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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解放军对湘西土匪的围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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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一时还听不见炮弹的呼啸,而敌人已近在咫尺。他扔下报话机,端起机枪一阵猛烈扫射,枪口下的一个个美国顿时前仰后翻,殷红的血雨迷蒙了苍茫的老秃山。“狗日的美国鬼子,老子的枪子儿可是长了眼睛的,你敢上来,就赏你一颗!”他沿阵地不停奔跑,一会儿仍手榴弹、爆破筒,一会儿扣动机枪扫射,但龇牙咧齿的敌人仍不停向山顶疯狂推进,宋德清毫不犹豫地跃上一块岩坎,坚毅俯视着敌人,然后纵身跳进密麻如蚁的敌阵中……·”见熊夫木《从绿林草寇到志愿军功臣》一文,载2010年3月3日《张家界日报》7版。
     
       宋德清的高大形象就在这一跳的瞬间定格了。据作者记述,此战结束后,宋德清即被追认为革命烈士,同时被部队授予二级战斗英雄荣誉。其弟宋海桥亦被追认为革命烈士,追记个人二等功。后来,著名作家巴金赴朝鲜慰问,听到这两兄弟的事迹后,激动难抑,含着泪水写成小说《团圆》,后被改变成《英雄儿女》,宋德清即是英雄王成的原型,从此,那一曲“英雄赞歌”也就响彻了全球。
     
       从宋德清兄弟及金珍彪等志愿军的英雄事迹中,我们不难看出,当年许多当过湘西土匪的人,加入志愿军后,都成了杀敌的英雄好汉,成了抗美援朝的战斗功臣。这些人的传奇经历也表明,当过湘西土匪的人并不都是坏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后来经过改造,都改邪归了正,参军了的,有许多都立了功,成了战斗英雄。这真是,什么样的环境就造就什么样的人。橘生淮南便为橘,橘生淮北便为枳。古人所言不虚啊!
     
       湘西最后一个土匪的覆灭
     
       在湘西土匪部分被征入志愿军赴朝作战后,剩下还有不少散匪仍隐蔽在湘西尚未肃清。于是,从1951年元月开始,湘西各地即开展了清剿散匪的战斗。经过光泛发动群众,许多隐藏很深的土匪都陆续被挖了出来,到1956年时,绝大部分躲藏的土匪都被肃清了。但是,有极少部分匪首仍然隐藏很深,一直没有被剿除。其中,大庸最著名的顽匪覃国卿和小老婆田玉莲,就经常还在活动,甚至还打死过民兵、群众及解放军战士10多人。
     
       覃国卿是大庸青安平人,解放前曾任区团防队长,并自封过“大队长”和团长,手下有数百人枪。有一年,覃国卿到桑植上河溪一带活动,偶然见到一娶亲的新娘,只有十六七岁,长得如花似玉,两条长辫子拖到了屁股上,这位新娘就是田玉莲。覃国卿即派手下人拦路抢劫,强行将她抢走,做了压寨夫人。田玉莲入了虎穴,慢慢也就死心塌地,变成了惯匪。临近解放时,覃的队伍被解放军击溃,覃国卿只带了田玉莲东躲西藏。由于覃国卿对当地地形非常熟悉,他一直在和解放军玩老鼠戏猫的游戏。他并不到外地去,而只在大庸和桑植、永顺交界一带活动。这样躲过了解放军的多次追捕,一直在山中隐藏了10多年。在这10多年中,解放军剿匪指挥部也一直在追踪他。关于覃国卿与田玉莲后来在1965年3月落网的经过,曾有许多资料作过记载。其中,写得比较详细可信的是直接参加战斗和炸死覃国卿的谢茂双,他曾任永顺县人民武装部部长。当时是解放军的一个少尉。谢茂双在一篇回忆录中曾这样记述道——“3月23日,桑植县利福塔公社棉花垭大队49岁的贫农组长余明六、民兵排长余世德与本组社员一道在兰山打鱼湾砍火畲。日头西下,多数社员已收工回家。余明六、余世德叔侄发现岩山上面草丛中有的刺树被踩倒,走过后又用雷公树挡住;再仔细搜索,又发现一堆人粪。后来,余世德爬上一台岩坎,发现覃国卿和田玉莲躲在刺丛笼罩着的岩槽里。同时,二匪也发现了余世德。覃国卿正准备开枪,余世德迅速抱住余明六翻身滚下岩坎,拐弯急跑。这时,社员余构梁正在岩坎下捆柴,当场被覃匪开枪打死。“打鱼湾有土匪!”“覃国卿在打鱼湾!”余明六叔侄的呼喊声传遍打鱼湾附近的山岭沟壑。正在磨子墩下种薯的女民兵黄道兰、刘如香听到呼喊声,丢下锄头,急跑十多里山路,向驻在桑植县利福塔棉花垭的剿匪分队报告匪情。这时,天已麻黑。”见谢茂双《顽匪覃国卿被歼记》一文,载《湘西文史资料》第十七辑207页。
     
