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悄然长大(7)

     
     
     
     　　曾建国同志好不容易等到单位分的一套56平米的又旧又破的小房子，他还高兴得嘴吧都合不起来，他的工资已经远远低于社会平均水平了，而妈妈周红梅的国棉五厂也在将倒未倒之时，我们的生活水平开始下降。
     
     　　而王婷的妈妈多年来向政府呼吁，终于给她们落实政策解决了一套约70平米的2居室。因此我与王婷也不再住在一起了，每天上学放学不再同路，对于这一点我很失落。李鸣的爸爸听说又升了官，调到分局任某科科长。而肖水生则仍旧家境不好，一来妈妈身体不好，二是因为如今的人们更愿意去司门口买成品的衣服了，所以缝纫店也生意清淡，大约仅可维持他们的生活。
     
     　　但不管怎样，我们的生活都在进行中，我们都顺利升入了一墙之隔的江城高中，我们的身高开始突飞猛进，高启已经差不多180公分，帅气直逼刘德华。肖水生和我的嘴角也现了黑色的胡须，边峰仍然儒雅风流，李鸣也显得英气逼人。自然，王婷的漂亮已经显示出惊人的效力，就连正在读初二的高秀也已经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女孩了，高秀天天嘴上挂着“四大天王”的名字，说她最喜欢郭富城。
     
     　　高中的课程极其紧张，想升大学的都埋头苦学，包括才子边峰也不敢大意，幸好他天资在那，成绩仍然拔尖，而肖水生在努力之下居然也挤进了班上前十名。我与李鸣仍然是中不溜的成绩，特别是英语让我头痛，尽管英语老师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我仍然很吃力，对什么文法口语完全不上路，每一次摸底考试，英语起码要落后人家20分。但学校没有放弃我，认为我是可以挽救的学生，特别让英语老师多关照我，英语老师姓赵，才从师范毕业，她衣着时尚，面容姣好，身上总有一种很好闻的清香，这天她向我指正一个错误时，弯下了腰，她淡黄色连衣裙开了一条缝，我一眼就发现了她饱满而雪白的胸脯，因为是夏天，教室中又热，细密的汗珠在她雪白的乳房上如同附在雪莲上的露珠。我在突然之间仿佛回到以前偷看女孩子洗澡的那个夜晚，浑身燥热，汗如雨下。她觉察了，脸在刹那间绯红，直起身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然后走了。此后她与我目光对视时都有些不好意思，当然她再也没有穿过类似的宽松衣服。
     
     　　毫无疑问，性已经如同一个埋在我们年轻身体中的地雷，随时都可能引爆将我们弹得粉身碎骨。我产生了一种对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喜欢她来给我们上课，但是又怕她来上课。后来我无数个夜里将她当成我的手淫对象，但愿老天能原谅我。2004年，我都已经快30岁了时，与李鸣、边峰几个人一起喝酒，我说起了此事，他们在大笑一阵后，李鸣也承认他也有类似的想法。2005年，我在中华路华联超市碰到了赵老师，她居然还认出了我，她推着购物车站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向我灿然而笑，并问我过得好吗？同学们都还过得不错吧？我又一次眼眶潮湿，无论我们过得好不好，对于年轻时的老师，我们都应该心存敬意，所以我坚持为她的商品买了单。
     
     　　十五，你的美丽是一种罪
     
     　　因为我们大了，与女孩子一起说话反倒不是那么多了，有时还得装着很不在乎地不理她们，但是在上课时，我的眼睛总是落在王婷小巧的脑瓜上不肯移开。她有时会侧过脸来看我一眼，我却又慌乱地移开眼神。
     
     　　男生们无聊的时候开始效仿古龙小说《多情剑客无情客》中的情节，开始给女生们排起了兵器谱，但是关于谁坐第一的争论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就算是我们五虎之间的意见也从来没有统一过，比如我坚持认为王婷才是第一，而李鸣则坚持认为我们班上的另一个女生吴山青才是第一。这个吴山青确实长得美艳，按照边峰的说法：一对青山相对出，两只媚眼勾人魄。可算得上肌肤胜雪，曲线玲珑，是许多男生的意淫对象。可惜身处这样的环境，她过早地展现自己的美丽换来的并不是幸福，我悲悯地预见到了她可悲的结局，就如同早开的花必定早谢一样。高中毕业后不久，她便生下了一个女儿，奇怪的是无人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那时学校传出多对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的早恋韵事，比如超级大帅哥高启读书不行却绝对的成为众多少女杀手，以平均2个月换一个目标的频率去追女孩子们，他的成功率大约在50%左右。他的这一行为间接地影响了我们五虎中的另一个帅哥李鸣，于是引发了那时江城高中最为轰动的一次恋爱事件。
     
