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陪着你，一起战斗到底(1)
“在外面。”我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生怕刘聪明听出我的声音是刚刚哭过的。周家坤喜欢上别的女人这种事，我暂时还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
“你现在能上网吗？”刘聪明没有关心我的情绪，而是关心我能不能上网，我猜八成是他和周家玲之间出了问题，需要咨询我这个红娘。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没好气地说。
“我说，你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跟周家坤吵架了？”刘聪明用他那颗聪明的脑袋瓜子想到了事情的真相。
“没有！”我否认。
“你们女人就这样，没事就爱闹小脾气，我看，这就叫作。”刘聪明大约是在周家玲那儿受了气，这大半夜的跑来教训我了。
“你要没事，我就挂了啊。”我心情不好，不想跟刘聪明耍嘴皮子玩儿。
“别呀，我找你有正经事，你手机上一下网，我给你看个东西。”刘聪明终于进入正题。
“行，你等着。”
挂了电话，我就用手机登录QQ。刘聪明的头像在闪动，我点开，他发了个网址给我，我点进去一看，竟然是我爸和我妈的相片。我正奇怪刘聪明怎么会有我爸妈的相片时，他的电话又打来了：“那上面的老头老太太是不是挺像你爸你妈？”
“刘聪明，什么叫像，那就是我爸和我妈。”
“那个，徐贤慧，有一个事我要跟你说，你保证听了后不会激动。”刘聪明突然一本正经了起来。
“说吧，我听着。”
“是这样，我一网友在泰国旅游，遇到一对老夫妻，老头是退休火车司机，老伴得了癌症，两人不想连累孩子，也不想在医院等死，于是老头决定用治病的钱带着老伴去全球旅行。我那网友把这老头和老太太的事情写了一条微博……”
“你说什么？老伴得了癌症？”
“喂，徐贤慧，你先别激动，说不定也不是你爸和你妈，要不，你再确定一下相片上那老头和老太太到底是不是你爸和你妈？”
“你帮我查一下今天最晚一班去泰国的飞机是几点。”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的，都快转不过弯来了。
刘聪明的网友在泰国遇到我爸我妈，我妈还得了癌症，这些事情我爸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每个星期都给我和我姐写邮件，他总是描写旅途的快乐与幸福。我爸说：“年轻时，我忙工作，你妈忙着带孩子，两人相处的时候并不多，这次携手出游，好像又重新恋爱了一回，这感觉真好。”原来这些都是我爸虚构的美丽世界，我无法想象我爸拖着生病的我妈在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都经历了什么，我不能再这么等下去，我必须马上找到他们，把他们接回来。
刘聪明说去泰国的飞机最早是明天早上八点半，可以拿着护照办理落地签证。我让他帮我在网上订了飞机票：“刘聪明，明天你能送我去机场吗？”
“好，你今晚也别想太多，跟你姐、跟周家坤好好商量一下，说不定事情也不像我那网友说的那样，网上写的肯定夸张了。我看相片上你妈的状态也挺好的，不像得了什么大病。”刘聪明安慰我。
第二天一大早，刘聪明就打电话给我：“徐贤慧，我在你们家楼下，你赶紧下来。”
接到电话后，我从房里拎了一个包出来，昨天晚上被我关在客厅睡觉的周家坤一见我出来，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小贤，你去上班？我送你。”
“不用。”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告诉周家坤我妈的事情。当初把我爸和我妈去环球旅游的事情告诉他时，他还说：“你爸和你妈不是怕我们把丁丁丢给他们吧！”现在想来，真是寒心。我妈为了孩子们操劳了一辈子，生病了还不想连累孩子，非得躲到国外去，而我的老公却说我妈是为了逃避帮我们带孩子。
“小贤，你别这样，我们再好好谈一谈好吗？”周家坤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周家坤，你放开我！”我一甩手，包里的衣服掉了一地。
“你收拾衣服，你这是要干吗？”周家坤看着我掉落了一地的衣物傻了眼。
“不干吗！”我挣开周家坤的手，开始把掉到地上的衣服重新捡进包里。
“小贤，你能不能不要闹了？”周家坤抢过我的包，扔到地上，他以为我要离家出走。
