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精神赔偿 (2)

     
     
     
     　　她一下把我掀翻下来。说：“不行了，我实在不行了！”
     
     　　我滚落在地板，虽然是夏天，仍然有些凉，大约是受了打击，我的欲望一下全没有了。我还是坐起来，又躺在她身边。我用手梳理着她的身体，她出了汗，眼睛迷离着，说着模糊不清的话。大概是疼痛还没有消除，我一直拍着她，直到她入睡。
     
     　　生日蛋糕，一口没有吃。
     
     　　第二天，张燕什么时候离开了，我一点也不知道。
     
     　　被单上有两片红，一片像极了南方芒果树的叶子。我坐在床上，揉着眼睛。想起了念中学时读贾平凹的《废都》时的一小段情节，细节已经记不清了，反正是有做爱后留下的红色，那个叫庄之碟的男人竟然画了一幅画。
     
     　　画画，我端坐着，发呆了一会儿，我不会画画。尽管我曾经念高中的时候写过诗句，却从来没有画过画。
     
     　　我决定把这个被单放起来，是的，不能洗。我要收藏起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个被单记载着我和张燕的初夜。这样的爱情信物多有价值啊，我想着，有些得意。把被单收起来时，两粒扭扣，掉在了地下。
     
     　　我蹲在地上，看着那两粒扭扣，那是张燕上衣的扭扣，我昨天解开了的，怎么会掉下来呢？可能是我们激烈运动时不小心弄掉的。我拾起那两粒扭扣，马上联想到了张燕那两只并不丰满的乳房。我决定把两粒扭扣和被单一起珍藏起来。并把这项无聊甚至有些无耻的活动命名为“收藏爱情”。
     
     　　洗刷时才发现，我的鼻子竟然通了，摇了摇头，竟然也不晕了。感冒的症状减轻了。奇怪，难道做爱还可以治疗感冒吗？我实在想问问治疗感冒的医生。
     
     　　到单位时，我又有些迟到了。我到办公室倒茶水时故意向文案室看了一眼，没看见张燕。
     
     　　我有些坐立不安，代主任一个人在电脑前修改一个东西。见我把水给他倒了，连忙说谢谢。我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们两个的对话一向如此，很少更改。忽然，代主任转过脸问我，怎么，你的感冒好了。我笑了笑说是的。
     
     　　我有些奇怪，代主任怎么对感冒这么敏感。我最初感冒是他发现的，现在好了，又是他发现了，我甚至怀疑他以前做过医生。
     
     　　张燕来得很晚，她的状态果然不好。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当着大家的面把一盒酸奶放到了我的桌子上，说：“钱找不开，人家给了两盒，给你一个吧！”她的鼻音很重，而且眼睛有些肿，难道她昨天晚上流泪了。应该不会啊，她昨天明明在我的抚摸下睡着了啊。张燕转身走了，我才知道，我应该说声谢谢。
     
     　　我的感冒好了，张燕却得了感冒，这正好应了代主任的话，“你去找一个年龄较小的女孩子接吻，很深情地接吻。吻完了，你的感冒传染给她了，你就好了。”我不由得看了代主任一眼，发现代主任正在看着我，他笑着，他的笑里包含着很多内容。
     
     　　我主动提出来要出去一趟，去一下公交公司找一下负责宣传的人。代主任招手让我等一下，他拿了一打A4的纸，走到打印机前，打好后，他交给我。说：“这是我们对新开通的444路公交中巴车身广告的整套方案，你让他们看一下。我接过来那份策划书，装入包里，就出来了。
     
     　　坐在公交车上，我打开那份策划书看，代主任上面列举得十分祥细。而且措词十分诚恳，我一连看了两遍，心生佩服。公交公司这边肯定是没问题，只要他们让司机把车开到一个能喷绘广告画面的地方，喷上图案就可以赚到很多钱，他们肯定会乐意。
     
     　　但是沿路几家商场和那个大型电子厂会不会把广告投到你这辆新开通的中巴车上呢。我有一点担心，但我相信，既然代主任做了这么周到的策划，他肯定还有什么招数。
     
     　　公交公司是一个效益不错的单位，但我没想到，他们的门很难进的。当我说我是某广告公司的职员，要找公交公司的负责人谈车身广告时，被拒绝入内。
     
     　　那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小的保安斜着眼睛问我，来拉广告，可能领导没有时间接待。我不甘心，只好对那个传达室的人说，我和这里的负责人通过电话的，他同意和我们合作，我们是广州市最大的广告公司。
     
