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将暧昧的苗头彻底地挣断(2)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忙音。
我傻了，彻底傻了。
接下来，门铃响了，我脑袋还没有转过弯，只是出于本能机械地去开门。
门开了，出现在我面前的正是醉得不成人样的周家坤，以及他的那位红姐。
红姐一身深蓝色的职业套裙，和周家坤那身深蓝色的西服属于同一款式，应该都是他们公司统一配的工作服。但此刻，我不觉得这像工作服，反倒是像情侣装。
我还没有说话，红姐就发言了：“小徐是吧，上次在你们婚礼上，我们见过面，我是坤儿的学姐现在是他的老板。今天这事挺不好意思，让坤儿喝多了，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方小红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又是道歉又是承诺，让我无话可说。也是，这样的情形，我说什么错什么。我发脾气，人家会觉得周家坤的老婆没修养，是一泼妇，我不发脾气，又太对不起自己了。周家坤这天天喝醉，你们公司到底是给我老公开了多少薪水，上班也就算了，下班还要应酬。再说了，你们公司没有其他男人了吗？如果男员工喝醉酒，都得让你这个女老板送回来，您这老板得有多忙呀！
当然以上情景仅存在于我的想象世界。我和方小红齐心协力将周家坤架到沙发上，末了，我还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说：“谢谢红姐，给您添麻烦了，您要不要喝杯茶再走！”
红姐没有喝茶，但她临出门那句话，让我特别不爽，她说：“不了，公司还有文件要看，你把坤儿照顾好就行！”
什么叫“我把坤儿照顾好就行”，敢情她是妻我是妾？呸呸呸，这话真是灭自己的威风，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我越想越气，气得连饭也不想吃了，直接将饭倒进了垃圾桶，真是可惜了我公公一番好意。
我领着丁丁洗了澡，我们娘俩舒服地躺在床上讲故事，至于周家坤哪儿凉快去哪儿待着吧。
“妈妈，爸爸睡沙发。”明明已经眯上眼的丁丁，突然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我说。
“爸爸喝醉了，妈妈罚他睡沙发。”我愣了一会儿，答道。
“爸爸喝醉睡沙发。”丁丁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我连讲故事的心思都没有了。
终于丁丁睡着了，我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周家坤已经从沙发上滚到了地板上，还打起了呼噜。见此情景，我满腔的怒火稍稍熄灭了一点。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他再次拉到沙发上，周家坤终于睁开他那双因为醉酒而有些红肿的眼睛，冲我笑道：“老婆！”
“我没有你这种酒鬼老公。”我双手抱胸看着他。
“老婆，对不起，嗝—”
周家坤挣扎着坐起来，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瞬间，整个客厅里都弥漫着酒味。我烦躁地捂住鼻子，转头就要进房间。
“我不想跟一个酒鬼说话。”
“老婆，你听我解释。”还带着醉意的周家坤说这样的话显得一点儿也不真诚，更何况智慧的中国人民不是有句谚语吗—“宁可信世上有鬼，也不要信男人的嘴。”何况这个男人此刻还醉意浓浓。
“我不想听，该看到的我都看到了，我只想知道，你们公司就你一男人吗？凭什么每次喝酒喝醉都是你的事儿？周家坤，这样的事如果还有下次，我保证不会给你开门。”
我把周家坤关在卧室外整整一夜，我不能保证他是否听进了我下达的命令。要知道，人在醉酒的时候，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别人说的。
事实上，我半个小时后就开始后悔了，担心他是否感冒着凉，更担心他和方小红之间那暧昧得要命的关系。如果不是我撂下了狠话，如果不是周家坤喝醉了，我真想拎着他的耳朵对他进行一番严刑拷打，将他和方小红之间的关系弄个明白。他俩没关系是好事，要是有一点点关系，我就得将这苗头彻底地、永远地掐断。
一夜无眠，醒来瞧见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我用一晚上的时间变身成了熊猫。
女人一过三十，真是不能熬夜更不能生闷气。这不，才一晚上的时间，我就生气气成了黄脸婆造型。难怪别人说，看一个女人显不显老，得看她嫁给了什么样的男人。女人如果嫁了真心爱她的男人，哪怕到了八十岁高龄，那神情面貌也跟十八岁的少女一样，相反，嫁错了人，哪怕只有十八岁，也会变成资深怨妇加资深黄脸婆。