“周家坤，我告诉你，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你！”我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他又说，“是，我现在要出去散心，你也别拦着我，我得给我自己、也给你时间，好好想一想，想一想咱们这婚姻到底还要不要继续。”
“出去散心，那丁丁怎么办？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周家坤再次伸出手拉住我的胳膊。
“丁丁怎么办？你现在想到丁丁了。你喜欢别的女人的时候，丁丁在哪里？我只不过想出去散散心，也要跟你汇报吗？”我抢过包，将衣服胡乱塞到里面，对周家坤笑了笑，“再见！”
“徐贤慧，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和舒菲没有什么。我都跟你主动坦白交代了，你怎么就不能原谅我？”周家坤一激动，眼泪又出来了。
周家坤还是那么爱哭，可惜眼泪已经不能打动我。
“我也不知道。”丢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从家里冲了出去。
刘聪明找他那个网友查到我爸和我妈目前住在曼谷的一家民房里。等飞机的时候，他在iPad上找出了那家民房的地址指给我看：“你爸还真是厉害，带着你妈游完了欧洲，现在又开始游东南亚。听我那网友说，你爸现在超级厉害，都能用英语跟外国人讨价还价。”
“谢谢你。”刘聪明这家伙买了两张飞曼谷的机票，虽然他说他早就想去泰国玩，但我知道，他是怕我一个人不安全，人生地不熟，英语又不好，到时不但找不到我爸妈，还把自己给搞丢了。
“谢什么，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是一家人。”刘聪明正在QQ上跟周家玲请假。这短短半个月，刘聪明和周家玲的感情急速上升，谁能想到斗得死去活来的两个欢喜冤家，最后真成为了情侣。我再次想到TVB电视剧里一句常用的台词：“千万不要骂女人死八婆，如果骂了她，来世会变成你的老婆。”
五个小时后，我和刘聪明终于找到了我爸妈住的那家民房。老板是一华侨，所以也有训练员工讲中文，里面的工作人员大都会讲一些英文跟中文，沟通起来比较没有障碍。听说我们是来找徐根生夫妻后，老板连声说：“老徐和他太太出去散步了，你们在大厅等等啦。”
这家民房虽然没有像大饭店那么豪华，但是布置得很温馨，茶几上摆满了各种热带水果。我们刚坐下来，服务员就给我们端了咖啡过来，我连声说：“谢谢。”
服务员看着我笑着摇头：“你是老徐的女儿？”
“是的。”我点了点头。
服务员跷着大拇指说：“老徐很棒，棒棒的！”
我不知服务员说我爸很棒是什么意思，刘聪明坐在我身边安慰我：“你看吧，你爸的人缘多好，人家都免费给我们送咖啡还夸你爸，可见你妈肯定没事。要不，咱也出去走走，反正来都来了，总是要看一看的。”
离民房不远的地方便是泰国皇宫，刘聪明非得拉着我去参观。我哪有心思观光，刚进去就闹着要回去，没想到从皇宫出来就遇见了我爸和我妈，原来我爸和我妈就在这附近散步。
我爸和我妈都晒黑了，我妈精神还不错，倒是我爸瘦了不少。我喊了一声：“妈！”就冲到我妈的怀里哭了起来，我妈被我哭得莫明其妙，还是刘聪明在一旁说：“徐贤慧，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我爸妈在这间民房里已经住了一个星期了，他们的房间是迷你型的一室一厅，一进门就是客厅，紧连的就是卧室，两边是厨房和卫生间。厨房整理得非常干净，还有电磁炉让客人煮东西吃，卫生间里更是有迷你型洗衣机。刘聪明四下打量，问我爸：“徐叔，这一晚得多少钱啊？”
“四百泰铢。”我爸回答。
我没有心思关心我爸妈住的房子花了多少钱，开门见山地说：“爸妈，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来就是接你们回去的。”
我爸和我妈对视了一眼，我又简略地讲了一遍刘聪明的网友给他们拍照片写微博的事情。我爸我妈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他们六十岁这年，竟然成了网络红人。
“不回去！”我爸态度坚决。
“爸，您怎么越老越糊涂了，您瞒着我和我姐这事就做得不对，现在我们知道了实情，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们这么胡闹下去，我姐还在家等信呢。”
“你敢！”我爸站起来，朝我吹胡子瞪眼睛。
“徐叔，您消消气。”刘聪明赶紧将我爸拉了坐下来，我妈则把我拉进卧室。
“妈，您怎么能由着我爸胡闹？”我冲我妈发起脾气。
