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逆水入川

     
     
     
     　　爬雪山，过草地，亲身体验当年红军走长征路时的艰辛历程，这曾是我小时读书就有过的一种向往。没想到机会真的来了。1996年3月，在桃花盛开的日子里，我所在的张家界日报社接连召开了几次部主任会议，内容都是商议如何搞好纪念贺龙元帅诞辰100周年暨红二方面军长征60周年的系列报道。其时，根据中宣部的指示，全国各新闻媒体也都在大张旗鼓地为该活动大造舆论声势。作为贺龙故乡的市级党报，经过一番研究策划，最终决定搞一次“在贺龙战斗过的地方”的采访活动，并在报纸开辟专栏进行报道。
     
     　　因为贺龙战斗过的地方很多，报社决定按地域划分，组成4个采访小组分批进行采访报道。每个采访组由3至4人组成。第一组采访的地方在湘鄂川边一带，包括桑植、大庸、慈利、龙山、永顺、秀山等地。第二组采访的地方在黔西、毕节、宣威、石鼓、丽江等地。第三组在云南中甸、四川乡城、理塘、甘孜、马尔康、阿坝、若尔盖及甘肃的岷山等地。第四组在陕西延安、冀中等地。按照社委会安派，我和周怀立、肖成菊、龚建军被分在第三组。会后，我们就开始搜集资料，准备随时出行。
     
     　　过了约两个多月，第一组和第二组的采访活动都先后结束。这两个组写了大量报道，拟在报上刊发。按照预定计划，第三组紧接着第二组的采访路线往前行。此时第二组采访结束的地点是云南丽江，贺龙领导的红二方面军，当年还是从丽江一带的石鼓渡过金沙江，然后翻越玉龙雪山到达中甸的。我们这个组正式进行采访活动的地方应在云南中甸。而到中甸去，有两条路线可供选择。一条是就近乘火车到云南昆明，然后再从昆明去丽江至中甸；另一条是从宜昌坐船入川到成都，再乘火车经成昆线到攀枝花后入丽江进中甸。这一条线路折腾比较多，但沿途走马观花，能看到更多景点。采访组一讨论，大家更倾向于走后一条路线，于是出行方向线路就定了下来。
     
     　　经过一番充分准备，6月16日下午7时半，我们4位采访组成员，各自带着一个挎包到报社正式集合了。报社派了一辆车将我们送到火车站。晚上9点，我们乘上了去宜昌的火车。当日天气闷热，坐在卧铺车厢，由于没有空调，感觉酷热难受，周怀立上车前就感冒了，鼻塞不通，好在大家有伴，情绪很好，上半夜玩了一会扑克，下半夜躺在卧铺上，几个人脑子兴奋过度，加上气温过热，几乎都通宵未眠。
     
     　　二、船过三峡
     
     　　凌晨5点，车进宜昌站。大家精神抖擞地走下车来，当即租了一辆出租车到达港口五码头。在售票处买了4张8点开往重庆的船票，然后找就近的餐馆吃了点稀饭加馒头。7点钟开始上轮船。这条船取名吉辉号，有3层高。我们的位置在3等舱，上去就感觉很热，因为处于顶层，上面不隔热，太阳一出来，就似火灼。吉辉号称有空调服务，但上船后却始终没见空调开放过。
     
     　　8点种船开动了。沿途一路看景，葛洲坝很快跃入眼帘，那横卧长江的巨坝，看起来是那么气势壮观。通过巨大的船闸时，尤觉修建这宏伟的工程实属不易。过坝后往上再行，不久即入三斗坪，比葛洲坝更加雄伟的三峡工程这时已经动工，沿途见江边已修了数十公里进场公路，江岸路坝高耸，全用水泥筑成。电站附近，已崛起一片城区新房，过罢三斗坪，上行即入西陵峡，这一段水道长达100余公里，它连接了姊归、巴东、巫山3个县。3县内人文景观很多，如屈原、白居易、元稹、欧阳修、陆游等历史名人，在这一带都留有踪迹。西陵峡内水势较急，船行缓慢，到晚7点多，船才开到巫山县。往上再行，天渐黑了。此时我们倚在栏杆边，望那江面，见红绿白灯闪烁，红绿灯为水上航灯，白灯则为船上射出。这段水道正值巫峡，巫山共有12峰，其中尤以神女峰最为闻名，若是白天，还可观赏。因在晚上航行，两岸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巫峡至瞿塘峡一段，地势狭窄，水势陡增，江上波涛滚滚，漩涡飞转，骇浪冲天。晚间虽然看不清江面，但凭感觉，船行很慢，便知此处航行十分险峻。
     
     　　在船舷上倚看了很久，太阳消失后，热气渐退，江面上有凉风习习，这时的感觉既舒适而又惬意。大家在走廊上闲谈了一二个小时，到夜深了，才各自回舱卧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船已到万县。游轮在港口靠了岸，通知10点钟开船。我们即上岸到了城中。这座城傍山而建，上下要靠步行。城中街道狭窄，市面都很繁荣。各种货物应有尽有，尤其榨菜之类很多。街上男人女人皆袒胸露背，其中许多人都摇着一把扑扇，皆因天气太热缘故。我们找一餐馆，花40元钱吃了一顿风味餐。由于船上食物太贵，大家靠吃方便面过了一天，在这城中才算得到一点吃喝补偿。
     
     　　10点钟后，我们重又坐船上行。沿途仍热不可耐，当日经过忠县，到石宝寨景点，觉得有些可观，其余无多看处。夜里经过丰都鬼城和涪陵，船未靠岸，两地便一晃而过。当晚倚着栏杆纳凉，直到夜深才回舱歇息。
     
