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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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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民国六年七月副总统兼江苏都督冯国璋等社会各界人士齐心协力挫败了张勋复辟的闹剧之后,保皇党的势力在宁县逐渐式微。
     
       靠山倒了之后,文大蝗自然失去知县的权杖。大凡平生以官为业的人,总是习惯于呼风唤雨,整日介对人指手画脚,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吆三喝四支使人之事,一旦失势失权,自然无比郁闷。如此心情,正是文大蝗当时的写照。
     
       文大蝗再一次下台之后,一直情不愿、心不甘,总想东山再起,重新做官。
     
       可事与愿违,他一直没有找到出山的机会。这与他曾是“辫帅”的红人有关。如今民国风气渐浓,而保皇党的恶名则更恶,以民国正统军政大员自居的各路诸候谁也不愿意与他接近,生怕坏了美名。因此,他的苦闷、抑郁、忧伤的心情一直无法化解。加上大儿子文登科与大儿媳张若兰夫妻感情淡薄,且一直不和,又不见她怀孕添丁的征兆,这些加重了他精神痛苦。
     
       在这些大山一样沉重的精神痛苦重压之下,撑不了多久,威风一世、糊涂一时的文大蝗便病死了。
     
       文大蝗死后,无人看管的文登科一因家里失势二因家道中落三因夫妻不和四因无儿无女五因自已没有光明远大的前途等诸多的原因而消沉。消沉到后来,便“破罐子破摔”。他整日介抽烟喝酒,麻痹自已。一不遂心,便毒打老婆。
     
       如此败家,不出二年,家里便所剩无几。
     
       为了能过着与如往日一样酣畅淋漓、痛快无忧的生活,心如铁石一般的文登科欲将老婆卖到南京夫子庙青楼中去,换几个抽烟喝酒钱。
     
       文二蝗得知此讯之后,一味阻止,口口声声言“肥水不流外人田”。文登科碍于“歪歪”(叔父)的面子,便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将妻子典给了他。
     
       张若兰来到文二蝗家之后,一直被他大老婆“河东狮”佘氏当丫环使唤。
     
       这“河东狮”佘氏长得膀大腰圆、身强力壮,具有一身的蛮力,一般的弱男子可不是其对手。她本是街上屠宰坊屠夫的长女,看惯子“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场面,因此胆子忒大。不仅如此,她的铜铃一般的眼珠子也非同寻常,瞪大之后尤其可怕。至于她的大嗓门也是有名的,不仅声音宏亮,而且时常杀气腾腾。
     
       文二蝗本不喜欢这样的威猛、恶道的女人,只因自已爹爹与她爹爹是世交,爹爹为他婚姻做主,他只好认命接受。
     
       佘氏虽然厉害,但是她敌不过千年的社会纲常。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人们认可“大丈夫三妻六妾不为淫”的风俗,娶妻纳妾乃寻常之事。因此,她虽为大,在其卧榻之侧也有夫君的三房艳妾酣睡。
     
       只不过这些艳妾无一例外见她如老鼠见猫一般,从骨子里抖呵她。后来她们有的被她折磨致死,有的被她逐出门户,有的成了她不折不扣的奴仆。
     
       当张若兰来到“河东狮”佘氏身边时,连她那个最听话的“奴仆”也快病死了。也就是说,她进入文府之后,不仅服侍“河东狮”佘氏,还得照料文二蝗快死的小妾“林黛玉”。其辛苦可想而知。
     
       人身体辛苦倒罢,怕就怕精神受到虐待。精神之苦乃天大之苦,精神之苦苦不堪言。张若兰不仅常受到那个有名的泼妇的折磨,连那个快死的“奴仆”也常常嫌她照料不周,拿她出气。由此可见她的处境是多么艰难。
     
       张若兰名义上是文二蝗典来的妻子,可他一直不敢向家人公开此事,生怕阖家上下在“河东狮”佘氏的带领之下齐心协力痛宰了她。他心里盘算,只要“河东狮”佘氏一朝归天,他便如鱼得水,尽情地享用她。
     