我还没有从我变成黄脸婆的悲惨现实中回过神，敲门声便响了。我一开门，周家坤一张光鲜的大脸闯进我的视线里：“老婆早！”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特别是男人和女人比，那简直就是自找没趣。瞧瞧人家醉了一晚上，脸上看不出一丁点老态和倦容，再瞧瞧我，唉，难怪人家说女人找老公最理想的公式是，男人大女人六岁以上。原来女人输给男人的不是心态，是天生的身体结构，要不，现在怎么会有六十多岁的老伯娶二十出头的姑娘，人家说那是爱情，可二十多岁的男生要是和六十多岁的女人好上了，那就是变态。
我没有理会周家坤的大献殷勤，但心里还是舒服了不少。比起第一次醉酒睡到日上三竿不知今昔是何年的惨状，周家坤这回算是长了一点儿记性，知道要早起讨好我来了。环视客厅，我昨天倒掉的饭菜清理干净了，家里的卫生也打扫了，餐桌上有香喷喷的小米粥、烤好的面包和心形煎蛋，还有牛奶。
周家坤见我没有答理他，一转身，又递给我一大杯白开水：“老婆，我特意给你凉好的，早上起来空腹喝一大杯白开水有利于排毒。”
我继续无视，我太清楚周家坤的为人了，但凡我看他一眼，或是眼睛眨一下，他立马就能看出我心里有了原谅他的苗头，他便会像口香糖似的黏过来，让我无力反抗。
“老婆，早餐我已经做好了，中式、西式的都有，你想先吃哪一样？”周家坤依旧不死心。
我连头都没有回，进了洗手间，周家坤紧随其后。我把门使劲一关，反锁，将周家坤锁在门外。
“好老婆，好小贤，别这样，我知道错了！”周家坤人未进声音还是进来了。
“你错在哪里？”我审问道。
“我不该喝酒，更不该喝醉。”周家坤开始数落起自己的罪状。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不管做错了什么事，他总是把“对不起”随时挂嘴边，让我气也不是恨也不是，最后只得原谅他。
“老婆，我知道错了，你就给我一个机会改正，我保证不会有下次。再说昨天是客户死缠着红姐，你说我一大男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听到这儿，我更是来气，敢情你这喝醉酒是英雄救美了。
我哗啦把门拉开，周家坤整个人跌了进来。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我，讨好地说：“老婆，你原谅我啦！”
“红姐红姐，你整天都为你那红姐着想，干脆你搬过去跟她一起过日子得了！”我开始醋意大发。
“小贤，你过分了呀！红姐和我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你别瞎想。”周家坤收起他的嬉皮笑脸，正经地说。
“过分？周家坤，这话应该我来说吧，你自己说说看，这才上班几天，你准点回家了几次喝醉了几次，这几次又有哪次是离开了你的红姐？我倒想问问，你这到底是上班呢还是做三陪呢？”
这几天，在周家坤的汇报和我的详细询问之下，我总算知道周家坤所在的公司叫海中，是一家刚在江城成立的会计师事务所，公司有两名合伙人，以及六名注册会计师。周家坤的职位是项目经理，用周家坤的话说：“我这个职位完全是红姐的照顾，并不是公司里真正的经理级别。”周家坤虽毕业于名校会计系，但工作这几年他并没有真正做过账。理论和实务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所以我完全能想象得到他所谓的上班就是当个男花瓶陪着合伙人之一的红姐四处应酬。
“徐贤慧，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周家坤的嗓门儿一下子拉开了，用他对付周家玲那套来对付我，而他这样的表现，在我看来就完全是心虚，“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得相信红姐，人家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是形容男人的，你那位红姐是响当当的女人，还是一眼看上去风韵犹存的女人。”周家坤越是说红姐的好话，这里面就越是有问题。
“好好好，红姐是女人，可就算是女人她也当得起‘君子’二字。所以，徐贤慧，麻烦你以后别动不动就往人家身上乱扣屎盆子，你老公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说完，周家坤就转身准备从洗手间退出去，结束和我的吵架。
而我一步跨上去，赶在周家坤出洗手间门前将他拦了下来：“话没有说清楚，今天谁也不能出这个门。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喜欢她，她不喜欢你？”
谁说的只有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其实吵架中的女人智商照样为零。
