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残酷的青春 (2)

     
     
     
     　　那个女记者把她的名片给我留了，她是“真情”栏目的制片人，叫邓捷。她说：“我们明天中午会在电视节目中预报，预报之前，我会再打电话给你的。”我点点头，送她们走。
     
     　　最后，我还是同意了。不知道，可能还是爱慕虚荣吧。我想，我一定要把电视节目存一份录相带，等姚小静彻底清醒过来，让她明白我对她的爱有多真有多深。我一定要感动她，让她彻底戒毒，重新做个好女人。
     
     　　节目并不复杂，只是拍了一些我照顾姚小静的平常镜头。然后，主持人说了一段总结话语，奇怪的是，主持人说完他的台词以后，一个人跑到我面前，向我鞠了一躬。他说，他只是在向爱情致敬，向有情的人致敬。这个镜头，可能事现没有策划到，所以拍摄组里的人都鼓起了掌。
     
     　　节目在录制完成的第二天晚上播出了。
     
     　　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我有些害怕，电话一个接一个来。刚开始我每个都要接听，后来，电话不断，我根本没法照顾了姚小静。我只好求护士给打电话的人说：“赵小帅现在正在护理病人，他很感激您对他的关心。谢谢你。他也不需要帮助，因为他有的是时间照顾他心爱的人。”
     
     　　可是这样仍然不行，还是有一些人送鲜花过来。有一天，从早晨到中午，一共有9个人送过来花篮。医院为了我方便照顾姚小静撒尿，给我们专门调了一个单人病房，可鲜花摆满了单人病房。说是单人病房，其实病床的旁边还有一个护理床位。这样，晚上的时候，我要是困了，也可以躺在那张床上睡一会儿。
     
     　　晚上，我睡的时候，怕姚小静醒来我不知道，我用一个细绳子拴在她和我的胳膊上，她一动，我就醒了，看看她。如果没有事，我就再睡。姚小静的意识逐渐有了，我叫她的名字，她已经知道在叫她，但我问她我是谁？她看着我，没有一点表情，她仍然不认识我。
     
     　　戒毒所的同志也来到医院，她们是爱心支援小组的，看过我和姚小静的报道后，戒毒所决定免费跟踪姚小静治疗。她们给姚小静做了尿检，然后说是中度上瘾。可以使用美沙酮递减的方法戒掉，为了彻底了解姚小静毒瘾来了的时候具体情况，戒毒所的两位女民警和我一起守了姚小静半夜。半夜的时候，小静开始流泪打哈欠，然后开始挣扎。一个女民警叫护士来，取一杯温开水，然后，她把一粒极小的白药片给姚小静服了下去。服下去没过多久，姚小静平静了下来，但她开始出汗，且非常兴奋。她的眼睛睁开了，我把手给她，她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兴奋地紧握住她的手，我以为她已经完全好转了。
     
     　　可正当我想给她说她已经躺在医院三个星期了。她一下子进入昏迷状态，她的心跳也开始加快，出汗也越来越多。我赶快叫过来了值班医生，因为是戒毒药品，值班医生一时间不太熟悉情况。其中一个女民警说：“给姚晶服用的是美沙酮，且量不大，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昏迷的，即使出现昏迷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生。”我忽然想起来那位戒毒专家的电话。已经是凌晨1点多钟了，我打过去电话，我紧急地求那位专家，能否帮忙救一下姚小静。那位知道是我，安慰我说：“你别慌，孩子，我十分钟赶到。”果然，10分钟后，那位专家穿着睡衣来到病房里。他带着随身的医药箱，问明情况后，他说：“可能是酒精在作怪。”我赶忙补充说：“是的，姚小静，曾想用喝醉自己的办法戒毒。”
     
     　　专家让护士配了一杯中度的盐水，给姚小静灌了下去。
     
     　　停了好一会儿，姚小静的呼吸才正常了。“如果她再出现呼吸困难，就给打一针阿托品。”专家给两位戒毒所的民警交待了一下，就走了。我去送他，他一个人开车过来的。他很慈祥。
     