       不知不觉六年便过去了,文二蝗的年纪也快到了六十岁。这时“河东狮”佘氏的身体依然硬朗,可能一时半会也难死掉,而自已的身体渐趋老迈,每况愈下,此情此景急煞了这一位老先生。情急之下,他便产生了公开事情真相,然后堂而皇之占有那一位娇女、玉人的念头。
     
       哪知此事文二蝗不提倒罢,一提便惹得“河东狮”佘氏泼口大骂。言叔侄同妻,无法无天,违纲乱伦,犹如“扒灰”。云云。其语不无道理,其言振振有词,文二蝗无力反驳,只好由她摆布,此等好事只好作罢。
     
       开弓哪有回头箭,伸出手后缩回难。这老色鬼文二蝗垂涎张若兰美色已久,不达目的,岂肯善罢干休,且又是行将就木之人。于是,他索性“一不作、二不休”趁“河东狮”佘氏回家拿牛肉之机“霸王硬上弓”欲成就好事。哪知他心目中的柔弱小女子遇到此种非礼之事时却异常冷静,反抗则特别激烈,不能让他轻易得手。
     
       之后,文二蝗一有机会,便张狂起来,对她出脏手、下黑脚。纠缠不清,骚扰不停。弄得张若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异常痛苦,十分烦恼。
     
       一日,张若兰被他纠缠难脱,便打开窗子说亮话,对他说道:文登科已死,不会典她回去,如他真心要她,就要给她应有的名份。如无合乎礼仪的名份,要她做偷鸡摸狗之事,她死也不从。
     
       闻言,文二蝗便兴抖抖地跑到夫人“河东狮”佘氏那里低声下气地央求,要她可怜怜他这一把老骨头,开恩成全他最后的一件好事。哪知不听倒罢,一听“河东狮”便怒吼起来,骂了他一声“不知廉耻的老****的东西”之后随手给他一个“脑昏”,当即打得他站立不稳、趄趄趔趔之后倒地。当他当地之后,便口吐鲜血,从此再没醒来。
     
       文二蝗成了植物人之后,家里的顶梁柱倒了留着许多佣人、丫头实属铺张浪费,于是,来日堪忧的“河东狮”佘氏不得不精打细算。她将那些该打发的人打发掉,该赎回的人让她们家人赎回。身边不留一人使唤,她浑身有的是力气。于是,张若兰便走出了文府回到了家中。
     
       张若兰回到家后,呆着总觉得没有意思。
     
       此时一母所生的姐妹若琳、若冰也都嫁人了,她想到她们那儿散心,又怕别人见到她后冷嘲热讽地涮她,或者仔仔细细地盘问让她十分伤心的往事,于是她就猫在家里不动。后来,大弟弟张若波订了亲,不久就要结婚,颇为识趣的她生怕自已这个无儿无女、倒霉背运的寡妇
     
       给他们一家带来厄运,便去赤山大庙修行。
     
       后来,当她从一位在山上打柴的赤山湖边的樵夫嘴中听到二十八岁的姜开明至今一直未娶、尚在痴心等她时,便流出了数行清泪,心里真如撕裂一般疼痛。白璧遭污,泼水难收,自觉无望的她便毅然选择了出家。此举既可慰藉自已的孤寂之心,又可断远处的爱人的执着的念想。正是:
     
       其一
     
       姐家门前一棵桑,桑树底下开染坊;
     
       红布白布拿来染,单单不染破衣裳!
     
       其二
     
       姐家门前一棵槐,槐树底下搭戏台;
     
       睃两睃,扭两扭,扭两扭,睃两睃,
     
       郎认出姐儿来姐儿认出了哥!
     
       其三
     
       东边打鼓船头开,姐送小郎上船来;
     
       敬郎三杯开船酒,问郎一去几时来!
     
       其四
     
       二月里哟杏花开啰,墙里的桂花墙外栽啰;
     
       有心栽花花不放哟,无心栽花花来哎开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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