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花园

     
     
     
     　　草坪上响着孩子的嬉戏声，和听不懂的上海话。“侬好”。“阿拉勿晓得”。“小毛头好好咧”。滑稽的是早晨，有个人叽叽咕咕地朝我问路，我随便指了一个方向，我知道那个方向可能是个错误的方向，但我相信城市织网密布的道路，无论走向哪里，最终会把人送到目的地。而当他刚刚到达，或许精神的世界已经迷途。
     
     　　好在那个人看出了破绽，转身去问别的人。
     
     　　上午我来过这里。因为这幢花园离我居住的小区近在咫尺。隔着一道铁栅栏。免费开放。
     
     　　门口悬着一只鸟笼子，一只黑色的鹦鹉会说一些简单的人语。“你好。”“谁呀？”“吃饭了吗？”说的是普通话。我女儿已经知道与它怎样交流，我女儿说喂，那只鹦鹉也说喂。我女儿咯咯地笑，那只鹦鹉也咯咯地笑。它笑起来像一个中年妇女。
     
     　　园内有一家茶馆，一碗茶要3元钱。可以从早晨喝到黄昏。我说：下午我来这里写作。
     
     　　但下午的人多起来，茶馆里多半是老人，下棋或搓麻。桌上放着一些零钱。是小赌不是大赌。我想，几分钱也会给人带来刺激和动力。我花3元钱，要了一壶开水，来到雪松下。茶和杯子是自带的。当我把一壶水快要喝完的时候纸上还没有一个字。这时候零星的雨滴落下来了。
     
     　　于是我起身离开，与门口的鹦鹉告别。匆匆地看了一眼石碑上的介绍，知道这幢花园原本是属于私人的。上书“建于民国十九年，占地十八亩”字样。过去叫杨氏花园，是一位贵妇人的私有财产。
     
     　　现在叫莘庄花园。
     
     　　什么人都可以进进出出。
     
     　　（原载《兰州文苑》2004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