己的职权、履行自己的责任,抓住真正的凶手,并且要查办看守所乃至上面的一系列掩盖了这个事件的官员。”
     
       “这事一旦你们曝光了,可就是件大事情啊!市里会有不少官员受到牵连吧?”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凡是掩盖过这个事情真相的人,都将受到牵连,并且受到不同程度的党纪国法的制裁。你如果能帮助我,我将以我们《中国法制观察周报》甚至全体媒体记者的名义感谢你,当然,我们一定会保密的。同时,我还会申请一笔线索费给你,也就是俗话说的奖金。”
     
       唐大宝又腼腆地笑了:“啥奖不奖金的,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咱可不敢花那钱!”
     
       唐大宝的老婆则有些焦急:“奖金能给多少?”
     
       “你想要多少?”江天养笑呵呵地问。
     
       唐大宝又在他老婆的脖子上拍了一巴掌,喝道:“滚一边去!”
     
       唐大宝的老婆一边站起来一边嘟囔着:“能给一万不?”
     
       江天养开始飞快地思索起来,唐大宝起来照着老婆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我他妈的看你还像麻将里的八万呢!”
     
       江天养没说话,默默地打开采访包,露出了里面成捆的现金,那是早上刘国权扔到他车里的钱。唐大宝赶紧用手盖住那打开的包口:“咱不说这个!”
     
       “你装什么清高?”唐大宝的老婆隔着栏柜看到了江天养包里的现金,当她听到丈夫这么说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又插话说:“我们就只管帮你指个门,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去找锁柱子家人去说,行不?”
     
       江天养笑了笑:“那恐怕就得在奖金上打折喽!”
     
       唐大宝回身又骂起了老婆:“我们爷们儿在这里说正经事,你老掺和个啥啊?
     
       这钱你敢拿吗?一旦将来有一天查问到你脑袋上,你扛得住啊?回后屋睡你的觉去!”
     
       唐大宝的老婆终于不再出声了,老老实实地离开了小卖店的屋子,去了后面的卧室。
     
       看着老婆离开了房间,唐大宝重新给江天养倒上了热茶,才斟酌着说:“这个忙我帮你,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您说!”江天养眼睛一亮。
     
       “第一,我真的只能帮您指个门,余下的事情得您自己去和他们家里人说。
     
       我虽然是这里的村长,但是这个村子是个自然村,都是亲戚套亲戚。不瞒您说,论辈分,我还是这个锁柱,也就是唐银锁的叔辈哥哥呢,如果有人知道是我给你指的门,不说是村子里的人会骂我,就是将来乡里和上面的人也都饶不了我。”
     
       江天养思索了一下回道:“好,没问题,另一个条件。”
     
       “第二……”唐大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按理来说,您这大半夜远道来的,又是这风雪满天的,我不该赶你走,应该留宿你一夜。但是一会儿我给你指完门之后,您得立即离开我家,我不想被别人知道咱们有过接触,将来即便有人追问下来,我也没任何责任。”
     
       江天养隔着玻璃看了看窗外狂风卷着的雪花,又看了看唐大宝那近似于恳求的表情,点点头说:“我可以马上离开,但是你也得对我的行踪保密,不要让乡里或是上面的什么人知道我来了。”
     
       唐大宝连忙点头:“只要您不说,我能去说嘛!”
     
       江天养起身穿上大衣:“走,前面带路。”
     
       江天养走出小卖部的时候,杨淼正躺在床上和白小宁通电话。这一天在母亲的安排下,她连轴转地相了三次亲,但每次相亲都是因为她对人家冷若冰霜的态度而让大家不欢而散。
     
       不过母亲并没有说她什么,因为在母亲看来,女儿能够答应去相亲已经是天大的变化,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急于求成。
     
       一直到上床之前,杨淼都没有打开手机,因为她的手机在关机的状态下有呼入电话的短信提醒,所以她并不急于开机。
     
       上床后,杨淼打开手机,满心以为江天养能够把她的手机打爆,结果只接到了两条信息,显示江天养曾经在早上和中午各给她打过一次电话,然后就再无下文了,这使得她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思来想去,她还是给白小宁拨通了电话:“睡了吗?想和你聊一会儿。”
     
       “啥事儿?说,怎么了,妞?今天怎么这么低沉?”
     
       “我早上给江天养发的信息,告诉他我要和他分手,然后我就关了手机,但是他一天只给我打了两个电话……”
     
       “没这么过分吧?”白小宁的声音显得很夸张,“你等着,我这就给他打电话,我替你骂他!”
     
       “别……”不等杨淼说完,白小宁挂上了电话,但当她调出江天养的号码后,又呆呆地看着手机出了神。
     
       事实上,多年来搭档在一起,白小宁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江天养,只不过她从来没有以任何的方式把这份情感流露出来,而是把这份略带一丝苦涩的情感转化为对江天养工作上的一种鼎力支持和对于他生活上的默默关心。
     
       这些年来,江天养在外面疯跑的时间远远多过呆在北京。最多的一年里,12个月中江天养只在北京呆了两个半月,为了能够照顾好江天养养的花和鱼缸里的热带鱼,白小宁特地要来了他家的钥匙。
     
