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正月落灯之后，大侠姜诚才带了十件宝物亲自去龙都街上荣寿春药店张家提亲。
     
     　　若问哪十样宝物，听我具体道来。
     
     　　一是赤山湖的大青鱼皮十张，二是无锡小蚌珍珠百颗，三是水獭皮一束，四是黄鼠狼皮一捆，五是苏州的刺绣六匹，六是南京的云锦八匹，七是珍禽羽扇十把，八是野猪肉二刀，九是古代金印一枚，十是龙泉、太阿宝剑一对。
     
     　　龙都张家大侠去过多次，不算陌生。很快他便在师兄张振声的陪同下登堂入室。
     
     　　双方客套了一番之后，张振声退去。之后，言归正传。
     
     　　大侠说明来意之后，张泰和便脸呈喜色。他因心情激动而导制心儿怦怦乱跳。
     
     　　此事事关重大，喜得手舞足蹈的张老板每逢大事还是心里透亮的。他连劝了大侠几声喝茶之后便急匆匆地跑到后院找二房“梨花白”、三房“石榴红”商量。
     
     　　自从夫人朱福珍死后，家中每有大事张老板都要与两位爱妾商量。
     
     　　本来，张老板想在二人中物色一位转为当家夫人，只因她两人都为他生了两个好儿郎，功劳旗鼓相当，且都属于娇妾、丽质，他便不忍让两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在家中，只让她们以姐妹相称。“石榴红”年长“梨花白”一岁，“梨花白”便称她为姐姐。
     
     　　张老板对两位爱妾说明大侠来意，要她们表态。
     
     　　“姐姐先说！”“梨花白”一向对姐姐“石榴红”谦让，她从不要她的强。
     
     　　“妹妹为大，妹妹先说！”“石榴红”也从不蹬鼻子上脸，摆资格拿大。
     
     　　“姐姐为大，姐姐先说！”“梨花白”依然谦让，不敢造次。
     
     　　“妹妹你是二房，先来后到，你为大！你就先说吧！”“石榴红”拔高声调说道。
     
     　　“你们两个就别再相互谦让了，谁有了主意谁就先说吧！”张老板笑着劝道。
     
     　　闻言，两位爱妾思忖片刻之后均提出了自已的看法。
     
     　　“姜开明那个伢子我见过，一脸的忠厚老实相，也有讨喜的活猴性格，家里又不差，爹爹还是大侠，配我家二小姐若兰蛮不错呢！”在大户人家当过使女的“石榴红”见多识广，胆子毕竟大些。
     
     　　“亦商亦农，两家结亲之后，赛过富翁呢！”来自杨柳村小户人家的“梨花白”轻启朱唇慢条斯理地说道。
     
     　　“姜家目前虽然不是诗书礼乐之家，但也强调仁义忠厚传家，故尔美名远播，称颂一方。能与我家结亲，是我家兆化，也是若兰福气！此事若两位爱妾首肯，我便收了他十件宝物算是定亲‘压定’，然后再与大侠从长计议双方儿女婚事。两位爱妾，药方已来，是取是拒，你们看呢？”穿着咖啡色绸缎长袍的张老板笑着说道。
     
     　　“既然药方来了，那就按‘君臣佐使’配给他算了！”“石榴红”说罢，扬了一下手中捏着的手拍。
     
     　　“掌柜，要请算命先生看看双方的生辰八字是否相合吧？”“梨花白”心细，便想起有关的婚姻的繁文缛节。
     
     　　“这个自然！一切均按古礼，岂可偷工减料、以假当真、以次充好啊？！张某人虽被人骂做奸商，可我在儿女人生大事上却从不马虎，总是实打实地操办！嘿嘿！”张老板越说越神气，最后竟然显示出一副神气活现、睥睨狂傲的模样。
     
     　　夫妾三人商量出结果之后，张老板便离开自已的书房去客厅。这时坐在其中苦等的姜大侠正翘首以待。得知张家允诺了这一门亲事，他欣喜若狂，当即嚷着要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张老板在龙都街上开药铺多年，在这之前又曾往来南京、龙都、湖熟等地倒卖过亚细亚美孚油、板鸭、鹅毛鸭毛、生皮、牛肉、茶叶、木料、棉布、糠酒、烟草、药材等物，是一个见过不少世面、见风使舵、八面玲珑的商人，此时他焉能不知如何招待未来的儿女亲家？
     
     　　张老板当即吩咐一位药铺伙计打烊，另外再叫一人挑一副箩筐去街上有名的大饭店春华楼挑美食。
     
     　　酒席就设在头进主屋“招财堂”的大客厅之中。
     
     　　在开席之前，张老板、张振声、姜大侠三人一边品茶一边天南海北闲聊。
     
     　　因张家肯收姜家的十样宝贝，便意味着开始订婚。若依古礼，须得媒人在其中穿梭往来才成。于是，姜大侠便趁机央求师兄为自已儿子做媒。
     
     　　师兄此人向来仗义，当即欣然允诺。后又建议由其夫人越俎代庖，代理其事，理由是媒婆、媒婆，自古以来都是妇道人家说了算。且其医务繁忙，出诊频频，恐耽误好事，影响进程。
     
     　　大侠闻言觉得在理，便悉其尊便，由其婆娘发挥。
     
     　　之后，三人又合计了两位小人家的大婚的年龄。
     
     　　今年姜开明才十四虚岁，张若兰才十三虚岁，结婚尚早，不如等个四五年再说。三人议定这个结果。
     
     　　问题解决之后，张老板便吩咐伙上酒、走菜。
     
     　　酒菜上桌之后，眉飞色舞、兴高采烈、慷慨义气的宾主三人便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包罗席卷、开怀畅饮、不撑不罢、不醉不休。
     
     　　姜大侠在张家连吃三日之后方得告辞回家。
     
     　　在这期间，他对未来的儿媳妇张若兰表现出百般的呵护、千般的珍惜、万般的疼爱。可谓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简直是视为掌上明珠、无价之宝。
     
     　　未来公公视已如同已出，冰雪聪明、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的张若兰自然像“贴身小棉袄”一般待他，只差开口叫他亲爹。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四年光阴便如流水一般逝去。
     
     　　在这四年之中，姜家和张家时常走动，情投意合、恩爱有加的姜开明和张若兰感情越发稳定，真可谓坚如磐石一般。
     
     　　在这些年月之中，张振声夫人赵氏自然是上窜下跳、往来奔波，尽到一个媒婆的责任。正是：
     
     　　做媒做媒，吃喝三十六回。
     
     　　四年已过，当姜家恳请媒婆去张家商量筹办双方儿女大婚之事，想不到的是张老板竟然想方设法地一味推托，后来推托不过，就心了铁拉下脸来，摆出一副悔婚的面目。
     
     　　正是人情冷暖不定，世事难料难知。若问张家为何悔婚，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