“这事不是你爸决定的，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我年纪也不小了，我问了医生，我这个病不治就三个月，治疗也就半年。反正都是死，我为什么不能在死前看一看这个世界，就算这个世界记不住我，我也记住了这个世界啊！”我妈说话越来越文艺，我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淌了一脸。
“妈，您就不想想我和我姐，还有丁丁和糖糖，您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您这是要让我们后悔一辈子啊。您知不知道，您和我爸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和我姐就跟没有了爹妈的孩子似的，谁都可以欺负。”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我妈，周家坤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我只能任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你这孩子有话就好好说，哭什么呀？”我妈递给我一张纸巾。
“您和我爸都不要我们了，我能不哭吗？”我抽泣着。
“谁说我们不要你们了，你们都有自己爱的人，也有爱你们的人，我和你爸就是想过过二人世界。”
“您要没有生病，您想和我爸去哪儿我都不拦着，可这次不行，您必须跟我回去，不管怎样，您都得听医生的。”
“医生也没有让我必须治疗，再说了这两个月我和你爸在外面玩得挺开心的，我也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我都跟你爸说好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得让他陪我一直玩下去，直到……”
我没有让我妈说那个可怕的“死”，而是打断她的话：“不管您怎么说，我反正不同意你们的做法，我必须让您和我回去，不然我就让我姐过来。”
当初我妈阑尾炎住院时，我和我姐强行让她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结果体检报告中出现异常情况，医生给我爸打电话说：“身体子宫里面长了一个瘤，而且报告显示，很有可能是恶性的。”我爸和我妈为了不让我和我姐为此事操心，就决定去国外玩一圈，瞒着我们，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晚上，我爸和刘聪明在客厅里喝酒。刘聪明这家伙说是要把我爸灌醉，最后醉了的却是他，几杯酒下肚，他就开始说胡话：“徐叔，您太厉害了，您是我的偶像，以……以后等我老了，我也得领着老伴环球旅游，这……这样的人……人生，才叫真正的人生啊。你说是不是啊，徐贤慧？”
“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我用脚使劲地踢了刘聪明一下。
“哎呀，徐贤慧，你干吗踢……踢我呀？”
“我哪有？是你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我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刘聪明，这家伙明明答应我帮我劝我爸回国，可几杯酒喝下肚，他就站到了我爸那边。交友不慎！指望他说服我爸回去，这下变成了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站起来，去小厨房，看我妈的面煮好没有。我妈看到我突然想起了我姐离婚的事：“前阵子，你姐给你爸发邮件说是要跟唐大年离婚，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有什么事，唐大年有钱了就开始嫌弃我姐呗。”我把唐大年和我姐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我妈，我妈听后叹了一口气：“小贤呀，你回头好好劝劝你姐，日子怎么不是过，孩子都这么大了，就别再折腾了。”
“妈，您以前不是也不同意我姐和唐大年吗？再说现在出轨的是唐大年，您怎么还替他说起了好话？”
“我这不是说谁的好话，你姐离了婚怎么办？就算能从唐大年那里分一笔钱，可她一离婚的女人，再带一孩子，上哪儿再去找好男人呀！”
“我姐不想要唐大年的财产。”
“什么？你姐是不是疯了呀？她一没工作二没存款，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我妈说着说着，脸就白了，“你说你们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当初让她不嫁非要嫁，现在年纪也大了，又要离婚，唉！”
