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害怕 (2)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用手握住了姚小静的手，两只手都握住她的手，我感到她的心里有太多的委屈和不幸。和我不同，我虽然一直生活得很艰苦，但我毕竟热爱着生活，而她从来都没有对生活抱希望。我决定，无论如何，我都要为姚小静做点什么。
     
     　　医生为了半夜里姚小静毒瘾发作，给她打了镇静剂，她睡得很香。
     
     　　我在旁边看着她，她像个天使。是啊，她曾经也是一个“白衣天使”，只是她不幸的童年毁坏了她的一生。要是我早一点认识她有多好。可是，那时候我还小，甚至，那时候，我可能在平姐的床上。
     
     　　在医院里住了两天以后，姚小静提出来要出院。我一边替面包房送外卖，一边去照顾姚小静。老板有些不满意，我提出来每个月的工资低一些可以，但我必须要照顾我的女朋友，最后老板还是多付了我一些工钱，辞退了我。
     
     　　我又临时找了一份卖报纸的工作，这个工作不限时间，我每天早晨起来卖一会儿就行了。
     
     　　我跑到戒毒专家那里询问新办法。晚报上报道一个湖北吸毒青年步行万里宣传戒毒的事情，我打电话找到晚报记者，在那位记者的带领下我找到了那位姓田的青年，田曾经有五年的吸毒史，后来，因为偷盗被送了进了戒毒所。他深夜逃跑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受人欺负的女孩，可能是良知未泯，他救了那位少女，自己却因与歹徒搏斗受了刀伤。一时间他成了见义勇为的好青年，可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这位见义勇为的好青年竟然是吸毒犯，就在电视台记者采访他的时候他毒瘾发作。于是，电视台对他的行为进了专题报道，很多人都被他的行为感动了，是啊，一个吸毒犯竟然能做出见义勇为的事情，看来，只要社会不抛弃他，他就能热爱生活。很多人给他写了热情洋溢地来信，他的父母亲也不在嫌弃他了，和他掏心地讲话，让他坚决要戒掉毒品。田很坚决，接受了亲人的建议，在当地戒毒所，被强制硬脱。
     
     　　硬脱是戒毒方法中最残酷的一种方法。田不敢回忆自己当时的痛苦，田说，当时的痛苦让他决定这一生无论如何也要戒掉毒品。如果不戒掉，他就选择死。
     
     　　田说戒毒可以分为两种方式，一种是硬脱，就像他，就是忍住了巨大的痛苦一个星期左右就达到了戒断状态。也可以用药物戒毒，如用逐渐减量地美沙酮或阿片酊。即使同样是硬脱，也有不同的办法，我们国家的一般不太人道，那就是充分锻炼人的心里承受能力和受折磨能力。泰国的硬脱办法是用水桶排水法，就是让吸毒者站在与本人同高的木桶内，上接水管，不断使水流入桶内，同时另一个水管不断地排出；印度的硬脱较为军事化，他们让吸毒者背上沉重的背包，强迫他们长途跋涉，直至他们精疲力竭。
     
     　　从田那里我了解到，轻度的海洛因上瘾者，可以使用阿片酊减量的方法来戒毒。我高兴地到戒毒专家那里询问，如何购买阿片酊，专家说：“戒毒可以，你不能凭自己的想像就来使用阿片酊，还是让我们了解患者的情况以后再说吧。因为阿片酊与酒精、单胺氧化酶等都有化学反应。所以还一定要了解患者的情况才能确定用哪种方法更科学。”
     
     　　为了帮助她戒毒，我想尽了办法，也跑了好多地方。姚小静也感动了，她同意戒毒。
     
     　　一阵风吹过，广州也有了一些凉意，要进入冬天了。
     
     　　十一月末的一天，姚小静心情好起来，她刻意打扮了一下，还让我给她买生日蛋糕，原来她20岁生日，她果然比我还小半岁呢。
     
     　　我在订蛋糕时偷偷地跑到一个精品屋里给她买了一个史诺比狗。这个小狗很好玩，它的耳朵里装了一个数码录音机，按一下它的左耳朵，我可以录上50秒钟的话，按一下右耳朵就可以听录音，而且可以反复地播放。如果想重新录音，只要再按一下左耳朵即可。我在精品屋里就唱了两句生日歌，然后又说了一句“我只希望你快乐地活着，让我能快乐地爱你”。然后让服务生给包装了起来。
     
     　　吃生日蛋糕时，我把礼物拿出来，让史诺比给小静唱生日快乐歌，她感动地掉下泪。还有我重复地播放着我的录音，让那些服务员也鼓起掌来。
     
     　　吃过晚饭，我们步行去网吧，上网，恣意吵闹，我在新浪论坛上，兴奋地批评着别人的东西。一个叫三工有月的斑竹爱写古体诗，就被批评了一通，他好像知道我的心情一样。没有在意我的批评，反而说起我的那首《洗澡》写的不错。那首《洗澡》在新浪论坛创造了诗歌的最高点击率，最高的时候一天点击了2600次，总共被人点击了30000多次。
     
     　　我在QQ上和“白衣女人”打情骂俏。
     
     　　我说：“我想强奸你……”
     
     　　她说：“亲爱的，今天晚上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过生日了。”
     