     　　李鸣的梦中情人便是吴山青，这一点任谁都看得来，尽管李鸣极力否认，但是我们只要一提吴山青三个字，他的脸就立马涨得通红。高启多次对李鸣说，你要喜欢她就去追她，要象过男人那样，你要是不去追，兄弟我可就要上了。李鸣红着眼瞪着高启说：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
     
     　　高启哈哈大笑说，你只要承认了喜欢她，兄弟我自然就不便出手了，不过你这样单相思可不是那个事，最终你不去摘桃子，桃子也会落到别人的嘴中。然后拍着李鸣的臂膊说，放心地去追吧，泡自己的妞让别人去伤心吧。
     
     　　吴山青因为过于美丽，反而在学校没有几个朋友，女生们因为嫉妒而疏远她，男生们想亲近她却更害怕被拒绝，弄不好会成为全校公敌，因此吴山青只能每天高傲地独自来去，因而又显得其更加卓尔不群。李鸣也担心自己的实力，但是我们向他打气说：你长得最帅，而且有我们兄弟在，怕过吊啊。高启说我们五虎要泡妞，谁敢说不字？
     
     　　其实说起来我们的所谓办法也是老土可笑的，首先决定由文采最好的边峰同学起草一份情书，然后大家看完再行修改，由最不起眼的我负责送达给吴山青。李鸣那两天眼睛发红，走路都打飘，多次要提出不干了，但均被我们无情地打压。我和边峰都兴奋得不得了，而高启则已经帮他的同学干过多次这样的事，反而心态平和。肖水生则不发表任何意见微笑着看我们闹。不久，边峰的情书出炉，他得意洋洋地给我们看，当然这也是他的作品第一次在公众中传阅，尽管读者只有我们五人，当然还有吴山青。放学后我们躲在江边一块石头下听边峰创作的情书：
     
     　　吴山青同学：
     
     　　首先，我要表示一下对你的不满，你为什么要长得如此美丽？害我夜不能寐，为你销得人憔悴！可以说你的美丽是一种罪.可问题在于，我爱上了这种罪！吴山青同学，你坐在我的前排，我坐在你的后排，你是否能体会到我的这份罪？你就是那天上的白天鹅，我是地下的赖蛤蟆，你在天上飞啊飞，我在地上追啊追，你飞到天涯海角，我还躲在我的旮旮旯。
     
     　　我认为你是不会体会到的，所以我有必要告诉你，告诉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永远是坐在前排的那个。我想我如果不告诉你，我可能会如同一个不断吹胀的气球最后爆掉，所以就有了这封不太成熟但绝对真挚的信。
     
     　　以你的冰雪聪明，我相信你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那就是：我想和你交朋友，一起携手风雨人生路！当然，如果你不接受，我也绝不会责怪你半分，我只怪老天无眼，让我错过这份美丽！
     
     　　多年后，生活告诉我们这是一封可笑而幼稚的情书，李鸣也因此付出了代价。但在那时，从李鸣颤抖的双手中可以感受到这份感情的纯真。
     
     　　第二天放学后，我捧着一本书喊吴山青，她正在整理自己的书包准备离开，我说有这有几道题我不太明白想向你请教一下。因为这不是我自己的事，所以我干得得心应手。吴山青疑惑地看着我，因为虽说我的成绩不怎么样，但是每次考试排名在她之上是肯定了的，我向她请教功课肯定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我一扭头正好也看到王婷疑惑地看我一眼，我心头一紧假装不见问吴山青：“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什么意思啊。”
     
     　　吴山青眼光看着出门的王婷说，你别耍我啊，告诉你啊，蓦然回首，那人已经出门去。我又说：“‘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又是什么意思啊。”
     
     　　吴山青把她的脸向我靠近一点，她的脸纤毫毕现，确实是明艳照人不可方物。我暗叫，天啊，世上有情痴，只为女人太美丽。我们男人一生都要面对女人而生，问题在于，谁都爱最美的那一个，而世间美的资源太少，难怪古人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她轻启玉唇说，曾继来，少跟我来这套，如果你只是想试试你在你的小才女王婷心中的地位，目的你已经达到；如果你想泡我，道行还不够。
     
     　　我面红耳赤，我一生之中经受无数打击，这一次数不上什么特别严重，却让我刻骨铭心。但是得感谢这样的打击，这让我此后常受女人打击而自巍然不动。我见教室已经再无他人，于是翻出夹在课本中的那封饱含我们“五虎”心血的情书，递给她说：你以让说的两样都不对，我只是一个送信人而已，我的一个兄弟很喜欢你，让我转这封信给你。
     
