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蓝色火焰
在我痛哭的时候，我听到了公丕炎责备孔令堂的话儿：“孔师傅，你这是干什么呢？！哎呀，这样做不太好吧？！”我也注意到孔令堂的神情——他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显得很压抑，仿佛成了一个犯人一般。他的帮凶聂光亮虽然表情黯淡，但是目光却很活跃——它来回扫视，一刻不停。目光中除了具有幸灾乐祸的神情外，还有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成份。唯有汤大姐一再安慰我，要我莫生气、不哭。后来，她见我哭得不停，就将我扶起来，并且亲自送我回到我的巴掌一般大的宿舍。
回到宿舍之后，我倒头便睡。没睡着前边睡边抽噎，睡着时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哭喊、惊叫。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钟才醒。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受那个“流氓”污辱之后我哪敢再到工地上去上班啊，连属于我的工钱也懒得去要。当我以为我的
半个多月的工钱将像上一次在工地敲钢筋一样打水漂时，出乎的我意料的是汤大姐竟然为我送来了近一千五百块钱的工钱。
收到工钱之后，我的心里便产生了温馨的感觉。随着这种感觉的产生，我那在心头堆积多时的对那个“流氓”的刻骨仇恨也淡化了许多。同时在内心中对他们这种人的言行表示理解——他们这一类人就这样的素质，他们其实并不像坏人那么坏。
在工地上连“折”两阵之后，从此我再也不敢去那种地方打工。
为了能够找到一个可以谋生的地方，我在息了二三天后重又在大街小巷里转悠起来。找了一个多星期，忙得精疲力竭、浑身散架、口干舌燥，我依然还是没人要的“孤家寡人”。眼看口袋中的money日渐减少，我心里那个急啊就像家中失火一般。
找不到一个体面的工作，我的潜意识“海洋”中便跃出“足疗”符号。于是我便开始注意这些门店。后来我找到了一家名叫“蓝色火焰”的足疗店。经过应聘，老板当场拍板收下了我。
这一家足疗店位于老城区离市中心不远的一条偏僻的幽径上。它前对一座三星级名叫水秀坊的宾馆，后靠一个名叫西市井的村落，左通火车站，右联市第一百货商厦。
这一家足疗店的女老板是浙江温州人，姓蔡名娟，今年三十五岁左右。她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我来到足疗店之后接触最多的人是刘青春，因为我们两个常常呆在一个屋子里给客人做足店。据我观察，她可能是这里的女人中最丑的一位。我自从结识她之后，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为什么会有男人看上丑得像猪的她呢？男人和她在一起生活、睡觉，是不是比死还难受呢？男人娶了她，和她过一辈子，值不值得呢？
我天生爱美，不喜欢丑，因此我总是对她爱理不理的。与我的内向、腼腆相反，她这人活泼大放，喜欢呱呱劳神舌搭。
她告诉我她曾是湖南一位乡村女教师，教音乐和美术。后来嫁到外地，就把工作给辞了。
听说她曾有过当教师的经历，我便对她肃然起敬。以前的一切疑惑便迎刃而解——我明白这是一个多元化的社会，人在择偶时的趣味广泛，是很难以一个模子来限定人们的选择自由的。
“你的歌一定唱得很好！”为了了解她的音乐功力，八月上旬的一天晚上，在闲着时，我便屡次三番地试探她。
“可惜我不识五线谱！”她总是避而不答。
“你一定唱得比李娜好！”我想起了这里的花魁之一李娜——她是一个极爱唱歌的姑娘——便问道。
“我哪有人家唱得好啊，人家是歌唱家哟！”刘青春不以为然。
“李娜是歌唱家吗？！”闻言，我大吃一惊。“她！”
“李娜不是歌唱家吗？！她唱得《青藏高原》多好听啊！‘呀啦索哎！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
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难道说还有无言的歌，还是那久久不能忘怀的眷恋------’”说罢，刘青春轻轻地唱了起来。
“不是那个李娜，是我们家的一枝花李娜！”我笑着纠正她。
“哦，你是说娜娜啊？”刘青春急忙打住。“娜娜是一个百灵鸟，她的歌喉也不错，唱得也很好听！”
“我觉得你唱得比她好听！”我恭维道。
“我毕竟受过专业训练，也教过学生多年，一般不会跑调。而她毕竟不一样------”刘青春话说得很含蓄。
也许是从音乐方面找到了自信，她冲着我“啪”的一声打开了手机。
随着一阵悦耳的音乐，从手机屏幕现了一个“美眉”的侧面照。
“这个是我，像吗？”刘青春脸上绽放出一丝陶醉的神情。
我经过仔细地打量，才认出手机屏幕上的“美眉”确实是她。
认出她之后，我便明白了从她的侧面看她与从正面看她给人的感觉具有天壤之别。从她的侧面看她，她不失为一个颇有几分姿色之人。
“哦，是一个靓女呢！”我由衷地赞美道。
“呵呵！”刘青春得到赞美之后心花怒放。“中秋节我回湖南看儿子，回来时一定带湖南腊肉给你吃！”
“腊肉好吃么？”我从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便问道。
“好吃！好吃得很啊！”刘青春频频点头。
“你老公在哪儿上班啊？”出于好奇，我便问道。
“------”闻言，刘青春眉头越皱越紧。后来她咬了牙就说道：“孩子他爸以前在这儿做生意，现在去了广东------”
“哦！”见她不愿意谈论这个我便转移话题。“哎，大姐，你觉得是李娜长得好还是向红、梅桂、张芳、赵萍、马春花、董爱玲长得好？”
“我们说的不算，要得到客人喜欢才行！一般来说，客人最喜欢的人是老板——她又年轻又漂亮又有钱又有文化，当然讨男人们的喜欢喽！”刘青春说话时脸上凸现出令人难忘的崇拜、仰慕的神情。
刘青春的回答真的出乎我的意料。经她提醒，我才郑重其事地将这个花魁中的花魁、王牌中的王牌纳入我的观察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