     　　“过生日和强奸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过生日时因为太兴奋不能过性生活。否则容易怀孕的。”
     
     　　“怀孕，那是多好的事情啊，表明咱功能健全。”
     
     　　我们俩边说边笑。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们又一次伸拳头，她出布，我出石头，我背她。她出石头，我本来出的是布，但我马上改成了剪刀。结果还是背她。她高兴地跳着，我高兴地背着她。我感觉从来没有的快乐。
     
     　　可是到家后不久，她就有些异样。她先是打吹欠，然后鼻音很重，并开始流鼻涕。我从来没有过姚小静毒瘾发作是什么样子，我有些害怕起来。姚小静好像也不想让我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似的，她拼命地用手指她的卫生间。难道她要去卫生间吗？我想抱她去卫生间，可她不让我碰她。一会儿，姚小静从床上滚到了地板上，她一手撕撤着自己的头发，一只手拉着床单。她的脸开始发红，然后开始两只手抱着一团。我上前抱住她，把她又抱到了床上。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的声音嘶哑，用手指着卫生间说：“我的药在牙膏——盒里！”我赶快跑到卫生间里，把她的牙膏盒拿出来，我把牙刷和牙膏都拿出来，看到一个放香烟的小盒，我打开盒子，一小包白面。
     
     　　“快！快！”她张着嘴说。
     
     　　快干什么，我不知道。我看着她，心疼地看着她，她用手摸了一把床头柜上的抽屉，拿出几个打火机，我有些害怕，把白面给她，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只见她兴奋地把鼻子放在白面闻了一下，然后用火机点了那纸。白面燃烧了，冒出了呛人的烟，姚小静就用鼻子把那股烟全都吸进去了。我终于明白了，这就是那位戒毒青年说的“追龙”。吸完了烟，姚小静一下倒在了地上。她很累，但看起来，她慢慢恢复了。我又一次废力地把她抱到了床上。
     
     　　好容易她平静下来了，我已经精疲力竭了。我把她抱到床上，把她的衣服整理好，给她盖上毛巾被，我则慢慢地躺在她的身边，看守着她。
     
     　　天一亮，姚小静就不见了。我跑到卫生间，卫生间里没有人。我跑到楼下，小卖店，旁边的发廊，还有她爱去的那个网吧。都没有她的身影。我坐在她的房子里等待，半下午的时候，终于有敲门声了，我高兴地去开门，以为姚小静又去买毒品去了呢。可开门一看，却是一个不相识的老人。他说他是姚小静的房东，来查房子收房租的。他给我看了一下他上一次的登记，姚小静好像欠他两个月的房租，我只好下楼去取钱，把她欠的两个月的房租1000元还了。
     
     　　之后，我就赶快跑到街上去卖报纸，因为我已经快弹尽粮绝了。晚上卖报纸的人不多，我半下午去批发报纸又便宜了一些。因此，竟然还卖出去不少。晚上，我先回到姚小静的住处，她仍然没有回来，我四处看了一下房间和卫生间，什么东西都没有动过，确实没有回来过。我回到我的住处的时候，已经深夜了，煮了两袋方便面吃，忽然感到有东西要写，我趴在桌子上写了两篇卖报纸的感悟。我寄到了晚报百姓副刊，没隔两天，我去批发报纸的时候竟然在百姓副刊上看到了我的名字。我认真地看起了晚报，我发现一版一个大幅照片，标题特别吸引人：无名氏被车撞倒，无人认识她。
     
     　　我仔细看了看这个黑白照片表现出来的女孩，鼻子左侧有个小小的美人痣，难道是姚小静。我按照晚报上的医院地址找到了无名氏，虽然她的头发已经被剃光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真是姚小静。
     
     　　我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医院里的医生说，她脑部受到震荡，现在暂时没有记忆，也有可能一辈子失去记忆，她现在不认识任何人。我对医生说，我是她的男朋友。值班的护士问过我的名字以后，问她的名字，我说她叫姚晶，我还是怕姚小静的继父或者其他亲人看到她的现状，故意帮她隐瞒了名字?，我相信，我做得对。
     
     　　护士长马上把小静病床上的病号卡上的无名氏写上姚晶的名字。
     
     　　那个肇事司机也来找我，他是某公司董事长的司机，他说他并没有违反交通规则，只是他的速度有些快。而女孩好像是有意撞向他的车子似的，幸亏他及时刹车，否则小静就会当场丧命。司机说明白情况后，表明了他们的观点，董事长从人道主义的观点出发，将会承担小静住院期间的全部费用，并保证等小静完全康复后才出院。
     
     　　我对那个董事长非常感激，让那个司机代我向那个董事长道谢，司机说，不用谢，董事长是个生意人，他认为他只是做了一件没有影响到他生意的事情。事后我才明白，做生意的人一般都乐意去帮助人，以便他自己以后做生意时会遇到帮助。从这件事后，我对做生意的人有了新的认识。
     
     　　小静像植物人一样，她除了脑子受了震荡外，两条腿也全部骨折。她的两条腿全都打了石膏，昏迷了两天以后她醒了，她果真不认识我。我大声叫她的名字，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但她知道抓我的手，她的手比以前更有力了，握我的手时，她有些害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