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完美

     
     
     
     　　午饭的时候，摆好了一大堆东西。有两本书，有零食，有秤，有玩具，飞飞围着桌子转了好几圈，几次都伸出手拿其他东西，但中间又缩回来，最后伸手拿起了书，而且是一本爱情诗集，这让一家人很兴奋，晓寒的女儿小佳说：“妈，你看见了吧，这个小家伙将来是个情圣哩。这点像我爸爸，一辈子都对你这么好。”晓寒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晚上，老公李俊杰回到家里听说了白天的事情，哈哈大笑。抱着飞飞亲了起来，并告诉晓寒，明天要出发。晓寒已经习惯了，于是默默地为他整理东西。睡觉的时候，像他每次出差一样，都跟晓寒好好亲热一番，而且很激情。然后，他搂着晓寒，并在她背后摩挲着。晓寒问他：“你爱我的什么呢？”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无数次，李俊杰每次的答案都不一样。但是无论什么答案，都让她满意和心动。这次，李俊杰连想都没有想，回答道：“我爱你的两面。前面和背面。”晓寒娇嗔地推了他一把：“去你的！”然后问：“你说我的背面是什么？”李俊杰说：“你的背面是完美和无暇。”然后加大力气在她后背划了一下。晓寒对这个答案也很满意，笑了一下说：“你的背面是真实和力量。”她也不知道为何，都到这个年龄了，竟然还有那种少女般心怀撞鹿的感觉。
     
     　　老公走了，好像也带走了她的心。随着岁月的流逝，自己虽然已步入中年人的行列，但对他的爱在与日俱增。年轻时她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他，与其说看上了他的非凡的文采和对少女极富杀伤力的英俊外表，倒不如说她欣赏他的能力。后来的实践证明，她没有看错他，他从一个小科员，一步步干到了局长的位置，而且是掌握实权的房产局长。更让她满意的是，虽然他位重权大，但是李俊杰没有其他官员那样的坏毛病，他不爱喝酒，从没有过酩酊大醉的记录。可他就是忙，而且经常出差。从内心里他不愿意出差，每次出差，他都无可奈何地叹着气，好像受很大的罪一样。她总会鼓励他，默默地看着他，然后一句浪漫的话：“等你回来。”他的业余时间，总是陪着她，他还下得了厨房，能烧几个拿手好菜。她很欣赏一句话，就是：看一个男人有没责任心，就看他能不能给女人一个归宿，直到女人人生谢幕时，这个男人还是唯一的观众。她很自豪的是，老公正是这样一个人。在单位，由于她的美貌和气质，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之倾倒，但她从来都是视而不见，很多人说她太高傲。
     
     　　这天，到了下班时间，她刚想离开，进来一个小伙子，要换别人就会把人给打发走了，但她还是坐下来问：“你哪里不舒服？”小伙子说：“你是晓寒大夫吧？我想找你谈谈。”她深感意外，问：“你什么意思？谈什么？”小伙子的脸色很难看。说：“就是谈你老公跟我老婆的事情。”她几乎全身的血都要涌上来了，呵斥道：“无理取闹是吧？你是谁？”没想到小伙子的眼泪竟哗哗地流了下来：“大姐，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我是张雯的爱人。”
     
     　　用了大半个小时，晓寒终于弄懂他说的什么了。原来小伙子有一天突然在老婆手机里看见了一些信息，都很肉麻露骨。而且根据信息内容推断，两人已经是情人关系。当时他很震惊，于是他不动声色，并暗中进行了调查，弄清那是局长的手机号码。可是这样讲出来，晓寒根本不信，她感觉自己像在听一部天书，于是接连摇头。小伙子从兜里逃出来一部数码相机，说：“大姐，这是我偷偷地用相机照了下来，你看看吧。”说着就把相机递了过来。相机照得很清楚，不仅文字内容一目了然。而且手机号码也赫然在上。而这个号码确实是老公的。随之她又很怀疑地看着他：“小伙子，这是你合成的吧，你什么目的？”小伙子有些急了：“大姐，我一不会诈骗你，二不会跟你吵闹，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这是真实的，然后回家管管你的老公，让他不要跟我老婆好了，我们才刚刚结婚半年，我不想跟她离婚。”看来，他不像是撒谎。她茫然不知所措，只是对小伙子说：“我知道了，你走吧，我想单独待一会。”
     
     　　连自己怎么回到家的她都不知道。这时她想到了老公经常说的一句话：男人许女人一纸婚约，不仅仅是爱情，更是一份责任，履行一份责任，往往要比一句空洞的承诺对婚姻生活更有效。多么美妙的语言啊！难道真的只是表象吗？可是生活中，他的确做得很好啊。记得马上就要拍订婚照了，她故意试探他一下，让人捎信说她被车撞了，而且已经做了截肢手术，让他不要见她了。这样的试探，在今天看来好像很无聊，可在那时，还是比较少见的。那几天他真的满世界找她，并托人说要背她一辈子。而且在她家门前一待就是两天两夜，最后连爸妈都被感动了，从抵制到认可。前一段时间，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她开玩笑地说：“你何时也找个小三啊？”没想到他却急了，瞪着红红的双眼，起身去了自己的书房，最后还是她主动道歉才平息了他的怒火。“这样的玩笑以后不准再有。”他爱抚着她说。那一刻，她除了感动就是幸福。她知道自己拥有完美的爱情。
     
