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杨国茂之死(2)
“什么，被保卫局的人抓了？”何全枝和国茂的俩个老人顿时都呆楞了。
“怎么回事，县保卫局要抓他？”国茂的父亲惊奇地问。
“保卫局的人说他和张锡侯有勾结，还说他是反革命。”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国茂父亲气得发抖道：“我儿子对革命那么忠心，他们居然还怀疑他反革命！”
“这事是冤枉，我们游击队的人都了解国茂，他绝不是什么反革命。”杨山又解释道“保卫局将他抓去，现在还不知有什么结果。如果把怀疑的事澄清了，也许他还会回来。”
“哼，到了保卫局这些人手里那会饶他！”国茂父亲又道：“我明日去看看，看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爹，让我明日去，你的脚伤还没好！母亲又有病，走不动。”何全枝说。
“就让全枝去看吧！”国茂母亲也说。
国茂的父亲前几日在地里干活葳了脚，没法走动，他只好同意了。
“好吧，你要看就直接到县苏维埃保卫局去打听。”杨山又道：“我现在要归队了。”
“你怎么就走？”
我是专程请一个晚上的假，来给你们报信的，今夜必须得归队。”
“那多谢你报信了。”
何全枝和国茂父母一起站身送杨山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何全枝挺着大肚子走了20多里山路，来到了县苏维埃所在地的将家场。
在县苏维埃机关门口，何全枝碰上了县苏维埃主席崔林。
“崔主席，我正要找你。”何全枝认得崔林，他曾多次到过国茂家里。
“啊，全枝，是你。”崔林看到何全枝，忙说：“你是来看国茂的吗？”
“是呀！”何全枝急切地道：“听说他被保卫局抓起来了，这是为什么呀？”
“我也不太清楚。”崔林摇头道：“保卫局抓他时我不在家。这样吧，我带你去保卫局看看。”
崔林说着，就引何全枝来到到保卫局的院子里，想找江奇，但江奇不在。崔林又找到侦辑队姚飞虎队长说：“姚队长，杨国茂的妻子看他来了，你让他们夫妻见见面吧。”
“不行，没有江局长的指示，我们不能让杨国茂随便见人。”姚飞虎不肯通融。
“你们行个方便嘛，人家是夫妻一场，她还挺着大肚子，见面一次不容易呀！”
“不容易？她现在是反革命家属，你还管他那么多干啥？出了问题谁负责？”
“出了问题我负责，”崔林有些来气地说：“我是县苏主席，批准她探监还不行吗？”
姚飞虎阴阳怪气地朝崔林看看说：“你可说了，出了问题由你负责。那么，就让她去看看吧！”
姚飞虎说完，便带何全枝来到那间关押杨国茂的房子前，命警卫人员打开房门，让何全枝进了门去。
崔林见姚飞虎同意探监了，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县苏机关。
何全枝走进那关押杨国茂的房子，只见国茂戴着脚镣手铐，脸上胡子拉碴，头发蓬乱，神情十分忧郁地坐在潮湿地上。
“国茂……”
何全枝动情地叫一声，走过去紧抱住杨国茂的肩头坐下道：“你是怎么成了这样子，他们为啥要抓你呀？”
“我……我没事的。”杨国茂举着哗啦作响的手铐道：“我是受了张锡侯那狗东西的诬供才被抓的。保卫局听信敌人的挑拔，他们没弄清情况，把我当反革命抓了起来。”
“那你怎么不申诉呀？”
“我刚被抓，他们还未提审我。”
“真是作孽.怎么自家人也抓自家人。”
“革命就有这么复杂啊。”杨国茂不无遗憾地说：“苏维埃机关内部也互相怀疑，互不信认，蒙冤受屈的人以前就有过，我现在被抓了，他们很可能不会放过我，假如我牺牲了，你可要放坚强些！”
“天啊，他们不会杀你吧？你要申诉要辩清冤枉呀。”何全枝泪水直流地说。
“看这迹象，我怕我是过不了这一关了。”杨国茂似有疑虑地说：“他们不审问我，说明这里面有鬼，不让我辩驳冤情，只听信张锡侯一面供词。肯定是想拿我开刀。”
“你要告诉他们，怎能无辜受此迫害！”
“没有用啊！到了保卫局，还找谁去告？现在只有听凭他们的审判了。”杨国茂说着，用戴着镣铐手摸了摸妻子的肚子说：“我死了，我也没有别的担忧，只望你好好生下孩子，把我的后代抚养成人，将来能继承我的遗志就行了。”
“国茂…”全枝又泪流满面地说；“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你若遭难……我……我就矢志守孤。”
“不……你别说这话，你还年轻，我死后你应该嫁人。”杨国茂深情地吻着妻子道：“只要你把孩子养大。我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夫妻俩人说到这里，彼此都沉默了。过一会，杨国茂又询问了家中老人的情况，并一再叮嘱全枝转告父母，让他们在家里多多保重。全枝一一答允。
会面的时间结束，门外有保卫人员在催促。何全枝最后毅然告辞道：“国茂，你要申诉辩驳，你没有罪，过几日我会再来看你的。”
“你别来了，我不要紧。”杨国茂和何全枝同时站身而起，俩人相互紧紧握了握手，何全枝便走了出去。
一块临近湖塘旁的大空坪地边，有10多人在用木料和竹片在搭台子。
这地方叫蔑匠滨，它位于天汉县蒋场附近。搭台子的人是县苏维埃保卫局请的一些农民。他们奉命搭台子，是因这里即将召开万人审判大会。要公开审判县苏军事部长兼游击队总指挥杨国茂和国民党营长张锡侯。
台子架刚搭好，有人上去还没踩几脚，台子忽然轰地一声倒地了。有两位搭台子的人被砸伤。
“嘿，这兆头不好，苏维埃要垮台了。”
有人悄悄地议论着，但谁也不敢当着保卫局的人谈。
“重新搭，重新搭！”
县保卫局的姚队长很恼火地喊叫着，他让人把倒下的台子拆开重新打好桩，再把台子搭起来。到上午十点左右，台子终于搭好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群众也在空坪地里聚集了。
省保卫局长麻武，红三军特派员雷全，在警卫员的簇拥下，登上了主席台就座。
县苏维埃主席崔林，县委书记汤龙和县保卫局局长江奇，司法局长郑三民等人，也先后登上了主席台就座。
审判大会开始，主持会议的县苏维埃司法局局长郑三民拿着铁皮喇叭高声道：“乡亲们，今天我们召开一个万人公审大会，公开审判反革命改组派分子杨国茂和张锡侯。参加我们这次会议的，有省委保卫局局长麻武，红三军驻八师特派员雷全等领导。现在，我宣布审判大会开始，把罪犯押上台来。”
立刻，被五花大梆的杨国茂和张锡侯，在4位全副武装的保卫人员的押解下，被推上了台前。台下的群众顿时一阵哗然，人们都站起来，引颈翘首，想看看这位共产党的游击大队长和国民党的营长是个什么样子。
杨国茂此时穿一件青布便衣，脚上穿双草鞋，头发被递光了，他的脸上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痴怔麻木，他只是很从容地昂首看着群众。
与杨国茂相比，张锡侯穿着没有领章的国民党军服，头发也光着，他的神情很紧张，一双贼眼不时向台上台下斜视着。
“打倒反革命改组派分子杨国茂！”
“打倒反革命分子张锡侯！”