       作者接着讲述了此后围剿覃国卿的经过。当晚,大庸青安坪剿匪总指挥部接到发现匪情的电话报告,总指挥罗斌虎立刻部署堵剿,当夜下令大庸、永顺、桑植三县部队民兵进行大包围,共有7000多人连夜围住了打鱼湾一带的大小山头。覃国卿、田玉莲则乘黑夜3次突围,一进峰浪溪,二突棉花垭,三窜老鸦槽,都被守卡部队和民兵击退。天亮时,覃国卿和田玉莲被迫躲进了苦竹河后缸钵洞藏身。
     
       次日拂晓,7000多军民开始搜山。上午9点多,搜山的解放军和民兵发现了覃匪隐藏的踪迹,双方顿时展开了激战。冲锋中,解放军副指导员向南书中弹牺牲,另一民兵排长田其右受了重伤。谢茂双回忆此时的战斗经过道——“这时,我与覃匪仅隔一米多高的一块岩石。我立即将手枪伸过岩沿向覃匪射击;正在激战时,领导和战友们听到枪声赶上来了。大庸县人武部李万生副部长带领公安战士向永康、胡本谭、杨通全都来到我的身后。……通过观察,我立即从杨通全手中拿过两枚手榴弹,拧开弹盖,拉响弦,把手伸进刺窼,顺着岩槽投进第一枚手榴弹。狡猾的覃匪看到吱吱冒烟的手榴弹,搞慌了手脚,用左手抓起想往外甩,“轰隆”一声巨响,手榴弹爆炸了,只听到岩槽里“哎约”两声。接着,我又照样投进进第二枚手榴弹,女匪田玉莲用右手抓起冒烟的手榴弹企图甩出来,又是一声“轰隆”巨响,田匪也被炸倒。随着两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我和向永康、杨通全翻过岩尖,跳进硝烟弥漫的岩槽,我正好踩在覃国卿的尸体上。覃匪的左手被炸断,腹部肠子露了出来。向永康踩在女匪田玉莲的脚上,她的右手被炸断,但还在动弹,向永康急补一梭子,当场击毙。至此,作恶三十多年、漏网十多年的匪首覃国卿、惯匪田玉莲结束了罪恶的一生;我们当场缴获中正式步枪两枝,二十响连枪一支,子弹90多发。见谢茂双《顽匪覃国卿被歼记》一文,载《湘西文史资料》第十七辑209页。
     
       覃国卿和田玉莲被击毙后,一时间各媒体纷纷给予了报道。因为这二人在解放后隐藏时间长达15年之久,在中国大陆是最后一股被消灭的土匪,所以,缸钵洞的这次剿匪战斗,就成了特大新闻而被传颂于世了。覃国卿夫妇的被剿灭,也标致着百余年来湘西匪患的彻底被清除。从此,湘西乃至整个旧中国的土匪,宣告划上了句号。
     
       过了数十年之后,如今我们再看当年湘西剿匪这段历史,可以说,解放军的功绩是不可磨灭的。百年匪患在短短十几年就被解放军彻底根除,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同时,当年剿匪基本结束后,镇压反革命时,一些过激措施也是有些过了头的。曾亲身参加镇反斗争的原桑植县委书记刘真志在后来一篇回忆录中这样写道——“剿匪结束后,紧接着就是镇压反革命。1950年冬,我从永顺开会回到桑植,李政委和王副团长对我说:“部队就要离开桑植,抓紧研究一下镇反问题。”第二天在会上他两提出要大镇压,并说别的地方早行动了,我们已迟了一步,要我表态。当时连长、营长级的匪徒在大庸集训,团级以上的在沅陵集训。县里关押和集训的是些小头目和有民愤的匪众。在讨论镇反的会上我冷汗直冒,心想:杀多了将来其家属与我们有距离,给地方工作带来麻烦;杀少了不能平民愤,不能安民心,怕部队走后土匪又卷土重来,群众难以发动起来,心中十分矛盾。王副团长见我冬天冒冷汗,以为我感冒了,要我注意休息,我表示感谢他的好意,最后才下定了决心,凡班长以上的惯匪统统杀掉(现在看起来是杀多了点,有些投诚的也错杀了,如胡润就被错杀在大庸)。”见刘真志《桑植县解放初期的一点情况》一文,载湘西文史资料《湘西解放专辑》第16页.综上所述,解放军在湘西剿匪的成绩无疑是巨大的,虽然剿匪基本结束后,在肃反镇压中有些过头做法,但那个时代情况十分复杂,执政者为了巩固政权,难免会出现一些过激的镇压措施,好在党的政策是有错必纠,20世纪八十年代初,那些当过土匪并在投诚后被证明错杀了的,都给予了平反,这对蒙受不白之冤的一些死者应当也是一个安慰吧!
     