     　　三、歌乐山下
     
     　　航行至第3日上午8时，吉辉号终于抵达重庆朝天门港口。此港船舰云集，触目皆是五层左右的大豪华轮，比较起来，我们乘的吉辉号显得小得多，而且服务质量也比较差，因而大家对此船没留下多少好印象。
     
     　　连续坐两天两晚轮船，大家都有点热不可耐，腹中也已饥肠漉漉。上了岸后，即在客港附近一个小店吃了一顿饭，点了三菜一汤，只花35元，收费便宜，比起船上的伙食好多了。大家吃过，便商议去中美合作所及歌乐山下一游。到了重庆，感觉不去此地就白来一趟。于是，吃过饭，我们即租了一辆客货两用车，跑了30多公里，到了歌乐山下。先在烈士陵园及展览馆看了一会，再至渣滓洞、白公馆等处游览了一会。这是我第2次到达此地。因为10余年前我曾到这里参观过一次，所以对这里的环境比较熟悉。《红岩》小说中所描述的场景，在这里都能得到一一印证，渣滓洞的囚室、白公馆的阴森，一眼望去仍令人觉到气氛恐怖，许云峰、江竹筠、杨虎城、小罗卜头等烈士的形象，仿佛就在眼前闪现。我的这几位同行都是第一次到此参观，一个个看得都很仔细认真。在渣滓洞坪中的院墙上，还有人写了一个大大的寿字，吸引了不少游人蒙着眼睛去用手玩摸。据说摸中了就能长寿。我们几位中的龚记者，用手蒙了眼睛，隔了一丈开外摸上去，还果真将那寿字一把掌摸着了。我亦用左手蒙了眼睛，用右手照准寿字摸了上去，只走几步，感觉把握不住平衡脚步，忙将遮眼的手指移开了一下，同事们叫道：“这不算，不能看嘛！”我便笑着作罢。心想这游戏不必当真，但只愿我们此次长征路上能一路顺风，不出事就好。
     
     　　在歌乐山看毕，时间已到下午3点半。当日我们计划赶往成都，因为我们第一站采访的地方在云南中甸，路途还远得很，中途是不能多耽搁的。当即租了一辆小车下山，路途因堵车又耽误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下午5点一刻，才到市内长途汽车站，正好去成都的一辆豪华客车已经启动，我们即搭乘了上去。
     
     　　从重庆至成都有数百公里。车出山城，即见一条宽阔的高速公路笔直伸向远方。大客车加足了马力，一个劲直往前奔去，时速达到百余公里。两旁的花草绿树直往后倒，窗外晃过的山峦、平原，看去是那么秀美。短短4个小时后，成都城即到了。下车后，我们又迅即租车赶到火车站，然后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登记完住宿，才慢慢吃了晚餐。夜里又换洗衣服，并各给家中挂了电话，报告了行程平安，然后躺上床去，美美地睡了一晚。
     
     　　四、成都一日
     
     　　6月20日，又一个晴天。
     
     　　早上7点半起床，大家在外面的小餐店吃了早餐。成都的吃食比较便宜，饮食习惯与我们湖南差不多，喜欢吃辣，更爱麻辣。昨晚我们吃的三菜一汤，用酸菜水煮鱼片，份量多，又喝了啤酒，总共才花48元。早上吃得简单一点，一人两个包子，一碗稀饭，一碟泡菜。吃过即先到火车站购买了晚上去西昌的车票，然后办理行李寄存，接着一道空手去游览。
     
     　　首选的景点是去武侯祠。这地方我在几年前曾游过一次，此次再看兴趣并不大。但几位同行是第一次来，一切都觉新鲜。在武侯祠内，大家细看了三国文化陈列馆和刘备墓。对于诸葛亮这个人物，大家评价颇有争议。诸葛亮辅佐刘备建成蜀国，造成三国鼎立局面。无疑，他在历史上是个足智多谋的有为人物。但是蜀国立国不长，短短几十年即被灭掉，仔细想想，这与诸葛亮治蜀连年穷兵黩武，以致蜀国加速灭亡不无关系。这些教训对后人其实也很具启示意义。
     
     　　游完武侯祠，我们再去杜甫草堂。这草堂已辟成一个大公园，里面很宽敞幽静，修建装饰都显华丽了一点。所谓的草堂，也只是象征性地立了一个草盖的亭子而已，这种设计与历史的真实相差甚远，看起来也没多大意思，不过游人如织，到草堂边照像的人特别多，人们怀念的是杜甫这位伟大诗人的品格和才学，他的诗《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尤使人们与草堂对照而会展开丰富的联想，所以，爱到这个草堂景仰观赏的人就一直络绎不绝。
     
     　　游完两处景点已到中午。吃过中餐，休息一会，下午又到青羊宫游玩了一会，这青羊宫原是著名的道教圣地，里面供奉着“上清、玉清、太清”三尊菩萨，旁有12真人。内有几重大殿。还有老子骑牛的塑像。据说，大殿内原摆有一对青铜铸的羊子，有真羊大，形态各殊，这两只羊是通了神的，很灵验。身体上有疼痛的，只要摸那羊子就会好，当然少不了要出功果钱……，大约青羊宫的名称，也就由此而来。
     
     　　在青羊宫游过，原想去都江堰，因时间有限，大家都想着早日到达雪山，开始正式采访，路途不能多逗留，成都就只看了这几个景点。当晚吃过晚餐，我们便又乘上了去西昌的311次火车。这列车人不多，上去睡了卧铺，一夜感觉很舒适，气温不高。成昆铁路线上，沿途景观不少，可惜在晚间行车看不清楚，大家只管倒头睡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