“这事我说不了，非得您和我爸出面才行。你们要是下定决心不回去也行，反正我姐现在正闹离婚，大不了我跟周家坤也不过了，我一会儿就打电话给我姐，让她把糖糖和丁丁一起带过来，我们陪你们一起玩！”
“那怎么行！”我妈瞪了我一眼。
“那有什么不行的，父母只有一个，你们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我想我姐肯定也不会有意见。”
“好吧，”我妈点了点头，跟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我去跟你爸说！”
我紧紧地抱住我妈：“妈，您放心，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给您看病，我一定会把您治好。您好了，我们就买一套大房子，我姐带着糖糖，我带着丁丁，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我妈抚着我的头：“我的傻闺女，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们都成家了，怎么还能跟我们住在一起，你们每个星期能回家看看我们，我和你爸就很知足了。”
“妈，对不起，以前是我们不懂事，总以为在一个城市随时都可以见得到……”说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在这之前，父母在我眼里就是一栋旧房子，我住在里面，他们为我遮风拦雨，给我温暖和安全，但房子就是房子，我不会和房子说话、沟通，去体贴它、关心它。如今，我终于肯回过头深深地注视它，可是它却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我爸和我妈睡着之后，我去阳台给我姐打电话，我姐一听就急了：“你们……你们……我马上赶过去！”
“别别别啊，我已经说服爸妈回来了，你明天中午到机场接我们吧！”
“好，你一路把爸妈照顾好了，医院的事，我来安排。”我姐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和周家坤怎么回事？他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里了。”
“吵架了，你甭理他。我挂了，我这用的别人的全球通给你打国际长途，贵着呢。”我挂了电话，刘聪明也走到了阳台上，他这会儿倒是酒全醒了，夸张地张开双臂：“哎，曼谷太美了，徐贤慧，快，你快看，下面有一个美女在向我们招手。妈呀，这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啊！”
“是挺美，而且好像对你还有点儿意思，你瞧，人家正跟你抛媚眼呢。”我爸妈住在二楼，楼下便是临街马路，一个穿着粉红短裙的大眼睛姑娘正抬头冲我们俩笑，当然，有可能是冲刘聪明一个人笑。
“瞧瞧我这魅力！哎，你说她是中国人还是泰国人？你说我要不要问问她？”刘聪明目不转睛地盯着美女打量，还不忘向我请教。
“刘聪明，你们男的是不是都特别喜欢见一个爱一个，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也不全是这样吧，反正我不会见一个爱一个，顶多也就喜欢挂挂眼科，看看美女。”刘聪明开始跟我分析男人的喜欢与爱，“男人喜欢美女这是很正常的事。美国一项调查显示，看美女可以养眼，也就是说美女让人心情愉快，有长寿的功能。”
“你就别找借口了，什么喜欢不是爱，说白了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我想到周家坤一边说爱着我，一边又喜欢上别的女人，就恨不得一脚将眼前这个见到美女就流口水的刘聪明从二楼踹下去。
“徐贤慧，你不会是和周家坤吵架了吧？”刘聪明侧头看着我问。
“是的，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我说得面不改色，刘聪明却因为我这句话，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看着我说，“不可能，周家坤那小子怎么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徐贤慧，你肯定是消息有误！”
“呵呵，是他亲口跟我说的，你说这消息还会有误吗？”我淡淡地说。
“我不相信。周家坤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他这辈子就谈了你徐贤慧一个女朋友，他要喜欢别的女人早就喜欢了，也不会等到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