       主要参考文献:
     
       1.《史记》
     
       2.《汉书》
     
       3.《山海经·海内经》
     
       4.《太平寰宇记》
     
       5.《明史》
     
       6.《清史稿》
     
       7.《湘西文史资料》1~10辑
     
       8.《湘西文史资料》16~17辑
     
       9.《龙山县文史资料》1~5辑
     
       10.《永顺县志》、《凤凰县志》、《保靖县志》、《花垣县志》
     
       11.鹤年编著《旧中国土匪揭秘》
     
       12.《河北文史资料》编辑部编《近代中国帮会内幕》
     
       13.《桑植县文史资料》第一辑
     
       湘西三大压寨夫人的婚姻故事
     
       解放前的湘西,由于众多土匪横行霸道,一些妇女因种种缘故作过大小匪首的压寨夫人,她们的婚姻经历充满了传奇色彩。其中,瞿伯阶、彭春荣、张平三大匪首与压寨夫人的婚姻故事,更是显得神秘而引人注目。
     
       田幺妹:不堪威逼而跳崖
     
       1917年3月,田幺妹降生在龙山召头寨乡银霄洞村。其父是个小财主,母亲是个小商人,两口子靠着勤劳苦做置下一份家业,有了一栋五间木房的小院子,有了两男三女5个孩子,田幺妹属于最小的一个。她出生的时候,有个哥哥结了婚,有个姐姐出了嫁,因为家境还算不错,幺妹从小也很少受苦,她读书到高小毕业,生活一直比较顺利。
     
       幺妹长到16岁大的时候,出落成了寨里最漂亮的姑娘。她扎着两个羊角辫儿,穿着土家花布衣服,标准的瓜子脸,丹凤眼,身材苗条多姿,碰见她的男人,无不都会多看几眼。女人长得美貌,也说不清到底是祸还是福。反正,幺妹的命运,就在她16岁的那一年,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事情的起因是她的父亲田老四与乡长瞿树凡打麻将而引起的。田老四打麻将赢了,瞿树凡输了,但他不仅不给钱,还逼田老四出100块光洋抵交鸦片税。田老四死活不给,瞿乡长即以抗税罪名将田老四抓到乡公所关了起来,并要田家用500元光洋赎人。田幺妹为救父亲,一气之下到召头寨找到时任保安营长的瞿伯阶告状,瞿伯阶见了这漂亮妹子来告状,喜不自胜地答允帮她忙,并当即写了一指二寸宽的一张条子,让瞿树凡放人。瞿树凡接令,赶紧把田老四放回了家。
     
       过了几日,瞿伯阶亲自登门,到田老四家作了看望,田老四夫妇受宠若惊,瞿伯阶趁机请人做媒,提出要娶田幺妹作妾。田老四夫妇忙与女儿相商,田幺妹虽有所不愿,但此时亦不好回绝,于是就答允了这门亲事。不久,瞿伯阶就将她娶到了瞿家寨,成了他的二房夫人。此时,向氏大夫人年纪已大,瞿伯阶让她守着老屋,田幺妹过门后,就一直跟着瞿伯阶四处闯荡。
     
       瞿伯阶从当地方保安兵起家,几经拉杆子,扩队伍,与彭叫驴子合股对抗官军围剿,最盛时竟拥有了一万九千多人枪。国民党政府军剿不灭他,最后不得不将其收编,让其当了暂10师的师长。田幺妹跟着他,吃过香,喝过辣,但更多的是吃过不少苦头。比如,被国民党当作土匪追剿的十余年中,钻岩洞,住茅棚,餐风露宿那是常事。最危险的一次是1936年的时候,国民党62师以招编为名,将瞿伯阶的几百人骗去枪杀了,幸亏瞿伯阶留了一手,没有缴完人枪,自己侥幸躲过一劫,妻子田幺妹和儿子却被抓到县城做了人质。为救回妻儿,瞿伯阶跑到酉阳老寨亲戚处借得一支人马,尔后攻占了龙山县城,硬是从监牢中救出了田幺妹母子。从此,田幺妹更是死心塌地跟着瞿伯阶在枪林弹雨中玩着了命。
     
       1948年初,随着国共内战形势的演变,国民党政府对湘西土匪武装采取的策略也随之变了。以往要剿灭的这时都改成了收编。瞿伯阶所部因为人枪多,被驻武汉的行辕主任程潜收编成了一个师,瞿伯阶当上了师长。田幺妹这下也跟着享了福,成了威风八面的师长太太。不过,这好日子没享多久,一年多之后,瞿伯阶因劳神过度,偶感风寒后一卧不起,不久病逝在太平山上。死前,瞿伯阶将部队交给了族弟瞿波平掌管。再过半年,解放大军压境,湘西十万土匪被歼,瞿波平缴枪投诚去了长沙,田幺妹也把枪剿了,但她却和2个孩子被送进了县城监狱。
     
       监押期间,审讯人一再追问她枪支缴完没有,瞿伯阶是否还隐藏得有枪?她赌咒发誓说枪已全部上交了。事实上她从来就不爱枪,虽然瞿伯阶给她配了支手枪,但她却几乎没有用过,亦没有杀人放火之类罪行,在家乡更无民愤。经过一年多的羁押,她和两个孩子终被释放了。回到老家后,她与两个孩子搬到了沙堡村居住,而瞿伯阶原在瞿家寨大屋的房子已被清算没收。沙堡的房子只有一间破烂的石头垒的木屋。她和孩子在里面整整渡过了16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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