       多少次,当江天养在外面出差的时候,白小宁在给他收拾完房间后,闭上眼睛静静地坐在他家的沙发上,怀中抱着江天养出差前换下来的衣物,感受着江天养的气息。
     
       又有多少次,单位分发了福利品,她开车给江天养送到楼下,再凭着自己瘦小单薄的肩膀一件件地给扛上楼去。
     
       每次看到江天养接听杨淼电话时的那种神态,白小宁总会感觉到有一丝的酸楚掠过心头。而每当杨淼偷跑回国内和江天养约会的时候,白小宁都会把自己关在家里酩酊大醉一场。
     
       眼下,对于白小宁来说,正是天赐良机,该不该把握呢?在犹豫不决中,她按下了手机的拨出键。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听筒里传来的应答声把白小宁从胡思乱想中拉回到现实的世界里,她赶紧挂断电话,再次拨过去,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自动应答的声音。
     
       按照规定,记者在外面出差时,要随时保持手机的畅通,除非有极特殊情况。
     
       这既是为记者的安全考虑,也同样是为了报社的指令能够随时传达到采访一线而制定的纪律。为什么江天养的号码无法接通呢?白小宁的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
     
       唐银锁家居住在村子的后街上,由于风雪太大,从村长家出来到唐银锁家几百米的道路,唐大宝领着江天养居然走了十多分钟。
     
       来到唐家门口,江天养掏出手机打开了录音程序,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在这个村子里根本没有手机信号。
     
       “这里没有手机信号啊?”
     
       “我们村子四面环山,所以既是个雪窝子,又是一个不管移动还是联通统统不通的地方。”唐大宝指了指唐银锁的家门,转身就要往回走,刚走没两步就停了下来,“这家人在村子里穷横穷横的,不怎么讲理,你要有点思想准备啊!”
     
       江天养点了点头,向唐大宝道了一声谢,随后转身拍响了唐银锁家的院门。
     
       唐大宝为了不让唐家人看到自己,赶忙连滚带爬地往自己家奔去。
     
       唐家的狗听到拍打门的声音先叫了起来,惹得邻居家的几条狗也跟着狂吠。
     
       唐银锁的老婆此刻并没有睡着,她给丈夫送完饭回到家中已经是半夜,向婆婆叙述了白天从二舅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和听丈夫所讲述的经过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此刻孩子已经被婆婆哄睡着了。
     
       刚刚脱衣躺下不一会儿,江天养就开始敲门,这让她心里不由一沉,连忙披衣下地,冲着住在东屋的婆婆喊了一声:“妈,是不是警察又来了?”
     
       “不能吧!”婆婆也已经披衣下地,“锁柱被抓好几回了,没见过警察敲门的。
     
       你看着孩子别动,我出去看看!”
     
       唐银锁的母亲打开房门,壮着胆子向门口喊了一声:“谁呀?”
     
       江天养把声音调整得非常平缓:“大娘,您好!我是北京来的记者,想和您聊几句。”
     
       “记者?”唐母想起了儿媳刚刚给自己讲的事情,连忙问道,“您是不是来找我们家锁柱啊?”
     
       “对啊,大娘。我找他打听点事情。”江天养答应着。
     
       “是不是打听看守所的事情啊?”
     
       “是啊,大娘,您把门打开,咱们不能这么聊啊!”
     
       “哎!您等会儿,我这就回去穿件衣服,马上来给你开门。”
     
       江天养心里不由得一阵兴奋,看来这唐家人也不像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家啊!
     
       就在他高兴的时候,唐银锁的母亲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院子门口说:“您等一下啊,我给你开门!”
     
       江天养刚要应声,突然一股带着骚臭味道的浊水从大门里向外泼来,从头到脚浇了他一身,还有几块卫生纸似的纸片瞬间就冻在了他的衣服上。
     
       “滚!操你妈的,就是你来祸害的,我儿子都不敢在家里睡觉,被人抓得到处跑,你还有胆子来我们家……”随着一阵连珠炮似的咒骂声,唐家左邻右舍的灯光相继亮了起来。
     
       江天养刚要解释,突然间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在迅速结冰,并且他也感觉到那股水流已经湿透了他的衣服。
     
       “大娘,您别生气,我换件衣服再和您解释。”说罢,江天养艰难地向村长家的方向走去,因为是和唐大宝一起走过来的,所以车还停在村长家门口。当他艰难地来到村长家门口的时候,发现村长家小卖店门口的灯光已经熄灭,大门也已经从里面上了锁。他知道,今天就是喊破了嗓子,村长也不会来给他开门的。
     
       江天养转身来到自己的汽车边,先打开车门,但是没有上车,只是发动了引擎。随后,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一身干净的衣服放在车内,又在车内的驾驶席上铺上了一条浴巾,再把车门虚掩防止车内的热气流失。做完这些后,他把自己身上那已经冻成了冰坨的衣服用力脱了下来,掏干净口袋里的东西后,把衣服用塑料袋包裹好放进后备箱里。随后,他开始脱下自己的贴身内衣,直到自己赤条条地站在雪地里。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他猛烈地颤抖起来。紧接着,他躺倒在雪地上,开始用力地用雪去擦洗自己身上的脏东西,清除那股骚臭味道,他知道,倒在他身上的是唐家的尿桶。
     
       虽然积雪的温度很低,但是一旦被擦洗到身上马上就会融化,并且江天养很快就适应了这种低温,这与他从小开始练习冬泳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在擦洗了十多分钟后,他停了下来,用力地闻自己身上是否还有味道。这时,他的体温已经把地上的积雪融出了一个人形,由于身上还有骚臭的味道,他继续擦洗起来。
     
       大约半小时后,终于再也闻不到尿桶里的味道了,江天养这才停了下来,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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