“你给我听好了，我和红姐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我没有勾引她，她也没有暗恋我。”周家坤瞪了我一眼，作了最后的总结陈词。
“别把自己说得跟柳下惠似的，她叫你‘坤儿’这事总不是我冤枉你吧？”说到底，我堵在心里的这口气，还是关于称呼的事儿，既然今天有了这把柄，我就得把事情打听清楚，免得自己日后陷入无边无际的编造与揣测中。
“上学那会儿，她就这么喊我。”
“比我还早？”
“当然，高中那会儿，你也没有对我动情，咱俩是大三才重逢加天雷勾地火般有了爱情，算起来人家红姐足足比你早了解我两年。再说了，那会儿，我妈送我去北京跟着在学校住了一个星期，天天坤儿坤儿地屁股后面叫，所以同学也这么叫我坤儿来着。这事你要不信，我找出几个大学同学的电话，你打过去问问！”
“我才不打电话，你跟我发誓我就信！”这事既然已经说清了，再打电话追问，就显得我小气，当然更加会让周家坤觉得我这么做无非爱他爱到了骨子里，不但要抓住他的未来，还要将他的过去也了解清楚。男人如同手中沙，抓得越紧溜得越快，这个道理，我徐贤慧还是非常清楚的，所以这电话是绝对不能打。
“这事儿用得着发誓吗？徐贤慧，你真是越来越不自信了。”周家坤摇了摇头。
“你别给我换话题，赶紧发誓，我就是不自信了，你说我容易吗？我好不容易才享受老公劳动带来的成果，我总不能还没有品尝到胜利的果实，就让别人把这果子先给摘了去呀！”
“得，我真是服了你，也就你把我当块宝。行行行，我发誓，我周家坤今天所说的要有一句假话，出门被车撞。”
“不行，不能发这样的誓，你得发誓说，如果你周家坤说了假话，这辈子没有第二个女人像我徐贤慧这样爱你！”
“行，我改。”周家坤照着我的话又说了一遍，说完后，他突然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狂笑道，“哈哈哈，这……这样的誓根本不用我发，我周家坤这辈子肯定不会遇到第二个徐贤慧呀！”
周家坤说这话我信，也就我徐贤慧缺心眼地上赶着嫁给他。如今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厉害，谈恋爱结婚要房要车不说，恨不得还要求男方做上门女婿，如果不能上门，最好是死了妈才好。这话还真不是我徐贤慧说的，是公司里那群九零后小姑娘聊天时说的，无意中被我听到罢了。
“你现在是知道我的好，但保不齐将来会整点什么幺蛾子出来。再说了，你现在也没有上升到那种级别，等哪天你周家坤变成我姐夫唐大年那样的超级大款，这话就难说了。所以，我得赶在你发达之前，给你上上紧箍咒，你赶紧再说一遍，我得录下来。”不是我灭自己的威风，连“大姨妈”都会在你老了时离你远去，何况是男人。
“你可真够有出息的。”周家坤见我真的把手机拿出来对着他录像，一副受不了我的样子说。
“行了，录好了。”我把手机关上，放进口袋。
“你说你姐要跟你这样，这每天都过的什么日子呀？”周家坤见警报线解除，又开始替别人担忧了。
“好好的，你提我姐干吗？”
“这话不是你说的吗？你说你姐夫那样的男人……”说到这里，周家坤突然打住了，还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我的表情。我立马就嗅出了他话语中省略的那部分肯定不对劲。
“唐大年怎么啦？”
“他能有什么，不就是有钱吗？”周家坤打着马虎眼。
“得了，你别给我装了，你屁股一翘我就知道你拉的什么屎。说吧，他唐大年是出轨了还是养了小三？”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你姐夫的事，我又不是他的跟屁虫。再说了，这话不是你刚刚说的，说有钱的男人怎么样来着，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儿往下说吗？”周家坤这人不会说谎，一说谎就激动，一激动就把我的话当圣旨，重复一遍又一遍。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对待周家坤我只能用这种威逼加利诱的手段。
“我说什么呀，真的没有。”周家坤抬手向我保证。
“真的？”
“千真万确。行了行了，别啰唆了，赶紧洗完脸出来吃饭，一会儿丁丁该醒了。”说完，周家坤趁我不注意，迅速闪人。
说到丁丁，我立马回到现实中，迅速漱口洗脸。
关于我姐夫唐大年同志，我平日里也曾旁敲侧击地提醒过我姐。虽说唐大年同志的长相属于安全，但他口袋里的钱太不安全了，现在的小姑娘们一个个生猛得很，眼睛基本只盯着钱看，男人的长相和是否已婚在她们眼里根本就不是问题。对我的杞人忧天，我姐徐智慧的回答是：“就算给唐大年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姐在婚姻这事上，一向自信，但是我想到周家坤吞回肚子里的那些话，始终觉得不放心。
亲爱的徐智慧姐姐，我得找时间和你聊聊，防患于未然，总是不会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