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爱情离伤疤只有一个夜晚 (1)

     
     
     
     　　一上午，我跑来跑去，把照片照好了，把代主任文件送到了，扣子没有买到他想要的样式，但是，我却把张燕给忘记了。
     
     　　策划部搬到了最里面的房间，靠近开水间。我故意去打开水，站在策划部门口望一眼，看到了张燕正在忙碌。我在她的门口站了一会儿，她一直没有抬头，没有看到我，我多少有些失落。但这种失落感随着我的一次大便全都被排除到体外。这是我的生活秘笈，除了深呼吸和对着镜子睁大眼睛拧鼻子或者扭屁股之外，我喜欢通过大便来排泄内心的一些阴暗的情绪。尤其是一个环境清洁的卫生间，我专心地拉屎，眼睛看着洁白的墙，脑子里东西慢慢空白。直到最后，走出卫生间，感觉身体轻松，心情愉快。
     
     　　坐回到办公桌上，我看晚报上的足球新闻，上面说中国的孙继海被英国曼城队买走了，这是我国球员身价最高的一次转会，280万英镑。我查了查英镑和人民币的汇率，吓了一跳，一下3000多万呢。我正在那儿算，代主任让我接电话。我有些害怕电话，怕是突然之间有警察调查我，或是张燕的家人打过来的。
     
     　　电话是小猪打来了，他今天有事出来，正好路过我们天蓝广告公司，就想来看看我。
     
     　　我下楼，粗略地请他参观我们的公司。我的桌子上简单得如同骗子，他笑我没有文化。
     
     　　然后请他吃饭，我们到公司旁边的小酒馆，那里的凉菜拌得好吃。但对于小猪来说都是一样的，小猪的厨艺好，所以，在任何一家饭馆吃饭，他的评价都是两个大字：真难吃。这是他的原话，每一次吃完，我问他味道如何，他就会伸出两个手指，说：两个大字，真难吃。妈的，这小子，连二和三都分不清，还说我没文化。
     
     　　吃完了，他抢着付钱，他向我炫耀他的钱，一叠崭新的大钞。我问他，今天在街上走路时摔跤了吗？他愣愣地看着我，答，没有。我便笑他，没有摔跤怎么捡到这么多钱。他便骂我。他说他现在已经没有经济上的担忧了，如果我有什么困难尽管找他。我很受感动，感觉到出门在外时，这样的友情真好，虽然我幸福的时候从没有想起过小猪来，但小猪却总是在自己快乐的时候来与我分享。他还有事情就走了，我送他去坐车，因为我正好也去医院去看李关张。
     
     　　公交车上有一个穿着很夸张的女人，我站在她旁边，她不停地和旁边的女人大声说话，说话的声音听起像是北方人，也像是西南人，我听不大出来。她们最后嘲笑女同事的胸围太小，她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大概涉及到身体的隐私了。我不喜欢她们身上浓烈的香水味，那香水味道让我想到她们脱光衣服以后欲望的模样，我不喜欢。
     
     　　到医院的时候，大眼睛的护士小姐正在给李关张讲故事，好像是讲大灰狼和小红帽的故事。李关张听过了，边听护士讲边给护士补充。看得出，李关张的精神很好。
     
     　　我给李关张买了大量地棒棒糖。李关张很高兴。他很想下床跑着玩，我问了问护士，护士摇摇头说不行。我就对李关张说：“明天就可以，如果明天医生再给你吃一种甜甜的药，就可以下床跑了。”李关张相信了我的话，乖乖地躺在那里了。
     
     　　我和护士轮流喂他喝了些奶。他有些困了，拉着我的手，边让我讲故事边打瞌睡。我的故事还没有想好，他已经睡着了。
     
     　　李姐匆匆地赶过来，看到我和已经睡着的李关张，问：“吃东西了吗？”我说只喝了一些奶。那位大眼睛护士说：“李关张都是午觉醒来以后能吃些东西。”李姐应了一声，上前去给李关张揶了一下被单。李姐问：“张燕的那件事情怎么处理了？”我说：“还没有打电话，到时候再说吧。”李姐有些不明白地看着我，没办法，我只好把昨天我们俩的行动简单告诉了她。李姐叹了口气说：“你们俩真是个孩子啊。”
     
     　　是啊。下午的时候，林青霞拿着我的照片去派出所办暂住证回来的时候对我说，你的照片真像个孩子。是吗？我跑到卫生间里照了一下镜子，孩子？没有。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大概是这几天太忙碌，没有照镜子的缘故。我觉得，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镜子中的这个人。那盒大宝用完了，我一直没有时间去买，脸也开始粗糙起来。再加上我的胡子不经常刮，下巴也黑黑的，无论如何看，都觉得挺成熟的，我已经像入夏的麦子，开始进入饱满期了。他们怎么一起说我像个孩子呢？
     
     　　我把脸靠镜子近了一些，看到时间用灰尘一点一点在我脸上雕刻的小洞，细细的，密密麻麻的，真难看，我感觉有些泄气。离远一些，小洞看不清了，模糊着，觉得模样还行。大概，这也是看这个世界的办法，要尽量地离远一些，远一些。
     
     　　从此，我决定，照镜子要离得远一些，以便给自己信心。
     
     　　回到公司里发现张燕不在公司。出去了吗？我问了一下霞姐，才知道，她的一个广告策划要参加广州市广告协会的比赛，她去送自己的参赛作品了。又是比赛，我忽然想起了小猪，他参加比赛获了奖就可以找个更好的地方，这次张燕要是获了奖会不会也跳一个更好的地方。我要是参加比赛……可是我不会做菜，不会设计广告画，不会做文案，不会修鞋子，不会做蛋糕，不会跳舞，不会打网球，不会织毛线衣，不会刷油漆，不会做家具，不会鉴别古董和玉石，不会按摩……与比赛有关的一切我都不会。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参加什么比赛，一下午，我被自己制造的这种悲伤的气氛所包围。
     
     　　我感觉我是个没用的人。
     
     　　晚上的时候，张燕打我的传呼，让我去接她。我没有去，我坐在公司的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那悲伤像一个张开的网一般，而我就是被网中的小鱼，无论如何挣扎，都只能在网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