     　　天亮的时候，姚小静又一次醒来后，她说：“我要撒尿。”我听得很清晰，跑过去，发现她又不认识我了。
     
     　　我叫她的名字，我对她说“白衣女人”，她都没有反应。她又一次陷入了不认识自我的孤独中。我把她的不认识我分晰成她很孤独，虽然她很孤独，但我还是在她身边陪伴着她，我呢，没有人知道我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这么多天，我一直守在姚小静的身边，我成了人们议论和赞扬的对象，可事实上，我多么希望能再找一份工作干，正经的工作。哪怕是还像我刚广州时那样，找一个地方当个保安也行。那样，等姚小静出院后，我就可以养着她。就不再发愁以后的生活。
     
     　　上帝了解了我的心情之后，马上就派出一位公司的总经理来找我。就在姚小静做腿骨正骨手术的那天下午，广东技术开发区的一家外资企业老板亲自来到病房里找到了我。他看到了广州电视台的真情节目，很受感动。他们公司愿意接受我这样一位道德情操非常高尚的员工，为了表示他们的真诚，他们公司决定接受我为该公司办公室高级文员。等到姚小静出院以后，我就可以去上班，在我没有去上班之前，公司每个月会给发基本工资1500元。当然，上班以后，公司要求我以加倍地努力回报公司对我的厚爱。我感动极了，激动地握住那位总经理的手说：“我一定会努力的，一定。”那天下午，晚报记者来采访时，就把这一消息当成新闻标题，那个叫做天地公司的陈总经理的照片上了晚报的头版。
     
     　　在医院里住满一个月的时候，姚小静能下床走动了，但必须借助拐杖或人的搀扶。为了尽快让她恢复理智，我一直搀扶着她走路。她很高兴到窗子边看窗外的树和树下走动的人。后来，我借了邻居病房的一个病人的推车，推着她在医院里绿地上走。她兴奋地大叫起来。
     
     　　我趁机叫她小静，她竟然答应了。我问她我是谁，她看着我，面带微笑地看着我，说，你是帅哥。她终于叫我的名字了，我激动拥抱住她的头，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她竟然害羞起来，她说，你干吗？
     
     　　她真的有些神志清醒了。我对她说，我在表达我的幸福。我太幸福了。
     
     　　晚上的时候，戒毒所的两位女民警给她服用了最后一次美沙酮。完了以后，两位民警对我说：“我们可能两天后再来看望我们。给姚小静服用的戒毒药品已经全部用完，这两天，姚小静可能会有短时地毒瘾上来，但你要设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她的毒瘾会在三天后达到高潮，如果忍过了三天，再休息几天，就会度过了脱毒阶段。也就是说，她生理上已经戒掉了。但记住，她心理上一定要坚强。这就靠你了。”
     
     　　电视台的编导们过来看我们，女制片人把他们录制好的有关我和姚小静的专题片做成了一个VCD给我做纪念，在VCD的贴纸上，编辑们起了一个很温馨的名字，叫做《握手的爱情》。医院的护士们从医院办公室里搬来了电视机和影碟机，让我和姚小静看电视台的专题片。看着看着，姚小静哭了。声音之大，惊呆了在座的每一个人。我抱着她，让她的眼泪流在我的衣服上。以前，姚小静流泪，不是她毒瘾来的前奏，就是她要撒尿。可这一次不同，她的泪代表着爱情。姚小静的脱毒已经成功了，她告诉我，为了爱情，她一定选择重新成长。她不再学丑儿了，去自杀。原来，小静的车祸，真的是她自杀造成的。
     
     　　我决定要去天地公司上班了，因为姚小静逐渐地生活能自理了。她的双腿没有什么问题，虽然走路还需要拐杖，但那只是怕她多日来没吃东西，身体太虚。那天下午我陪她到医院门前那条路上散步，她很兴奋。看见天上飞来一群小燕子，她问我：“你知道，那些燕子为什么要在一起飞吗？”我看着她微笑的脸，摇了摇头，她说：“那是因为爱情。”
     
     　　“爱情？”我有些疑问。
     
     　　“是的，每一只小燕子都在那燕群中表现自己，希望自己喜欢的那只燕子看上自己。”姚小静说。
     
     　　“噢，看来，你是看动物世界看得多了。”我笑话她。
     
     　　“哪有，我是听别人说的。是一个无聊的网友，不过他的这句话不无聊。”她也笑起来。
     
     　　临上班的那天晚上，我和小静说了好多好多话。那天，她头上的纱布被取掉了，线也被拆掉了，她很坚强。咬着牙，没有流泪。她说，我坚强，因为我有美丽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