     　　传达室里的另一个中年人，根本没有认真听我讲话，他一边用手搓身上的灰尘，一边看着我，他的表情很可怕，具体可怕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做保安的时候从不这样。对，我做保安的时候充满了热情，对所有的人。而他们没有，他们的热情只对这个单位里的领导。他们现在的表情像一条狗，对陌生人来的时候，狗只会叫，不会热情。但狗还是怕胆子大的人，当那个中年人听到我说，我们是广州最大的广告公司时，就有些怕了，怕耽误领导的事情，放我进去了。我提起包，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进去。心想，我还是穿过了一个有狗的门。
     
     　　我坐着一个慢腾腾的电梯到了14楼，我到公司办公室，简洁地把我的来意说了一下，一个瘦小的女孩带我到了公司总经理室。我见到了身体微胖的中年经理，我递上名片，他很客气地也给了我一个名片。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张宇。这可是台湾一个歌手的名字。
     
     　　我看着他笑了笑，那是我已经锻炼了许久的笑，嘴微微地张口牙齿露出大约三分之一的位置，显得彬彬有礼，又不卑不亢。我说：“张总您好，我们公司最近一直在做汽车车身的喷绘广告，现在得知贵公司新开通一班新的线路，我们公司准备承包这一线路所有的车身广告，我们公司有成功的案例，我递给您的那个公司简介里都有详尽的介绍，你可以在方便的时候细阅，不知……
     
     　　我的话没有说完，我见他一直在看我们公司的简介，就主动停了讲话。这也是代文杰教我的，这是最基本业务礼仪，若是对方在看一个东西的时候，介绍业务或者讲解业务都应该停下，要尊重客户的时间，让他先了解公司业务员的素质。
     
     　　张宇很快就看完了我们公司的资料，他示意我继续讲。我就把代主任的策划书拿了出来，递上去。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张总马上就接电话。别看他模样粗糙，可是，接到电话以后，脸上立即浮现出让人难以置信的温柔表情，声音都变得像水浸过了一般，湿润着，又软软的，总之，有些好笑。我一猜就知道，对方肯定是个女人，而且和他的关系暧昧。
     
     　　我经常这样猜测别人，在我的眼中，男人有了地位和金钱以后，没有好角色可以扮演。当然，表面上的工作另当别论。我这样猜测张宇经理的时候，只见他站起来了，说：“我要去接我的女儿了，她妈妈今天加班，不好意思，你们这个策划书我会马上看，并近几天给你答复。”
     
     　　原来猜测错误，也或者我猜测正确，而他只是编个理由，让我离开。
     
     　　没办法，我只好先起身告辞，握了一下手，仍然礼仪地催促他，能好好看看我们的方案，并耐心地等着他的答复。
     
     　　回到公司，代主任已经离开了，正好也该吃午餐了。张燕正打电话，看到我来了，兴奋伸出头来，声音依旧有些鼻音，像是从空空的竹筒里传过来一般，隆隆作响，她问我想吃什么。我说吃简单的吧。她马上回到电话边，对着电话说，再加一份，一共要两份。
     
     　　然后挂了电话，就跑到我身边。我能感觉出她的那柔情似水的目光，那完全是热恋中女孩的眼神。我马上否认了自己。
     
     　　“我订的是牛肉面，你喜欢吗？”她问。我知道她又订了面点王的饭，那是一家挺贵的饭店。我只好说喜欢。她听了以后显得很高兴，像孩子做对了一道数学题母亲奖励了一块糖一样。
     
     　　她突然趴到我的耳朵旁说，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吗？我摇摇头，看着她。她小声说，你的唇，很甜。张燕说完笑了，甚至脸也红了。
     
     　　我问她，你感冒了？
     
     　　她点了点头，说不知道怎么一会事，昨天晚上可能没有盖好吧。说起昨天晚上，她的脸又红了。
     
     　　我说我知道你感冒的原因。她奇怪地看着我，等着我的解释。
     
     　　“但是我不告诉你！”我笑了。
     
     　　张燕一脸的莫名。她马上就上来抓住了我的衣服，看来她是要逼我就范了，但我忽然岔开了话题。我问她：“那天我的手表是不是你故意给我调慢的呀？”
     
     　　她一下子笑出声了，她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可能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可笑了，她笑得很夸张，张大了嘴巴，我发现她的牙齿长得很好看。很白。
     
     　　她终于停了下来，说：“谁让你睡得比猪还要死呢？那天上午，你趴在桌子上睡觉，还流着口水，我替你擦口水，真是恶心。可是你根本没有反应，我用手拍你的桌子，你仍然没有反应，就发现了手上的电子表，那么卡通的电子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本来想给你偷偷取下来，自己带上。可是你系得实在是太紧了，我只好恶作剧地替你把表调慢了50分钟。你竟然没有发现，真是开心得要命！”
     
     　　她一开心，自然忘记了很多事情，但她的鼻音依然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