     　　吴山青掠一下额头的长发，并没有马上接过信而是笑说，你们所谓的“五鬼”组合尽搞些老土的事，不妨让我猜一下是谁怎么样。我饶有兴趣地说好啊，你猜。
     
     　　她轻轻一笑一口说出：李鸣。
     
     　　我啊一声说，看来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我看这事有戏。
     
     　　吴山青巧笑情嫣地说，这有什么难猜的，你们所谓的五鬼中，首先你可以排除了，边峰一门心思读书，只怕也不可能是他，倒是这信有可能是他的手笔也说不定，他将来啊也就是一个当秘书的料；至于肖水生就不说，有祝娟天天橡皮糖一样粘着他，而且水生还要考大学，也不可能是他；至于高启倒有可能，这家伙仗着自己长得帅到处招蜂惹蝶，但是听说他刚刚勾上一个他们班的，不会这么时间来烦我。你们五个排除了四个，余下不是李鸣还是谁。
     
     　　我大为叹服，老师们平常教我们做选择题时告诉我们用排除法，想不到成绩不佳的吴山青却能懂得活学活用的道德，如此说来我们的教育方法并非一无是处。我起身离开，说此项任务我已经圆满完成，成与不成全给你与李鸣那小子的造化了。吴山青拿着信封，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并不答话。
     
     　　我走出教室时回头还看她一眼，其时落日正从窗户中斜斜地照进来，渡她一身的金辉，她的定定地思索着什么，一动也不动的侧影给人一种美丽而神秘的感觉。
     
     　　有关李鸣与吴山青的故事，请关注后文，相信李鸣会给读者们一个交待！
     
     　　十六，握手的感觉
     
     　　班上有个叫李雪的女生与我家住得近，老是一起上学，有时她的自行车坏了，她就让我带她一起回去。作为回报，她有时会买一些饼干巧克力之类的东西给我吃，所以我们走得比较近，结果班上就传出了我和李雪搞对象的谣言，早恋是一个在家长和老师眼中恐怖的字眼。我很生气，但是不知为什么我想知道王婷听到这个消息是怎么的一种态度，但是她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与往常一样该对我说话就说，该笑就笑，我很想问问她。
     
     　　这天，是高启他们班与另一班的篮球比赛，我拒绝了李雪带她回去的请求，喊王婷一起留下来看，我们在场边为高启加油，王婷终于突然说你今天不带李雪回家了。我说别人乱造谣，你也这样说。王婷说我没说什么啊，不就是一起回家么。
     
     　　我说是啊，我们没搬家之前不也总是一起上学放学么。王婷为高启的一个进球鼓了一下掌，又沉默了片刻看着我说，我不会造你谣的。我说这么说你相信我了。王婷说相信什么？我啊地张张嘴，但半天还是没出一个字来。
     
     　　王婷说，你啊，也难怪别人说你，看漂亮女孩子的眼光总是色迷迷的，你看咱们英语老师的眼神就不对，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以前还偷看别人洗澡，真是的。我脸涨得通红，原来王婷早起洞察了我的所有秘密，这有些让我无地自容，但是也让我激动，这不正说明王婷在关注我嘛。王婷“扑哧”地笑了，然后我们就并排坐着，不再说话，我感觉球场上的欢声笑语正退却为画外音，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慢慢向王婷的手靠拢，我想握一下她的手，就如同小学时一样，我想与她一起疯打，说“日你妈”。我感觉到我的手心在出汗，我的左手小手指终于碰到了她的右手小手指，我试探着向她更靠近一点，如果她缩回了手，那么我也缩回。但是她那只手没有动，似乎在等待我握住她，我慢慢地壮着胆子终于握住了那只小巧而柔软的手，我感觉到她的手心也出了汗，她的身体也似乎僵硬着，鼻尖上出现细密的汗珠，如同沾染在草莓上的露珠。我的手和她的手原来相距有10厘米，我却用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光来靠拢。她的脸绯红如血，但绝对是这世间我见过的最美丽的脸。我们都清楚这一次握手的意义绝对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许多年后，我不再去握女孩子们的手，绝大多数情况下我要握就直接握住她们的乳房，但是没有一次让我握着王婷的手这样让我怦然心动，让我铭心刻骨。许多我握过乳房的女孩子们我连她们的样子都忘了。我想王婷在以后流浪的岁月中也肯定握过许多男人的手，也一定被许多男人握过乳房，只是她能想起这一次吗？能想起在1992年的江城中学一个充满阳光的午后有个青涩的满头大汗的少年曾经握过她的手吗？
     
     　　可能没有人相信，我后来的花天酒地生活中，每一次看到成排的小姐们列队让我挑选的时候，我的心却在隐隐地绞痛，也明白了再多女孩子温暖的身体也不能填补我内心的空虚与情感的荒芜。而这个道理却为什么要让我30岁以后才明白呢？
     
     　　不知什么时候，李雪却突然跑了出来，她冲到我身边坐下，王婷抽出了她的手，脸上的潮红退去，又是一贯的高雅与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