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秘密处决(1)
这日深夜，麻武一连审讯了七个犯人。这七人有的非常坚贞，无论如何审讯逼供，始终不肯承认是反革命改组派。有的却受不住皮肉之苦，一经拷打便胡乱招供了。他们的供词很不统一，有的说三军内组织有鄂西北军事委员会，为首的是胡慎己。有的说改组派在湘鄂西建有省委机关。书记系柳克明。有的说万涛是“反革命高级坐探”，是改组派省委头头，潘栩则是万涛的“狗头军师”等等，不一而足。
麻武让人把这些口供都一一记好，然后又命令将第八个“犯人”戴君实押了上来。戴君实是八师政治部主任。麻武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后，平静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戴君实。”
“什么地方人？”
“陕西。”
“知道你为什么被捕吗？”
“不知道，可能是你们搞错了。”
“搞错了？”麻武嘿嘿一笑道：“保卫局捕人还会有错吗？告诉你，你老实坦白，可免受皮肉之苦！不然的话，就要你脱层皮。”
“我什么也不知道哇，你叫我坦白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改组派的？”
“我没加入改组派。”
“他妈的，你还嘴硬。别人都招了，你赖得掉？”麻武又道：“你们改组派头头是谁？”
戴君实摇摇头：“我从来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麻武嘿嘿冷笑道：“他们都招供了，你还装蒜，告诉你，胡慎己组织有鄂西北军事委员会，他当主席，柳克明是你们改组派的省委书记，万涛是反革命的高极坐探，这些头头你肯定知道？”
“我确实没听说过哇。”
“哼，你是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麻武说罢，将手一挥：“给他尝尝吊葫芦的味道。”
立刻，几个彪形大汉将戴君实用绳子捆起双手，然后倒吊上房梁。几个汉子即用皮鞭狠狠抽打起来。这种刑法因犯人脚朝天，头朝地形状如葫芦，故名吊葫芦。不一会，戴君实已被吊得两眼充血，脑袋肿胀，全身被皮鞭打得体无完肤，眼看只剩一丝气了。麻武再喝问道：“你招不招？”
“我招，我招。”
戴君实终忍不住毒打，口里吃力地答允了。
“你说，你们的改组派头头是谁？”
“我说……我是参加了改组派，我们的头头是周逸群。”
“什么，是周逸群？”
“对，是他，你们都弄错啦。”戴君实忽然说：“我们的头头不是柳克明，不是胡慎己，也不是万涛，而是周逸群！”
“周逸群不是死了吗？”
“不，他没死。他是假死。”戴君实熬有介事地说：“这事我最清楚。周逸群假装死时我在身边，他让我长期隐蔽，他自己又回蒋介石那里去了，此事段玉林师长都不知道！”
“你说的这事可是真实的？”
“绝对真实！”
“唔！”麻武点头又道：“周逸群即是总头头，那这湘鄂西各县委县苏机关的干部必定都是改组派吧？”
“都是，都是。”
“好，把这些供词都记上！把他押回去！”
麻武审讯到此，也不再提审别的囚犯，就径直回了家休息。老婆刘香儿见他回来，端了杯热茶送到了面前道：“今晚去这么久，一定审犯人了吧？”
“是呀。”麻武接过茶一口喝下道：“那些改组派分子，到底经不住拷打。把什么都交代了。”
“交代了些什么？你都相信了吗？”
“相信个屁！”麻武说：“我怀疑他们可能是编造，比如那戴君实，竟然招供周逸群没死，他是假死，他现在还活着，还在蒋介石那儿当特务，这话你信吗？”
“怎么不信？反革命分子诡计多端的呀。”刘香儿一本正经道：“亏你还是个保卫局长，这么重要的口供你还不信，你只要摸到了周逸群这条线索，那些隐藏的改组派还不一网打尽？周逸群在湘鄂西工作了这些年，他的反共革命基础本来就很深厚嘛。”
“夫人高见，夫人高见！”麻武点头道：“当年地方党组织是周逸群一手建起来的，既然周逸群是改组派头子。那些人肯定就有问题。”
“就是嘛，你要抓住这个线索，争取把改组派一网打尽，也可为革命立功呀！”
“对，我只要给夏曦一汇报，马上就行动，再大抓一批！”
麻武说着，看看时间已到半夜，即脱了衣服，搂着刘香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上班时，麻武挟着一卷昨晚记的审讯笔录，来到中央分局办公室，向夏曦作了细致汇报。夏曦看罢笔录。审讯的供词使他感到也有些疑惑。
“怎么，周逸群是假死的？这交待是真的吗？”
“是真的。戴君实就是这么招供的，他说周逸群负伤时他在面前哩。”
“周逸群若是没死，那段玉林小子就骗我们了。”
“是呀！段玉林已被抓了起来。但他死也不肯承认自己是改组派。”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夏曦暗自在心里想了想道：“周逸群若是改组头头，那各县和省苏机关的大批人就不可靠哩！”
“我看，我们是不是可采取行动，把有疑点的人都抓起来，通过审讯再甄别？”
“嗯，是要彻底清洗一下。”夏曦点头表态道：“先搞一次公审，把胡慎己、张锡侯和那韩昌俊等人处决。这样可以发动群众，教育群众。对哪些已证实的反革命分子和改组派分子，也要尽快逮捕。”
“我这里根据供词列了一份新改组派人员名单，你看那些可以批捕了。”麻武将一份新名册递了过来。夏曦接过并看了看，那上面所列具体要逮捕的上千的名字，几乎囊括了80％以上的省苏机关和军内团以上的高级干部。名单上的人莫非都是反革命改组派？夏曦自己也有些疑惑。但是，军内和地方混进的反革命改组派分子非常多，问题十分严重，这又是他坚信不疑的。其中，一些重要人物，如万涛、潘栩等人是不是改组派还很难判定，但这些人历来和他唱对台戏，夏曦早已不能容忍，此次借肃反之机正好彻底打击。还有些人物是四次代表会上给他提出过许多意见的，比如张昆弟等人，夏曦亦觉得不能放过。虽然张昆弟与他即是湖南老乡又是同校学友，但道不同不相谋，张昆弟不拥护他，他也就不能讲情义了。夏曦如此思考一番，就用一枝铅笔。将那些同意批捕的人都打“√”，对一些暂时还不实行批捕的则打上“O”。就这样忙乎了一个上午，才将那份长长的批捕名单研究定完。
当天下午，由夏曦主持，又召集了肃反委员小组会议，决定第二天在瞿家湾召开一次公审大会。将胡慎己、张锡侯、韩昌俊、白蝴蝶等人公开处决。同时，在公审会后立即行动，将新的改组派分子公开处决。
为了保证大规模逮捕行动的实行，肃反委员会还决定充实加强省保卫局的力量，决定抽调200多名战士补充保卫大队。抽调数十名干部充实保卫局、司法局的各科室，以便加快审讯和判决工作。另外还在瞿家湾新腾出数十间房子，准备用来关押囚犯。
肃反会后的第二天上午，由省苏维埃政府直接组织的公审大会如期在瞿家湾一块空坪地举行了。这一天。公审会场上人山人海，会场四周戒备森严。审判台正中贴着：“公审大会”四个字，两边挂着“打倒改组派！严惩反革命”两幅大标语。审判台上，夏曦、杨光华、鲁易、朱穆之、麻武等人神精严肃地坐在一排木桌后。公审会开始，主持人麻武宣布将“犯人”押上台来。即刻，被剃了光头的胡慎己、张锡侯、韩昌俊和白蝴蝶被五花大绑押上了台来。他们向观众站着，每人背后都有两名威风凛凛的全副武装的红军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