     　　终于等到李俊杰回来了，很疲惫的样子。她感觉有点陌生，但是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尽量像往常那样问寒问暖。老公先去洗澡，机会终于来了，说实话，她从未偷看过他的手机，她一直认为那是很不齿的事情，但这一次，为了求证，她不得不这样做。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信息功能区。但是里面除了几条别人通知他开会的信息外，没有其他内容。再看通讯记录，也几乎是零，没有那个张雯的号码。她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
     
     　　晚上他们释放了所有的激情。等停下来的时候，她就装着很随便地问了一下单位上的情况。“你们那里有个叫张雯的女孩吧？”她问，并紧接着打了个注释：“她有个远房亲戚在我们单位，想打听她的表现呢。”李俊杰好像怔了一下，但随之打了个哈欠，回答道：“有啊，表现一般，比较有个性，没有多少人喜欢她。”她就没有再问下去，这就是她要的答案。过了几天，张雯的老公又去单位找她的时候，她质问他是谁指使他，要陷害她的老公，然后就把他轰了出去。
     
     　　这样过了两个多月，却传来一个几乎让她昏厥的消息，老公李俊杰被双规了，理由是他涉嫌经济问题，这是她绝对不愿意接受的理由。实话说，没有人嫌钱多，更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但是在他们家就比较特殊，撇开两人不菲的工资收入不说，她出生官员家庭，她就一个弟弟，经营着一家属于自己的大公司，所以孩子的一切上学费用，她两个根本就不用操心，而且凡是购置什么大件，都是由弟弟埋单，所以她就去纪检部门申诉。工作人员告诉了她另一个已经证实了的消息，就是李俊杰与三个女人保持着情人关系！
     
     　　可是她已经求证了啊，老公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她觉得天塌了。工作人员问她是不是还拥有一套豪华住房。她忙点头，说那是弟弟送给自己女儿的，于是他们要求要去看看。在审视了一番后，富有经验的工作人员就发现了墙壁上的一处玄机。打开小门，露出一个白色的保险柜。这样的机关，连她都不知道。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在他们家里找出了保险柜的钥匙，与此同时，他们也设法从李俊杰口里得到了密码。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保险箱里除了一些文件，几件普通的首饰，和一万块钱之外，并没有办案人员推测的大笔现金。这跟李俊杰交代的很吻合。线索中断，案子办不下去了，除了认证了作风问题之外，没有其他问题。于是他被调往另一个部门任副职。
     
     　　接下来就是李俊杰在晓寒面前的忏悔了，他请求她的原谅。他说：“自己也是被冲昏了头脑，但是，”他辩解道，“这些年，虽然我在外面有情人，但是无论在物质还是在感情上，我没有欠过你什么。甚至我比其他男人更爱自己的老婆，现在不光在官场上，就是在普通民众之间，这种现象也不少啊，你又何必那么计较呢。晓寒，你没有听说过所谓的两面人吗……”“够了！”她几乎是在怒吼，紧跟着就是她狠命甩来的一巴掌，多少年了，她这是第一次出手。
     
     　　平心而论，他确实给了她很多爱。难道真应了那句话：没有多少男人经得起下半身的诱惑，风流才子如此，平凡男人也不能免俗。但是她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眼睛里的沙子，她几乎没有精力上班了。老是在考虑那个保险柜的事情。她认真研究了这方面的知识。得知有一种最新产品，就是在输入第一层密码后停顿几秒钟，再输入一个新的密码，就会打开箱内的第二层。现在第一层密码已经知道。那第二层密码呢？她在揣测，她为此而失眠，在分居的这些日子里，失眠成了家常便饭。直到那天半夜，晓寒想起了李俊杰说过她的背后是无暇。“无暇，完美”她默念了好多遍，感到无比的冲动，盼望着黎明的到来。
     
     　　第二天刚天亮，她就来到新房。输入第一层密码，停顿，深呼吸，然后毫不犹豫地输入三个数字：100.奇迹出现了，保险柜在打开第一层门之后，又打开了隐藏在下面的另一层门，成捆的现金赫然而现。她迅速关上门，按照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她把第二层密码改成了另一个数字：0！
     
     　　接下来她开始心里矛盾了，举报，只能使李俊杰锒铛入狱，意味着一个人的命运从此改写，和一个家庭的破碎。可是听任之，也许他还会用这些钱去到外面，让彩旗飘飘。她想起了张雯老公那痛苦和无奈的泪水，再也没有犹豫，她走向了检察院。
     
     　　她知道，这很悲哀，自己人生的戏才刚到的高潮，唯一的观众却开了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